《青面》吉祥一夏

2、求死不能

　　“突突突。。。”

　　什么声音这么吵？

　　乔生艰难地掀开眼皮。湛蓝的天空映入眼帘。

　　这里是天堂吗？传说中的天堂怎么也有天空？天堂之外还有天堂之外的天堂？天堂之外的天堂外还有天堂？子子孙孙无穷尽？

　　他艰难地坐起，腹部传来剧痛。他这是灌了多少水死了？到现在还能感觉疼痛。手触碰到坚硬的地面。有冰凉的东西流入指缝。乔生低头一看，原来是碧绿的草汁。

　　再抬头，哪里还有海啊。这分明是一块一望无际的草地。

　　旁边一辆黄灿灿的挖土机正在奋力挖土。旁边一个巨大的土坑正是它的杰作。

　　机上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大叔伸出脑袋，露出同样黄灿灿的大板牙，对着乔生喊道，“小伙子，帮我拿杯水，就在那儿。”

　　乔生抬眼一看，旁边草地上，好像有一个绿色的杯子。

　　“天使还要喝水吗？”乔生忍不住问道。难道他死后来了天堂还要继续遭受生老病死？

　　“什么天使？”大叔停下机器，走了出来，径直走向那杯水，“现在的孩子，一点都不乐于助人。不帮忙就不帮忙，怎么还喊人天使呢？我老头子能算天使吗？嘿嘿。”说着竟自顾自笑了起来。

　　乔生迷惑地看着这个和地球几乎一模一样的新世界。

　　不对，他没死。他还在地球！

　　对了！爷爷！爷爷呢？

　　他跳了起来，四处寻找自己的爷爷。这块草坪虽大，却没有阻挡视线的物体。因此一眼就能看到边。走累了的乔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里没有爷爷的身影。

　　难道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只有爷爷。。。

　　他想起爷爷卷入黑暗之前奋力将自己推开，“孩子！好好活下去。”

　　乔生定定看着屁股前方的草地。好像和爷爷为自己编的蚂蚱是一种草。他拔下几根草，试着回忆爷爷编织蚂蚱的手法。这样这样。。。不一会儿，凭借过人的记忆力，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出现在乔生手上。

　　他看着这只蚂蚱，想象爷爷接过蚂蚱的样子。他该夸赞自己编的好吧？

　　爷爷？他要去天堂找爷爷。

　　既然他没死成，那就再死一次。

　　如此想着。乔生一骨碌跳了起来。健步走向一片树林。他听见林中传来一阵淙淙的流水声。

　　那林中必然有河。

　　片刻功夫他已经来到了水边，果然看见一条清澈的深潭。潭中鱼群清晰可见。许多不知名的小鱼互相追逐嬉戏。而鱼群下方黑黝黝不见底。如同暗夜恶魔的眼睛，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吞没。

　　乔生后退一步，摇了摇脑袋。跳下去就能看见爷爷了。

　　“哎呦！”乔生一只脚刚踏进深潭，另外一只脚，就被人拽了回来。

　　“小伙子！小心点哎！这下面深不见底。掉下去了就没命了！”

　　乔生感觉自己一只脚还在深潭里。另一只脚被人以极大的力道硬生生将腿掰了360度。他看看此时的自己仿佛一个人形圆规，以诡异的姿势挂在潭边。

　　作为老实本分的农民带大的孩子，他从未试过如此羞耻的姿势。

　　乔生忍着□□的不适，“奶奶。我就是看这潭水深，才往下跳的。您别拦着我。”

　　来人是个身材矮小的奶奶，带着头巾，看样子，刚从地里干活回来，脸上还带着汗水，“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奶奶说。”

　　“奶奶，你放手吧。”乔生拼命将腿拽了出来，眼看，就要挣脱束缚了。那奶奶手一转，又牢牢抓住乔生的腿。挣扎间，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乔生口袋里掉了出来。二人太胶着，谁也没有看见。

　　“孩子，别想不开啊。奶奶我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有什么心事跟我说吧。”

　　“我爷爷走了。我要去找我爷爷。”乔生一五一十说了。

　　“我当什么事儿呢！我正愁没有孙子，要不你给我当孙子？你不就想要一个爷爷嘛。”

　　“奶奶！你放了我吧。我的腿都快要断了。”

