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yasayi

4、情书

　　（1）
　　“在这样的时候旅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M自言自语。
　　“可你已经这样做了。”AI回应。
　　“为盖布勒地下公园而选择低层酒店，估计海啸来临我会率先上天堂吧。”
　　“意外的这个地方很热闹，看来与你有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
　　“及时行乐罢了。”M站在窗边，这天天气晴朗，太阳高悬。天空中的星体已十分巨大，稳稳地挂在天边，遮住大半阳光。海滩上有很多游客晒日光浴、冲浪，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海边高级酒店架起一座高高的拱形桥，一直延伸到对面的一座岛屿。
　　从窗外看过去，这座桥仿佛连接了碧海蓝天。
　　“西北海岸那边又发生了一轮新的海啸。”AI的声音再度飘来。
　　M转过身寻找AI的身影，发现他在整理着什么。
　　“……这个是我带上的吗？”M看到AI在整理的物品后惊讶地提问。
　　“好像是的。”AI回答。
　　“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带这个做什么……”M迟疑地自言自语。
　　AI未再回应，将每一封信件对齐摆好，统一将心形锁朝上。
　　M看着AI安静地低头整理的侧脸，没来由地对他说：“这些随你怎么处理。”
　　AI闻言抬头望向他，“打开看看也可以吗。”
　　M耸肩，“当然。看完可以扔掉。”

