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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有缘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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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夕道:“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多大年纪。”
当天大会快要结束时,鹿竹便趁着人多眼杂,抢了一个婢女的衣服又溜到对面去了,当他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激动之情简直快要抑制不住了,她尽量稳地走了过去,给在场的各位添了杯茶水,在走到纪远泽旁边时特意说了一句:“教主,小心茶烫。”
纪远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了眼鹿竹,然后语气仍然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多谢提醒。”
鹿竹这才走了出去,又换好衣服先回房去了。直到夜深,鹿竹才又悄悄地出了门,朝着云烟教所在的房间走去,她知道纪远泽认出了她,一定会等着她的。
走着走着鹿竹突然觉察出有人在跟着她,心倏地被提起,她尽量让自己不露出马脚,左拐右绕,那人还是紧紧跟着,直到身后的人突然出手一把捂住鹿竹的嘴将她拖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
只听那人说道:“是我。”
鹿竹身子一阵,随后是惊吓过后的缓和,那人松开手,鹿竹才转过头来面对着他轻声说道:“纪远泽,你要吓死我吗?”
说着还是不住地大喘气,热气不断地扑在纪远泽的脸上,让人痒痒的。
纪远泽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说道:“东西呢?东西带了吗?”
鹿竹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纪远泽,说道:“带了,给你。”
纪远泽接过来,信封上带着温度,那是鹿竹身上散发的温度,纪远泽突然就觉得有些烫手,好在屋子黑鹿竹看不见他的反应,他把信封揣到怀里放置妥帖。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他和鹿竹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说起来才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却好像恍如隔世一般。
“司山明日还要留下来参加大会最后一天,我会在明日早上启程离开,届时你准备好,和我一起离开。”
听了纪远泽这么说,鹿竹点点头,想着纪远泽没抛下她总算做回人事儿了。
时间紧急,两个人都没时间问对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只是简单交代清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然后匆匆分开。
不过就在这时,纪远泽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道:“你和男人一起住?”
纪远泽想到鹿竹既然身穿一身男装,一来是为了掩盖身份,二来当然是出行方便。只不过她既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英雄人物也不是世家子弟,肯定是不会收到请帖的,必然是谁带她进来的,而且肯定是个男人。
鹿竹完全没想到纪远泽会问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有些懵地看着纪远泽,那张脸哪怕是在暗中,但只要借着微弱的烛火也看得出它主人是何等样的英俊,鹿竹说道:“嗯,是的。”
还嗯,是的,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居然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毫无顾虑。
这让纪远泽很意外,随后就是怒不可遏,虽然他从没有把鹿竹当成是自己的女人,但是毕竟在大家眼里鹿竹是,纪远泽怎么能容许自己被人给戴上这么一顶绿帽子?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也只是狠狠地剜了一眼身旁这个没脑子的蠢女人,然后说道:“你一个女儿家和一个男子住在一起,没体统!”
鹿竹:“哈?没事,怀夕兄不知道我是女子的,而且他那么一个翩翩公子,我也不吃亏。”
纪远泽道:“听你这话,和这样一个男子在一起你还挺得意?”
鹿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仍是自顾自地说道:“得意也算不上,不过挺开心的。”
纪远泽是真想一巴掌把她给拍死算了,司睿那老家伙到底知不知道鹿竹这么蠢?肯定是不知道,不然他怎么能安心把这么一个蠢人当成是眼线放到我身边?关键是还能平安活到现在,只能说老天对她不薄!
鹿竹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就准备离开,纪远泽突然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们睡一张床吗?”
但凡换成其他人,鹿竹真的就准备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人了,但是谁让他是纪远泽,是她的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呢?
鹿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耐心地说道:“不是,我自己睡床,怀夕兄不爱睡觉。”
纪远泽冷笑:“叫的还挺亲热。”
鹿竹没理会纪远泽的冷嘲热讽,说道:“不过我觉得那是他想让我好好休息的托词,今晚我是打算把床让给他的。”
纪远泽:“嗯。”
说完就在门缝里四下看看没有什么人就迅速钻了出去没影了。
鹿竹:“……”
鹿竹回去的时候,陈怀夕正在看书,星星烛光照得他的侧脸格外的温柔,影子被烛光拉长映在墙上。
鹿竹觉得这人很奇怪,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分外安心,像她现在光是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就觉得时光都很美好。
那个能让他如此挚爱的女子可真是幸运,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吧!
