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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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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场婚礼的第二天,各大电台报道了一起越狱的新闻,卓修越狱,被星耀帝国全国通缉。
一年后,各大新闻和热搜报道:区尚熏诞下一死胎,金灿耀娶二房冲喜。
某日,区尚熏在京都最大的赌场里耍钱,看见一位面熟的妇人使劲的拉着一个中等个头的中年男人,让他离开赌场,嘴里嚷嚷着说,「我替你还了多少赌债,你不知道么?还来赌?再赌我就把你的手剁了,快跟我回家。」
那妇人正是曾经的财务主管徐佳莹,因为一年前的做假帐事件,让她也坐了半年牢,虽然做假帐是被卓修强迫的,但是因为涉及的金额太大,所以并不能无罪释放。刑满出来后,公司肯定不会再录用她,所以区尚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她。
那个中年男人说,「你老板不是给了你很多钱么?我就拿出一点来赌,不行了?」
区尚熏闻言,突然意识到什么,迅速跑过去,拉住那个中年男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她老板给了她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所在的桌子上的一大堆筹码,「看见了么?那些筹码现在全是你的。」
那男人看到这么多筹码,眼睛都直了,风一样的跑了过去。
徐佳莹看见区尚熏,眼神闪避,面上难掩愧疚的神色,也不去制止自己的老公,任由他去拿那些筹码,嘴角扯起有些尴尬的笑容,「大少爷,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主管,见到我,你为什么会心虚?没关系,你不说,有人会告诉我。」区尚熏看向远处,中年男人正抱着一筐筹码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徐佳莹见纸包不住火,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终于改口,「不用他说,我来告诉你。」
「卓修是被冤枉的,对不对?」
徐佳莹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区尚熏顿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就要站不稳,他扶着一旁的椅子,哑然失笑,笑自己愚蠢,早该想到的,否则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区尚熏将她带到赌场外的一家咖啡厅,听她娓娓道出真相。
徐佳莹喝了一口咖啡,思绪回到一年前的那一天,「去年,我爱人欠了一屁股赌债,数目之大,以我们的财力,根本还不清,这时候,区董事长找到我,说我只要肯帮他一个忙,就替我们家还清赌债,而且还会给我丰厚的报酬。」
「让你帮的忙就是诬陷卓修,对么?」
「是的,我一开始并没有同意,可是,区董事长说,你爱人的职业是教师啊,因为赌博被开除的话,影响很不好,一旦被曝光,新闻热搜,报纸头条,肯定是某高校教师因赌博被开除,还不起赌债,被判几年有期徒刑。他的前途无所谓,你们的孩子呢?必然受到连累,以后怎么在社会上堂堂正正的做人呢?我知道你儿子正在上大学,而且成绩非常好,一表人才,非常优秀,是个可塑之才,以前就老听你提起,儿子毕业后,打算送他出国进修的。」
区尚熏眼圈发红,嘴唇紧抿着,压制着满腔的愤怒和心痛,没有插话,一语不发的听着她说。
「我听着,心里的那道正义的防线就再也竖不起来了,董事长的话中之意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要曝光我爱人的嗜赌丑闻,到时候,我儿子必将受到连累。所以,为了儿子的前途,我答应了他,我便搭上了自己的名誉和前途,做假帐,诬陷卓修。」
「所以,他说的证据确凿,其实是假的……」区尚熏这话像是在问徐佳莹,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