　　精致的空中餐厅里人来人往，仪态端庄的服务生为眼前双人座上的一对男女端上料理，间隙中他偷偷望了望两人。“请慢用，您二位非常登对，祝用餐愉快。”说完便欠身离开。
　　“……”
　　“……”
　　“没想到你也在迈阿密。”说话的女士妆容精致、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
　　“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见最后一面了。”M说。
　　“……我很抱歉。”
　　“？”M疑惑地抬起头，“为何？”
　　“各种。”女士抬起酒杯，优雅地喝了一口。
　　M摇头，“不必。”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M问。
　　“何时启程？”
　　“明天。”
　　“……我们还剩多长时间？”
　　“我们也不太清楚，可能会很快……不会超过半个月。”
　　“你们还好么。”
　　妆容精致的女士愣了一下。“还好。”
　　“那就好。”M好像想起什么，笑起来。“还记得我们初次约会的地方么。”
　　“……”女士稍显尴尬。“桑顿公园？”
　　M笑着摇头，“有人曾问我，即使没有了爱情，仍然能做朋友吗。你认为如何？”
　　女人额头光洁，但她还是整理了一下那里并不存在的刘海，试图将它们挂到耳后。
　　“你怎么回答的？”她回问。
　　“我不记得了，那时我还不知如何回答，而现在我才意识到，”他停下刀叉，望着对面的女人，“即使没有了爱情，它也曾是我的一部分。我们相爱过，那便是它存在过的证明。我们是否还能做朋友，都已不再重要。”
　　“……”
　　“他还问我，爱到底是什么。你怎么看？”M问。
　　“……我不太清楚，是一种感觉，无法形容。”女士犹豫着回答。“你呢？”她问。
　　M思索了一下。
　　“爱啊……它如此玄妙……”他的手握住酒杯高脚，却停下了动作。
　　“……不知从何而起，因何而生。可能是思念、倾慕，亦或陪伴。他欢喜我欢喜……他平安，即是归宿。他存在，即是故乡。”
　　M直直地盯着盘中餐，思绪似乎飘向远方。“他不在……便是荒原。”
　　女人惊异地看着M，但她什么都没说，浅浅地笑了笑，然后低头看手腕，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1秒钟的功夫，具现化的高级商务电子表投影跃然出现，她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日程。
　　“对了，忘记恭喜你了，领事。”M向她举杯。
　　“谢谢，也祝福你。”她回敬。
　　----‘叮’，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2）
　　天空乌云阵阵滚过，响起几声闷雷。
　　几个小时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已彤云密布。
　　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长啸，是海岸线系统警报。
　　在高空中不断重复、一遍又一遍。
　　急促、刺耳，犹如动物的啼叫。
　　游客匆忙四散，原本热闹的海边购入中心渐渐只剩下人工智能助手在忙碌。
　　阴云搭载着海风翻滚而来，激起层层海浪，一波越过一波奔向海边。
　　警报声持续，在浮云蔽日的城市中不断盘旋，嘶声力竭般，有些凄厉。
　　M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亲爱的市民朋友，目前安全警备中心正在进行应急预演，请听到警报的市民朋友无须担心，可正常出行并安排您的日常生活，如遇特殊情况请拨打安全中心24小时服务热线012345……”
　　打开酒店房门，M愣了一下。
　　室内一片昏暗，生活系统并未开启。
　　他慢慢走进房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落地窗紧闭，窗外天空阴暗，未开启照明系统的客厅里光源也不充足。
　　M通过玄关，走进客厅，一眼便看到会客大沙发。订房时他最中意的便是这张大沙发，离落地窗近，如同床铺般柔软，躺在上面抬头可望苍穹，低头可俯瞰大地。白天欣赏海岸线风景，夜晚可享受星河夜景。
　　此刻AI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边脸隐藏在光照的阴影中。
　　M发现AI平日那双璀璨如钻石般的天蓝色眼瞳消失了，但他正看着自己。
　　双方都没说话，他慢慢靠近。
　　“初次见面，M先生。”静谧的空间，AI突然出声，M的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
　　AI站起身，走向M。在同他面对面能看清楚的距离停下。
　　“我来此处目的是为你传达三件事。首先向你介绍一下。”
　　窗外的新一轮警报响起，AI的声音被隔断片刻。
　　“我和他来自于同一时空，他是星际驿站的科研人员，同时也是管理人。我来自于时空管理局。将时间折叠，我便能到达此处的驿站，通过他的信号器，进入这具AI的身体中。”
　　AI举起手，五指并拢，然后手指向下折叠，四指碰到掌心，捏成了个拳头一般。
