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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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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晚七拐八拐地走进了小巷,穿过堆满垃圾的房子,走进巷子最深处的房子,这里是城中村,多年未修缮的排水系统导致昨天晚上下的雨顺着屋檐滑落,小巷仅能容身一人进出,雨水不免滴落到宁晚的肩头。
小巷的尽头除了一座破败不堪的房子,还有多年未疏通的下水管道,散发的隐隐恶臭让人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可是宁晚就当没事人一样,无所谓地走在巷子里。
巷子尽头的右边,三楼的灯光微微闪烁,宁晚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楼梯,走上了楼,住在一楼的醉汉说着梦话“嗯…又是哪个龟孙了那么晚才回来,吵死了。”说完又倒头睡了下去,宁晚站在油漆斑驳的防盗门前,看着只有一个螺丝钉固定着的门牌号半掉不掉的挂在哪里,一偏头,才堪堪看清门牌号上的字——301。
他从口袋了摸出了钥匙,“咔哒”一声开了门,转身进去,又“咔哒”一声落了锁。他放下包,先去厨房洗了手,走到走廊右面的主卧里。
主卧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清瘦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发干发裂,她正在合眼休息。也许是察觉到了宁晚的到来,她缓慢地睁开眼,费力地起身,开口道“回来了。”
“嗯。”宁晚坐在床边,一言不发,手里握着一杯刚泡的白开水。
“咳咳——和你爸聊的怎么样?他们家接受你了吗?”
宁晚冒出一声冷笑,“若我说,他连家都没带我进去,只是带我吃了顿饭呢?”他知道他母亲的软肋,14年了,他母亲还是沉溺于过去,从没意识到,他父亲根本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他变得唯利是图,变得只在乎钱与权。
他知道这回父亲让他们回到S市的目的,因为他的美术。宁家也是书香世家,宁铮再婚后,非但没生出儿子,那两个女儿更是没有继承一星半点的艺术细胞。这次若不是他为了自己的前程,他根本不会选择跟宁铮走。他母亲还傻乎乎的以为是他们母子重新受到了重视,可是没想到,若不是据理力争,宁铮根本不会带她来。
她马上就要起身质问我了,宁晚想。
果不其然,秦慕眼睛瞪着他,眼睛冒着火气,高声开腔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去之前我就跟你说了,那是你爸!不是你仇人!你低头服个软不行吗?啊!”
秦慕还在说点什么,但她没有看到宁晚手里的水杯已经被紧紧攥着,节骨已经泛白,“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秦慕还在大声嚷嚷。
“够了妈。”宁晚将水杯往床头柜上重重一磕,冷冷开口到,“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对于宁铮而言,有用的只有我而已,他需要我来继承家业,用书法给他争光,可是他不需要你!”
“你说什么!”气愤让秦慕的表情扭曲的变了型“不…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你爸不会不要我的,你爸不会不要我的…”
“妈,你还不知道对不对,要不是来之前我说要带你,他根本不想带你来!带你来是我跟他来S市的条件,他根本不在乎你!你为什么要一直沉溺在过去呢?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你好处处为你着想的是我!”
可是秦慕已经魔怔了,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嘴里喃喃到,“不是,你爸不会不要我,不…不会的…”
宁晚眼神落寞,转声出了卧室,他走到书房里,铺开宣纸,提笔写字。毛笔在宣纸上翻飞,留下了一行行大开大合的字迹,宁晚在纸上宣泄这自己的情绪,漫漫长夜,与书法为伴。
两天后,宁晚背着自己那个洗的发白的黑色帆布包,包里装着这些年来他获得的奖状,他穿着他最好的衣服——一条干净的白衬衫,那是他拿奖金买的,也是他唯一一条正装。秦慕高兴极了,嘴里咕咕哝哝地说到,“哎呀,精神!我儿子真帅!”说着帮他理了理衬衫的衣领,接着开口道“记得不要给你爸丢面子啊!这一路上记得多和他说说话,多增进一下情感,你们父子俩好几天没见了。”
宁晚嘴上应付着,其实自己早就打算好了一路上不和他说话,他七拐八拐地走出巷子,巷子口的奔驰已经恭候多时,宁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偏头,发现宁铮正冲着他笑,眉眼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温柔。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小时候,秦慕总是拉着他的手,指着照片上那个搂着她肩的男人说,“小晚——看!这是你爸爸,爸——爸——”
当时小宁晚懵懂无知,指着照片里的男人咯咯直笑,可现在想想,真是讽刺至极,宁铮这副温柔的皮囊害了他,也害了秦慕。因为这副温和的皮囊下,是野心和冷酷。
“小晚,我打算把你送到本市最好的学校,但是你要做好一个准备——”
“嗯?”宁晚从自己的回忆了抽离出来,还有点懵,回过去看向他爸“你说什么?”
“没睡醒?”宁铮眼里满是笑意,“我说我打算送你去本市最好的学校,那里有针对艺术生的培训,师资和比赛等资源都是最好的,但是有一个缺点,那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从初中升上来的,你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适应的了吗?”
其实宁晚讨厌适应新环境,但是没办法,为了梦想和资源,他毅然决然的来到了S市,那就只能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好,”宁晚开了口,“但是他们会接受我这样一个空降兵吗?”
“小晚,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我既然可以和周校长申请到名额,那就证明一切都可以摆平。”
摆平?您要不还是把你自己的婚姻摆平吧,与其在这里虚情假意,不如好好干点实事。
“小晚,爸爸是真心待你好,也希望你领个情,然后等等到周校长家里,就不要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卖爸爸个面子,好吗?”
宁晚听到这里真的有下车的冲到,他很想朝他爸大喊“面子面子,都是为了面子!你们到底想让我怎样?面子比我还要重要是吗?所有人都和我说为了面子,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是为了我考虑!”
但是他没有喊出来,为了面子。想到这里,宁晚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最讨厌要面子,可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车子拐过一个弯,周家大宅到了,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里,暖融融的。阳光像个调皮的孩子,上蹿下跳,哪里都是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