「我问过董事长,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在我看来,卓修很优秀,是区氏不可多得的精英人才,不止我这么看,区氏的任何一个人都很喜欢他,看好他,为什么要毁掉他?」
「因为我,因为我……」
徐佳莹还没有说完,就见区尚熏扯着头发痛哭了起来,那呜咽声太痛苦了,似小兽的悲鸣,像射线一样,传导给旁人,令人动容。
徐佳莹站起身来,走过去,抱住了区尚熏,「大少爷,不要难过,你的痛,我懂,可是这不是你的错,爱一个人没有错,这都是命运使然,你也不要怪董事长,他也有他的苦衷。而我,也受到了惩罚,将会永远背负道德的十字架,生活在愧疚自责的阴影中,多少个夜晚,不能寐,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能够体会,旁人丝毫分担不得。」
区尚熏也抱着徐佳莹,二人像同病相怜的病友一样靠着彼此的怀抱,互相慰藉。
「我要替卓修翻案,你跟我去警局,把实情说清楚,卓修就不必再浪迹天涯,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区尚熏像是找到了出路般,喜出望外道。
「大少爷,你的提议,我欣然答应,可是如今,卓修已然越狱,不知所踪,就算翻案,也要两个人都在场才可以,我一个人口说无凭,现在警察办案讲证据的,而且,翻案成功的话,会把董事长搭进去的,董事长会坐牢的,你真的忍心看着你年迈的父亲在牢里受苦吗?」
「难道就这样不管不问,任由阿修蒙冤么?」
「大少爷,在卓修和董事长之间,你必然要选择一个做出牺牲。而且,以董事长的势力,翻案哪有那么容易,市里到处都是董事长的裙带,包括警察局。我一个小小的市民,说的话没有丝毫分量,他们不想被翻案的话,一纸文书就把我打发回去。」
区尚熏一时间又没了主意,感觉希望破灭。
当天和徐佳莹分开后,他又去祥太集团找了霍淼淼,他需要跟她求证一件事情。
霍淼淼见到他的时候,吃了一惊,感叹他怎么瘦了这么多,他无暇顾及,直接问她有没有借过钱给卓修。
霍淼淼知道卓修的事情之后,一直替他惋惜,现在区尚熏问起这事,她痛惜的说,「我是借了学长1000万创业没错,因为我信任他,他是一个有野心,又有能力的男人,聪明,手腕犀利,眼光独到,后来学长的公司果然日渐壮大,便将当初的1000万变成一个亿还给了我。我是不是很有眼光?我一直想挖他来我们祥太,可是他却拼了命的为你打工,我无论如何也挖不走。所以,当时听说学长会做假帐挪用公款,我很吃惊。」霍淼淼摇摇头,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
「既然你很看好他的投资,那你为什么没有入股呢?」区尚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他当初在尚成网络有限公司的股东名单中看到霍淼淼,他也就不会怀疑资金的来源。
「不能和好朋友合伙开公司,最后一定会闹的不愉快。我珍惜卓修这个朋友,所以我就借钱给他,让他自己去创业喽。我呢,就专心搞好我们自己家族的事业就可以了。」
霍淼淼说到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朗,原来他对卓修的所有怀疑都是子虚乌有的。
如果,如果当时他没有怀疑卓修,没有取消和他私奔的行程,也许卓修就不会那么快被抓,他怀了卓修孩子的事情一旦曝光,到时候,金家肯定不会要他,父亲也就没有理由再将他和卓修分开了,看在孙子的份上,定然也不会对卓修如此狠绝的。
如果,他那天没有取消行程,现在他们肯定幸福的在一起呢吧。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一切都不会改变了。
区尚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告别的霍淼淼,他浑浑噩噩的出了祥太的大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满脑子都在自责,总是在想,如果那天自己和阿修走了,会怎么怎么样……
如果那天跟他走了,该有多好啊……
如果那天跟他走了,该有多好啊……
如果那天跟他走了,该有多好啊……
这句话就像住在他脑子里,怎么也出不去!