　　M顺着他的手，视线移到AI的眼睛。发现他眼睛的指示灯并未亮起，此刻是靛蓝色，如同深海般寂静。
　　“第一件事，此处的星际驿站，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虫洞’已经坍塌。不久之后我们会将它彻底破坏。”
　　M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AI。
　　“第二件事，你原本应随着地球的陨灭进入轮回，但因他私自违规操作，导致你进入平行世界，在你所存在的时代里永生不死。但现在驿站……即虫洞要瓦解了，虫洞中留存着的你的粒子也将消失。”
　　刺耳的警报声仍在持续。两人面对面站着，屋内昏暗。眼前的“AI”没有要开启照明系统的意思。
　　“……那么我会完全消失吗。”M平静地问。
　　“我并不太清楚，我只负责清理驿站。不过，我个人的看法，你要么回归宇宙本源，要么落入地球的轮回，不论哪种，都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对于你来说影响都不大，毕竟你现在已是走出时间之人。若同地球一起重启，你出生后虽然已不是现在的你，但你仍然是你自己。”
　　“那他呢？”M问。
　　“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三件事，他已经被处置了。”
　　忽地，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耳鸣。同警报声一起刺穿他的脑膜，再直达胸口，撕裂他的心脏。
　　他向后趔趄了一步。
　　他感觉对面的AI正在说什么，抬头看向他的脸，但对方并未开口，只是看着他，靛蓝色眼瞳深沉寂静，没有生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AI的声音再度响起。
　　“星际驿站必须非常干净，但有时由于操作或管理上的失误，会有超量粒子或其他宇宙垃圾进入，超过一定界限就会发生坍塌，最终成为你们所谓的‘黑洞’。在地球上，一般分布在地广人稀的地方，如森林或海域。一旦形成黑洞，会将靠近它的所有能量拉入其中，地球上的一些沉船、飞机失事等事故灾难也是由此造成的。”
　　窗外天色愈发阴暗，房间已近乎陷入昏暗，AI已面目模糊。
　　忽然，AI的浅蓝色眼瞳亮了起来。
　　原本幽暗的屋内，出现了宇宙岛。里面飘着星体，星云柔和地围着他们。一颗浅灰、白色，夹杂着大面积蓝色的星球稳稳地挂在星系中，它看起来同地球有些相似，在茫茫宇宙中显得很耀眼。
　　“由于宇宙本源万物之始，也是永恒的未解之迷。不论是哪个维度的生命体，都对它完全未知。未知即恐惧，因此管辖于我们的高维生物，协助我们进行宇宙开发，由此诞生时空穿行者和时空管理局，他们都被赋予各自的使命，隶属于秘密机关。
　　AI抬手指向那颗星体，然后挥动手臂，拉出一道银白色射线，如同流星般划过，所到之处依次出现了人类、马神龙首、鱼身鸟翼的不明生物，长者翅膀的巨大眼球、上面有三颗眼瞳的不明物等等。
　　“一些科研机构服务于他们，也为了弄清宇宙本源、真知真理，在不同时空中穿梭，搜集信息，调研科技，同时提防时空战争。”
　　刚才的星系消失了，飓风骤然降临，席卷了城市。岩浆、大火侵袭了森林。巨型海啸吞噬了高楼，星舰撞进错位时空，在空中爆炸、解体。狂啸的海底漩涡奔腾而上，劈开航母和上方的机体，巨兽般将他们拆吞入腹。戴着面具身披盔甲三头六臂状似巨型蜥蜴的生物举着旗帜和兵器在前冲锋，身后跟上千军万马、声势浩大。一颗巨大星体撞击到某颗不知名的星球上，引发星球爆炸、腾起巨大能量和万丈光芒，卷起宇宙尘埃泛起星云，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任何生命体都不能违抗宇宙的程序——道。他是宇宙系统运行的法则，不论哪个维度的生命体，要想反抗或者违背他，都会付出代价。
　　灾难、战争都消失了，屋内重新陷入灰暗。
　　AI停下来，沉默片刻。
　　“……采购药剂，获得感情，是如同进食般的普通生理规律，天经地义。为何要去反抗规律，反抗的结果，只有自取灭亡。”AI毫无起伏的播音腔再度响起，在昏暗中传入M的耳膜。
　　“选择这种方式，不明白究竟是牢笼呢，还是……”AI面无表情地看着M，浅蓝色眼瞳也已熄灭，璀璨不再。他转身走向沙发，在最初的位置坐下。
　　“我不理解他的行为，但我对此表示敬意。我钦佩他的勇气。”
　　“……你特地来传达这些给我，没关系吗。”M终于开口说话，嗓音略微沙哑。
　　“这是他托付我的事。”AI回答。
　　两人没再说话，窗外黑云压城，房间几乎陷入完全的黑暗。
　　“不过，宇宙万物，一切皆有可能。我们不是神，高维生物也不是。或许，会有秩序外的漏洞未被监测，尚存一线生机。”
　　在灰败的光线下，M看到AI说完这句后，原本侧对着他的头转到正中间后不再动弹。
　　他没有说话，静静站了许久后，缓缓踱步来到AI身边坐下。
　　“K-2139。”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AI靛蓝色的双眼忽然绽放出银白色的光，一闪一闪。
　　信号灯持续闪烁，提示这具身体正在启动运行。
　　“先生，晚上好。”
　　信号灯停止闪烁，AI浅蓝色的双眸再度亮起。

