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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颗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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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什么是爱?被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十六岁的那年夏天,我遇见了一个男孩,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男孩,他在那一段时光里就好像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一样,让我的世界充满了温暖与光明。
可是,他真的就像天使一样,转瞬即逝的消失了,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我带着外婆逃离了那个缠着我整个童年噩梦般的城市。
江澍,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消失了五年,这五年里,我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他,在大街上走着,每次都会看到和他非常相似背影、侧脸,每每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认错了人。
四年前发生的那一场噩梦,江澍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寻找他,成为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异国他乡,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坐在落地窗上俯视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我不哭,也不闹,就静静的坐在那想着江澍,一想,就是一夜。
五年时间,我保持的很平静,工作,照顾外婆,每天两点一线,这样的平静让大家都以为我已经忘了江澍,已经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的内心是有多么痛苦,多么挣扎。
张伯伯是警察,前不久执行任务的时候,去世了,没有人照顾外婆,我把外婆送进了养老院,现在只有阿爽、外婆和我相依为命。
“小北,忙不忙啊?下午陪我挑婚纱呗?”时间匆匆,阿爽谈了个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家庭条件不错,男生对她也很好,打算赶明年开春把婚礼办了。
我回着她的消息:“好!时间你定。”
借着我高中同学的关系,我在这个新城市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随着时间的变迁,大家都变得不在像以前那样幼稚,每个人都褪去了青涩外壳,成为了一直想成为的大人。
我向老板请了半天的假,先去了一趟养老院看外婆。
李小姐来了!
“我外婆最近怎么样?”
“情况还是不怎么乐观,你外婆每天坐在花园里的摇椅上,拿着那条红色的围巾,一坐就是一天。”
外婆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严重到了已经不能说话,我走到外婆的旁边,外婆低头慈爱地看着我,抚摸着我的脸庞,不说话,掌心的温度蔓延,我知道,外婆是累了,想家了。
陪阿爽挑完婚纱,把份子钱提前给她,向她告了别,再向公司请了年假,去养老院把外婆接了出来。
我开着车,带着外婆,开始了沿途旅游。
我带着外婆,游山玩水,带着外婆去她以前最想去的地方,一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跟外婆谈着,笑着.........
我带着外婆又来到北城,我推着外婆来到江澍带我去的那个海边,风,轻轻地吹着,浪静静的拍打着,外婆鬓间的白发随着风柔柔的飘起来。
“外婆,你看这夕阳好看吗?”
...............
“妈妈在那边过得应该很幸福吧!”
...............
“阿爽要结婚了...外婆您也要走吗?”
太阳在慢慢落山,夕阳打在外婆的身上,外婆拍了拍我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渐渐的,渐渐的........
安详,无病无灾,外婆安静的走了,随着风飘走了,黑夜,只有那星星,眨着眼睛。
外婆的葬礼只有我和阿爽两个人,葬礼不大,也不隆重,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礼堂上,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我以为外婆走了,我会崩溃,可是到真正外婆走时,我的心毫无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结局。
“外婆,你为什么也不把我带走啊?”
“我好累啊,外婆,小北快坚持不住了。”
我没有流泪,没有哭喊,非常平静的把外婆跟母亲葬到了一起。
我来到那棵榕树的底下,那里站了一个很清瘦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帽子,黑色的风衣把他的身材修饰很完美,月光,把男人的影子拉扯的很长,我看着那个男人清瘦的背影,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那个男人仿佛感应到我盯着他灼热的视线,慢慢的转过身来--
嘈杂的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风,滑过男人那瘦弱的肩头,男人静静的站在月色下,我站在原地,望着他,被风吹的哗哗响的榕树停止了正在摇曳的枝丫,枝头的鸟停下了鸣叫。
我们没有说话,没有热烈的拥抱,,没有相见时的激动,没有火热的拥吻,有的只是那隔着很远的呼吸声,和彼此之间的那相视一眼。
我们坐在公园的休息椅上,我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头之间像堵了东西般发不出声。
“外婆临走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让你吃上那碗--糖醋里脊”
“小北,我,真的,对不起你。”
“江澍,我们回不到过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我转过头,看着他比以往还要消瘦脸颊,我伸出手抚摸:“江澍,你怎么又瘦了啊?”
我们对视着,我看着江澍那布满青紫的密密麻麻的针眼的手被附在我的手上:“小北,对不起啊,又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这五年来,每一天,每一个夜晚,江澍躺在那冰凉的床上,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每一个晚上,药物使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疼的难以忍受。
江澍他啊,每一次想放弃化疗的时候,全凭着和李北的记忆咬牙坚持。
我静静的靠在他的身上,我没有问他,也不需要他回答我这五年他究竟去干了什么,因为,我相信他,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即便他消失了五年,我也相信他不会抛弃我,只要他能回来,便足矣。
我和江澍来到外婆生前的房子里,房子还是老样子,里面的陈设也像临走前那样摆放,我看着外婆常年躺的摇椅上,放着一个很陈旧的纸箱子,我抱起它。
“江澍,这是外婆留给你的。”
江澍把箱子接过,打开,里面我小时候穿过外婆亲手绣的已经洗的发白的虎头鞋和一封信,我颤着手拿起那双虎头鞋,信的封面上写着我和江澍收,江澍缓缓打开信封--
小江啊,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知道你回来找小北了,这些年我不断的在联系你妈妈,最终如愿以偿的联系到了,你妈妈帮你在外国找了一家很有名的医院,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小北这几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我希望啊,余生,你能好好的对她,爱她,珍惜她.............
小北,外婆的病情外婆早就知道了,所以在看这封信时可就不要再哭的跟小花猫似的,外婆对你没有太多话要讲,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就是外婆最大的心愿了。
外婆走了我没有哭,江澍回来了我也没有哭,可是看到那双发白的虎头鞋,和外婆的那一句--好好活着,我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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