　　奶奶果然松手，乔生眼疾手快，这就要跳进去。

　　“啊！”□□忽然一凉，回头一看，竟然露着腚。

　　“小伙子，奶奶不是故意的。”奶奶也是一脸惶恐，手里还摇着乔生的裤衩。

　　乔生哪里还有脸呆在这里。抢过裤衩，火速穿好，逃出了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回到草地，乔生又想到了一个不会被打扰的死亡方式---上吊。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爷爷一定在那里看着自己。忽然目光被一个小黑点吸引。那是。。。老鹰？他的左边的翅膀好像短了。。。

　　看起来。。。怪怪的。。。。

　　只是一根翅膀不一样长的风筝罢了。不用管别人的事情。

　　他将那只不对称的风筝甩出自己的脑袋。迈开大步走向一旁的挖土机，“大叔。能否借我一根麻绳？”

　　“有有有。”大叔乐呵呵地从座位下面拿出一根粗麻绳递给乔生。

　　“谢谢大叔。”

　　“这孩子不是今天在潭边寻死的孩子吗？他要麻绳做什么？”一位奶奶从挖土机边冒出脑袋来。

　　“妈！您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那推土机大叔赶紧给老人递上一杯水。

　　“还不是去山里走走？”

　　“那山里都是蛇，多危险啊。下次不要去了。”大叔给老人捶背。

　　“你要是给我抱个孙子，我保证不去那山里转悠了。”

　　“那您还是去是山里转悠吧。”大叔赶忙改口。

　　“臭小子！你说什么？”奶奶笑着锤大叔。

　　二人拉着家常，乔生已经再次走进树林，找到了一棵树。他将麻绳一个漂亮的打花，轻轻松松甩上了一根斜长的粗树枝。

　　利落地打了一个结。再熟练地将头放到麻绳之上。现在，只要他踢开脚下的石头，就能重新回去找自己的爷爷了。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一只歪斜的风筝浮现在脑海里。那两只翅膀，让他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甩了甩脑袋，脚下用力。“咚！”石头听话地滚落一边。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乔生感觉自己无法喊痛。眼前逐渐发黑，有一个影子却越发清晰起来。

　　那只翅膀不一样长的风筝。那只略长的翅膀如小猫挠着他的心。

　　乔生脑袋向后一仰。噗通后脑勺着地，摔在了地上。

　　他不顾摔的生疼的屁股，跳起来走向风筝。

　　他要了无牵挂地去。

　　回到草地上，乔生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只风筝。他四处张望，很快就看见了拴在石头上的风筝线。他跑过去将风筝线收了起来。拿起风筝捣鼓起来。

　　忽然有人凑近自己，“请问你见过一只风筝吗？”

　　乔生抬头一看，是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

　　“你怎么把它给拆了？”

　　他还没回答，小姑娘惊呼。他以为小姑娘要生气，谁知道，她竟突然语气柔和了起来，“那你快些修好吧。”

　　既然主人应允了。那他得快些做好才是。毕竟他还要去陪爷爷呢。

　　“好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

　　“乔乔。”爷爷叫自己时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再也没有人会唤自己乔乔了吧？

　　“乔生。”回过神来，乔生低声回答。

　　小姑娘扑闪扑闪大眼睛，傲娇地走了。

　　乔生拍拍屁股，习惯性地掏出手表看时间。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

　　他的手表呢？

　　那可是爷爷留给他的手表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否则他怎么有脸去见爷爷。

　　“究竟丢在了哪里？”

　　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道是在那深潭边与奶奶推搡时遗落了？

　　乔生火速起身，匆匆忙忙跑向树林。待他好不容易到了树林里，却被一阵争吵声吸引了目光。一对姐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听着似乎是在讨论截肢。

　　看着这火力十足的二人，他也不知是否该在此时上前。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手表，他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请问，你们看见过一块手表吗？”

　　“没有。”

　　二人没有回头。

　　乔生挠头，明明是在这里和奶奶有过纠纷啊。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安静地站在二人身边。她就你们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地就这彼此的头发。

　　从骄阳明媚看到日落西山，再从日落西山看到月朗星稀。一声晴朗的女声响起：

　　“您的老公易烊千玺喊您接电话啦。”

　　打斗中的二人皆是一僵。接着那瘦高个的女孩接了电话，又与那娇小的姑娘吵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就在此时，乔生忽然看见那娇小女孩身下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那可不是自己正在找的手表嘛！

　　见识过小姑娘如何抓的那离开的女孩惨叫连连，乔生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走上前，“姑娘，你可曾见过一块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