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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春日游,杏花满枝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犹记得那年豆蔻年华的初遇,彼时初出江湖,香山之上,义气之争,棋逢敌手,竟颇为相投,一时引为知己。离别时,他自道名为萧遥,问她姓名,她笑曰:“江湖儿女,相逢何必曾相识。”远远的却又抛出一句:“秦衣,可别忘了。”也不管人家是否听到。后来,碧波湖上,遭遇黄河四鬼,经验不足险遭暗算,得他相助,道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饮酒至天明,然后各自离开。
      后来,倒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一月之内巧遇三次,最后在百花盛开的洛城相逢,赏花,饮酒,游湖,约定结伴行走。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后来,在三年中,他们一起看大漠的落日风光,看关外的异域风情,看草原的风吹草地见牛羊,为一朵雪莲花攀上天山绝顶,为一颗夜明珠走到东海之滨,随心而为。管不平之事,交知己好友,塞外十五城皆留下他们的足迹。
      后来,他们约定,回中原以后禀明双亲结秦晋之好,回到中原,听风楼下,两家对上,原来他姓任不姓萧,逍遥只是名而已。原来她也不姓秦,青衣只是名,她姓墨。他是任家下一任家主,她是墨家最出色的女儿,墨家和任家,百年恩怨,岂是两个小辈化解的了的?
      原来她和他本是世仇,两个家族百年来争斗不休,各自死伤无数,原来他们终究相知不相识。
      后来,他约她香山相会,这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次逃逸。非君不嫁,非卿不娶,香山之上,天地为证,青山为媒,枫叶为聘,结为连理。那年她十九,他二十二,生命中最难忘的那一年啊。
      平静在一年后被打破,他有事下山,她唯一知情的妹妹找来了,然后她知道两家每十年一次的战争终于爆发,在决斗中父亲,兄长都去世了,家里剩下一堆孤儿寡母,墨家以前的仇敌又在蠢蠢欲动,她知道她终究要面对自己的命运,她知道她和他之间隔了至亲的鲜血,再没有以后,独坐到天明,终于留下一封书信:“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然后终于分道扬镳。
      回到家中,那些宵小之辈趁着墨家元气大伤竟想吞并墨家,雪中送炭者自古难求,远水救不了近火,灵堂之上,她一剑立威,江湖□□排名第五的杀手毙于她的剑下,然后再无人敢当出头鸟前来挑衅,毫无疑问的她继任为墨家的下一任家主,母亲从此不问世事,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问那一年她去了哪儿。墨家一盘散沙,百废待兴,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她忙的没有时间想起他,只是听说任家的大公子游历归来,继任家主。
      七年的时间,墨家在她手上成为南七省的龙头,任家依然是北方的霸主。
      虽然这些年小摩擦不断,却终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江湖竟然前所未有的和谐。
      欧阳世家提出与墨家联姻,让三公子入赘墨家,她拒绝了,有什么必要呢,墨家的下一任家主会是她的侄子,她大哥的儿子,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已经初现锋芒,毕竟是她花了许多心血培养的接班人呢。却在前年听闻慕容家大小姐与任家家主结秦晋之好的消息,彼时她与三公子维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泛舟湖上,小妹看她的眼神却似乎有些不赞同和怜悯。
      可是墨家,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她墨青衣,是永远站在云端的墨青衣,不需要任何同情与怜悯。
      再一次踏进洛城,却是因为魔教卷土重来,上官老先生号召南北武林共同御敌,专程派人上门拜访,希望大敌当前墨家和任家能暂时摒弃前嫌,共同对付魔教,任家同意了,洛城的武林大会她自然也是要去的。依然是百花盛开的时节,一切都变了,似乎一切又都没变。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没想到再次与他双剑合并共同御敌却是因为他的妻子,慕容家的大小姐。这场战役中原武林损失惨重,仅仅她和他毫发无伤。比武场上,魔教教主成名四十载,功夫可见一斑,他再是厉害却也独木难支,打斗甚是激烈,他的妻子就那样跪在她面前,说道:“墨庄主,妾身曾在塞外见过你与夫君双剑合并,所向披靡,如今共同对付魔教,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的上助夫君一臂之力。”她忽略地上请求的人,忽略周围诧异又期盼的目光,她以为这些年来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她知道她应该等他与魔教教主两败俱伤再坐收渔人之利,但是她没办法忽略他抢在她之前出手的决然,没办法忽略他已染微霜的鬓角,终于还是叹息一声拔剑而起。多年未曾出鞘的剑依然如此锋利,阔别多年的双剑再次相逢,魔教教主临终拼命一击,他最终还是像以前一样护住她,承接了八分的掌力,那一刻,四目相对,恍然回到从前,那骄傲的少年少女。
      回到上官家,看到大家依然处在震撼当中,偶尔有人悄悄的用疑问的眼光看看她,却又不敢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是啊,她是墨青衣,有谁敢在墨青衣的面前放肆呢。只听到小妹叹息:“当真是风华绝代啊。”
      回到墨家庄,她遣人将治疗内伤的圣药千年灵芝和人参悄悄送到任家,八分的掌力就算是他恐怕亦不能全身而退吧。
      后来,仅仅半年便传来了任家家主伤重不治的消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冷静的回了房间。看着漆黑的天空,摩梭着手中的枫叶,想着最后一次的相见,他说:“终究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便没有说下去,是啊,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可他知道她墨青衣从来不信有什么来生,从来不信的。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往事便如潮水涌现出来,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今晚,只是今晚,让她放肆一晚,尽情的回忆那些他们之间的一点一点,那些曾有的快乐与悲伤,然后把所有的往事全部埋葬,再也不要想起。
      黑夜虽然很长,天却终究会亮,看着清晨的太阳一步步升起,她知道她终究要走出这间屋子,然后她依然是墨家的家主,依然是南七省的龙头,至于那片枫叶,那些过往,恐怕会永远埋藏在地底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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