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旅行》文学少女的忧郁

1、1.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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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过来的时候，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像是车胎碾过什么东西。很不合时宜的，我想起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曾经下班的时候遇见过的一只被撞死的猫咪。

　　我不由恍惚的眨眨眼，车很快熄火，引擎沉默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皱了下眉，修长漂亮的仿佛艺术品的手指把车钥匙转了个圈，又摘掉安全带。他的手扶在门把手上，刚想开门出去，又想起什么一样微微冲我的方向偏头。

　　他只是露出一半侧脸就已经很好看了。一双长眉压在苍绿色的双眸上，眼尾上挑，垂下的鸦羽一样的眼捷下面有一小颗令人心神不宁的泪痣，并不显得女气，而是好看的锋芒毕露。

　　“你在这等一下，我下去看看。”
　　声音也很好听。

　　我脑袋里晃着一些有的没的想法，又迟钝的察觉他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手指冰冷，唇齿的回答淹没在令人窒息的回忆里。

　　但我一向擅长调节情绪。我不敢去探究那双漂亮的仿若层层云浪袭着松柏的眼睛：“好。”

　　车门被关上时发出一声闷响，和我记忆里那只猫咪被撞起来的声音隐隐重合。那个男人已经下车去查看到底撞上什么了，而我则被裹进回忆的洪流，吃力的呼吸。

　　那天我刚刚结束在设计公司打工的怨种生涯，久违的自由让我恨不得跑到马路上随便找个人一起去兜风喝酒。
　　我家离公司很远，得做地铁才能到，去地铁站要穿过三个路口，走两座天桥。在过最后一个马路的时候，我低头看手机，刚刚迈开腿，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猫叫。

　　跑车打滑的声音非常刺耳，站在我旁边的下班族和我一起抬起头。我顺着有些刺鼻的汽油味看过去，只看到一只枯瘦如柴的黑猫被撞飞。

　　我很难形容我当时是什么想法，只记得黑猫碧色的眼睛蒙上一层灰雾。它的肢体扭曲，胸口却仍旧抱着对这世界唯一的希望一般，起伏着花开一样微弱的弧度。

　　‘嘭。’
　　黑猫被甩到地面，漆黑的毛色瘫在马路上，好似一块污迹。我刚想去查看它的情况，那辆豪华的跑车车窗摇下，一张有些轻率的脸出现在视野里。豪车主人似乎透过后视镜看到被他撞到的只是一只黑猫，也许只是一只流浪猫，也没有主人，不需要他赔偿。

　　又或者他的家世能包容他犯的所有错误并且为他买单。总之，身边上班族拉住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差点直直撞上倒过来的车尾。
　　“你没事吧？”

　　拉住我的姑娘关心的看着我：“你的脸色好苍白。是生病了吗？”

　　我没说话，她似乎发现我正在盯着那只身躯被卷进车胎的猫，沉沉叹气。
　　“那里都有这种败类！…”

　　豪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尾呛鼻的汽车尾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四周的人群也只是疲惫的看着这一出凶手和加害者根本不等的闹剧，只有几个年轻面孔愤怒的谴责那个撞了猫跑掉的人。

　　那只猫彻底变成毫无生机，像是纸片一样的样子，只剩猫头还可笑的耷拉在扁扁的身躯上。它的胸口不再有弧度，碧色的眼睛无神的瞪着我——我没有看错，它一定是在瞪着我。

　　红绿灯亮起，上班族拍了拍我的背，匆匆离开了。我站在原地，不断擦肩而过的行人对我露出看待异类一样的目光。他们好像在奇怪为什么我要呆呆站在十字路口一样。

　　我想，‘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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