鹿竹看得呆了,陈怀夕回过头,见是鹿竹,歪着脑袋柔柔一笑,说道:“原来是阿竹回来了,我刚刚看得入迷,居然没听见任何声音,你在门口站了很久了吗?”
鹿竹走过去,坐在陈怀夕的对面,摇摇头说道:“也没多久,只是见怀夕兄如此入神,没敢打扰。”
陈怀夕道:“已经不早了,若是乏了就早些休息吧!”
鹿竹道:“怀夕兄这是又准备将床让给阿竹了吗?”
陈怀夕道:“我倒是不累,你不必为我忧心。”
鹿竹皱眉道:“怀夕兄对我这样好,就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的缘故吗?”
陈怀夕放下书,想了想说道:“不全然如此,我与你萍水相逢一见如故,自是因为你和月娘相貌相似,但是这两日相处下来,也是觉得我二人相处合得来。”
鹿竹本以为若是因为自己相貌的缘故才被人待得这样好,她心里其实是有些难过的,说实话她觉得陈怀夕这个人真的很好很好,她很喜欢这个朋友,所以如果她被陈怀夕当成了别人,她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听得陈怀夕这样说,鹿竹才又重新高兴起来,但一想到她明日就要离开,而且她又无法和陈怀夕说明事情原委,又觉得很烦躁,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刚刚结识如此相和的朋友,便要分别了,总是让人觉得失落的。
陈怀夕见鹿竹神情忽冷忽热,一会儿似是开心,一会儿似是难过,一会儿又似是忧愁,便问道:“阿竹这是怎么了?且与为兄说说,或许能帮上一二?”
鹿竹摇摇头道:“没事啊!”
陈怀夕再次确认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鹿竹笑道:“真的没事!”
陈怀夕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说道:“有些晚了,去睡吧!”
鹿竹却偏不想去睡,若是让她自己去休息,让床真正的主人枯坐一夜,鹿竹无论如何也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的。
鹿竹赶紧转移话题,说道:“还不困,怀夕兄这是在看什么书,看得如此痴迷?”
陈怀夕一听鹿竹提起他爱不释手的书卷,立马来了精神,说道:“这是一本话本子,叫做《西厢记》,文笔构思都精妙绝伦,古所未有,真真是叫人看了饭也不想吃,觉也不能睡,这是一奇,二奇是作者笔名‘鹿鸣幽幽’,但鹿鸣先生却在书内标注着真正的作者乃是王实甫先生,他自己不过是一位文学爱好者,至于这位王先生却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鹿竹憋着笑,只是说了句:“原来如此!”
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陈怀夕口中那位奇怪的“鹿鸣幽幽”,而且这么经典的古典文学能不好看吗?
陈怀夕继续说道:“不过很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就没有了后续剧情,听说鹿鸣先生是出了什么事情,倒是颇为让人惋惜!”
鹿竹安慰道:“不用担心,没准他就是遇到了什么事,过段时间就会更新了。”
陈怀夕笑道:“听起来,阿竹倒像是和鹿鸣先生是旧相识?”
鹿鸣心说,何止是旧识?鹿鸣先生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可惜你不认识。
嘴上却是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两人又接着聊了一会儿,鹿竹便装做很困的样子趴在桌子上睡去了,任陈怀夕如何呼唤就是不醒,最后陈怀夕无奈,给她披了件外衣,自己又看了一会儿书也就着桌子睡了过去。
这时鹿竹才缓缓睁开眼睛,就着房间内备好的纸笔,留了句话便出了门。
陈怀夕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屋内已经没有了鹿竹的身影,他这才注意到茶盏下压着的那张字条。
“怀夕兄,阿竹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日后有缘再见,几日来的照顾阿竹都铭记在心了。 阿竹留。”
字迹歪歪扭扭不说,还有好几处大大的墨团,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陈怀夕虽然心里不舍,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嘴里只说了句:“好,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