　　（3）
　　“人类并不擅长阐述感受。人类对感觉缺乏抽象的概念化能力。我们尝得出千滋百味，却不能把任何一种味道概念化，没有谁能定义出“甜”的滋味；我们嗅得到上千种气味，却不能具体描述任何一种，没有谁能告诉我们“玫瑰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香；我们都体会过“爱”的感觉，向往过、珍惜过、停留过、也错过，我们熟悉“爱”的感觉，但没有谁能真正描述出“爱”的具体感受，让没有体会过“爱”的人能感同身受。”

　　“爱是什么？”M躺靠在沙发上。
　　落地窗紧闭。窗外密云不雨，看不见星河与月亮。
　　“爱是大脑里分泌的激素和神经递质的运作，先生。”
　　“……爱是一种什么感觉？”M继续问。
　　AI略微停顿，浅蓝色的眼瞳直视前方，信号灯不断闪烁。
　　“找到答案了吗？”M问他。
　　“是的，先生。以人类的角度，最初是一颗包含野蛮原始本能的种子，欲望和占有生根发芽，慢慢向上自然生长，长出霸道，喜悦，欢愉，困惑，伤感，然后开枝散叶，成长为一棵大树，顺着树干继续生长，长出怜惜，疼痛，平静，温柔，纯粹……它纯洁庄严，但也满含野望，具有热烈的生命力。”
　　“……那么，如果没有爱，那我们为何为人。”
　　“朴素信息时代的人类曾说过，如果人类是由代码组成，那么相信代码里有爱。”
　　M怔了一下，表情有些错愕。
　　蓦地，他看到沙发旁的茶柜上放着的盒子。
　　他拿起盒子，取出信件，带上芯片，立投影像开始播放。
　　“您和夫人还好吗？”
　　AI望着身侧的人。
　　“先生？”
　　窗外再次响起尖锐的报警，没有持续多久，人工语音开始播报。
　　“亲爱的市民朋友，三级海啸预警系统开启，请闭紧门窗，做好防护措施，保证您和家人的安全……
　　M一封一封地播放着盒子里信件的影像，没有说话。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
　　拿起一看，是一张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芯片的信封，和其他纯白色不同，这是一张浅蓝色渐变信封，如晴朗纯净的天空，如AI璀璨的双眸。
　　他打开它，默默地看着，目光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室外似乎刮起猛烈的狂风，在窗边呼啸而过，犹如猛兽狂嗥，引得落地窗震颤。
　　没过多久，暴风骤雨突然而至，敲打、冲刷在落地窗上。

　　“K，读一下这封信。”M将手中的信件递给AI。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从AI口中倾泻而出。

　　“我在暗夜中死去，
　　在朝阳中新生，
　　将生命的种子洒满大地。
　　将真诚种植在我的花园、将善良装饰着我的窗台。
　　将回忆装进我的行李箱、将爱情藏进我的书房。”

　　标准的播音腔，没有起伏。
　　AI稍事停顿，继续往下读。

　　“……我们终会再相见。”

　　M低着头，AI看不清他的表情。
　　片刻后，他站起身，推开被自然之力捶打的落地窗，走入黑夜。
　　“先生。”AI的声音提醒。
　　但M没有说话，没有回头。
　　夜空中城市的警报系统还在运作，几两空中机动飞车正在执勤。
　　“先生！请退回房间，关好门窗！”执勤人员看到M站到阳台上，急忙飞到离他最近的空中轨道站点，并大声提醒他。
　　“现在户外非常危险，请务必退回房内！”
　　M还未动作，他们就听到不远处轰隆的巨响。
　　“月落桥已断裂，刚刚发生崩塌。请前去支援。”
　　执勤人员的公放通讯系统传来联络信息，他不再多言，迅速掉头飞走。
　　城市的交通系统和照明系统似乎失灵了，外面是漆黑一片，只有狂风暴雨的怒号，远方的呼号如同未知的猛兽，逐渐逼近。
　　不知是雨水还是海水，已漫过他的脚踝，但他无动于衷。
　　AI在后面静静看着他。
　　异变和灾厄转眼间便降临，急速且猛烈。谁都无法违背大自然的安排，无法抵抗命运的洪流。
　　“砰——” 落地窗瞬间破碎。
　　巨大的浪潮席卷而至，急切地灌入房间，瞬间将二人吞噬。

　　（4）
　　“Hold up
　　Hold on
　　Don\'t be scared
　　You\'ll never change what\'s been and gone
　　May your smile Shine on
　　Don\'t be scared
　　Don\'t be scared
　　Your destiny may keep you warm……“

　　傍晚六点多，天空已经暗下来。
　　天气寒冷，他扣上大衣，系紧围巾，不让冷风灌进来。
　　穿过高档商务区，路过临江的繁华大型购物广场。购物中心大楼上巨大的液晶屏播放着商场投放的广告，商业街的店铺和对岸的高楼灯火通明，倒映在江面上，要照亮夜空般的光辉灿烂。即使是如此冷冽的傍晚，仍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有几名年轻人组成乐队，在广场上唱着歌曲，主唱嗓音沧桑、悠扬，歌声具有穿透力，他忍不住停了下来。
　　旁边突然一阵热烈的欢呼。他被吸引了注意力，于是转头去看。
　　似乎是对情侣，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脸上都漾起笑意。
　　地上蜡烛摆成了心形图案，男孩手中捧着大束玫瑰花。
　　有不少人围观，在旁边欢天喜地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他也驻足观望着。年轻人们脸上昂扬着灿烂的笑容，有人拿着摄像机录像，他们欢呼着，高喊着，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围观。
　　女孩终于接过鲜红浓烈的玫瑰花，男孩忽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面向女孩。
　　两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但脸上始终挂着绚烂的笑容，从未停止。
　　女孩接过那个小盒子，将男孩一把拉起，两人瞬间抱在一起。
　　“亲一个！亲一个！”不知谁带的头，没一会儿年轻人们一起齐声呼喊起来。
　　情侣似乎招架不住这样热烈的气氛，于是在众人的掌声喝彩中，渐渐靠近，完成了一个轻轻的吻。
　　商场时钟指向7点，对岸高楼的灯突然全部熄灭。没过一会儿，高楼上少数灯光再度亮起，组成璀璨的“I LOVE YOU”，不断闪烁。
　　同一时间，夜空中忽然出现烟花凌空飞起，跃出高楼，在高空中腾飞，巨大的花火张开翅膀，升到最高处，尽情地绽放，热情地燃烧，如同这些年轻人炽热的灵魂一样，仿佛有无穷尽的生命力，一簇接着一簇，照亮寒冷的夜空。

　　“Cos all of the stars are fading away
　　Just try not to worry
　　You\'ll see them some day
　　Take what you need
　　And be on your way
　　And 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街头歌者的歌声穿插在烟火之中，巧妙地融入这夜色，高潮处的歌声凄厉婉转，却衬托着高昂盛放着的灿烂烟花。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成群结队。
　　他独自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烟花，热烈的光芒映照进他的眼里，仿佛有星火在他眼中涌动。歌声不断传来，他跟着哼了起来。
　　年轻人们围在一起。“快看啊——！”
　　“真令人惊喜啊！”
　　“啊？不是我啊……”
　　购物中心上的显示屏忽然进入下一则广告。耀眼的浅蓝色光芒层层铺开，如同海边清浅的浪花，波纹般荡漾。
　　“这是来自于遥远星河彼方的礼物，赠予2052年2月14日的每位人类。”
　　波纹般浅蓝色的浪花渐渐缩小，变成一只浅蓝色的眼瞳。
　　“贤者越过千山万水，寻求普世理想，智者踏过岁月长河，追寻宇宙真理。众生芸芸，浮生一梦，沧海一粟。人海茫茫，会者定离，一期一祈。三千世界变幻莫测，唯有爱亘古不变。”
　　巨大的显示屏中，镜头跟着浅蓝色眼瞳逐渐放大，出现一双浅蓝钻石般的眼睛，进而露出一张脸，最终变成一个人体。这个‘人’用标准流畅的播音腔念着广告词。
　　“有爱即有希望，有憧憬才生理想，有陪伴才得归宿。全新K系列人工智能，模拟人类生存环境研发，全新升级智能操作系统……”
　　广告概念非常质朴，基底是浅蓝加银白色，显示屏发出的光芒铺满广场和人群，也洒在他的脸上，亮堂堂的，有些耀眼。
　　“……来自未来的引导人，将会是您最忠诚的伴侣。一颗因科技而诞生的赤诚之心，至纯质朴，将会带给您永远的归属。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K系列向您宣告，即使你我彼此都为代码，但代码中也存在着爱，启示着人们-------”
　　他的眼睛倒映着屏幕，浅蓝色的波光在他眼眸中展开，流淌。
　　“------宇宙浪漫，为爱永恒。”

　　You\'ll never change what\'s been and gone
　　Cos all of the stars are fading away
　　Just try not to worry
　　You\'ll see them some day
　　Take what you need
　　And be on your way
　　And 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Cos all of the stars are fading away
　　Just try not to worry
　　You\'ll see them some day
　　Just take what you need
　　And be on your way
　　And 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We\'re all of the stars
　　We\'re fading away
　　Just try not to worry
　　You\'ll see us some day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