走着走着,下起了大雪,他任由雪花撒在头上,脸上,思想上的麻木,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可是皮肤会有反馈的,他的脸冻的白中发紫,手指僵硬。
不知不觉,他就回到了区家老宅。
芳姨和雪姨见他来了,热情的招待了他,见他头上身上全是雪,冻的发抖,给他拿来毯子,还沏了热牛奶,端来他喜欢吃的点心,区尚熏坐在客厅,看着阿姨们忙碌的身影,画面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卓修还在他家住着的时候,跟着忙前忙后,热闹非凡的景象,阿修总是会第一个给他盛饭,将他爱吃的菜放在他跟前,又想起自己吃区尚菲的醋,迁怒于卓修的场面……
等等这些,回忆好多,好多……
区尚熏摸着戴在手腕上的贝壳手链,这是大学期间,旅游时,卓修送给他的,两人分手时,在警局,所有的礼物都还给了卓修,只有这些贝壳没给他。被他穿成了一串手链,一直戴在手上。
区尚熏红了眼眶,很快,泪水打湿了脸颊……
他突然感觉好冷,冻的发红的僵硬的手指握着热牛奶的杯子取暖,泪滴像雨滴打在水面上一样,吧嗒吧嗒的落在牛奶里。
芳姨和雪姨见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自从卓修出事以来,她们就感觉区家的氛围变了,再也没有以前的和谐美好,先是卓修的父亲卓刚被老爷辞退,给了一比遣散费,听说现在附近一家孤儿院当护工。
而老爷和大少爷之间的关系,就像凝了一层冰霜,大少爷见到老爷,就像见到陌生人,视而不见,老爷一开始还会主动和大少爷打招呼,过问他在金家过的怎么样,可是大少爷从来不回答,之后,老爷也生气,对大少爷便不闻不问。
结婚后,大少爷很快传来了怀孕的好消息,抱孙子了,本应该是喜事,可是,老爷却没有很开心,等到大少爷临盆之际,她们却得知他诞下了死婴,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整个京都都知道了,接着,就是金灿耀娶了个年轻貌美的二房,也是双,性,人。
之后,听说大少爷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变得异常消沉,经常出入酒吧和赌场,坊间传言,他和金灿耀的婚姻不幸福,已经名存实亡。
今天,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一回来就坐在客厅掉眼泪。
就在她们想要安慰大少爷之际,老爷回来了,她们不好在一旁,便回到厨房忙活。
区震一回来,很难得的见到了自己的大儿子,他心里是开心的,很久没见大儿子,难得他会回来看他,走近一看,却见大儿子满脸神伤,看见他,那眼里全是不满。
区尚熏一见到父亲,便说,「你收买徐佳莹,诬陷卓修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话说的很平缓,物极必反,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汹涌的不平。
区震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翻案,可以么?我不想让他蒙冤。」
「好,那你就让爸爸去坐牢吧。」
区尚熏被这句话点着了胸中的火,他蹭的站起身,暴躁的将桌上的奶杯,点心,全都扫到了地上,盘子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异常的突兀和尖锐。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区尚熏拉着父亲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爸爸,你知道么?这里好痛,好痛啊!你说过,我是你最宠爱的儿子,可是,你却让我这么痛。」
区尚熏是恨父亲的,他想了卓修多长时间,就恨了父亲多长时间,他思念卓修愈刻骨,恨也就愈深。这恨意绵绵不绝,不见丝毫减弱,反而与日俱增,再加上孩子的死带给他加倍的痛,这痛好像会抽人魂魄,自从卓修遭遇变故以来,他就如同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终日郁郁寡欢。
可是,比痛苦更令人无奈的是,被恨的人却体会不到这痛苦。
现在区尚熏唯一的牵挂就是卓修的下落,自从得知卓修越狱后,他就一直关注着这方面的新闻,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却始终没有卓修的消息。
金灿耀带他看过心理医生,结果是:抑郁症。
区震将大儿子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抱着他那样安慰,「小薰,别再如此痛苦了,一切都是爸爸的错,理应爸爸来承受这些痛,你忘了卓修吧,好好爱自己,这一切都是命。」
区尚熏手按着父亲的胸口,「爸爸,你知道心痛的感觉么?你肯定不知道对不对?」
区震见儿子有些反常,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芒,心下一惊,于是说,「小薰,你赶快找到卓修吧,找到他我就答应你给他翻案,我坐牢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你是爸爸最爱的宝贝啊!」
「爸爸,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爸爸这回不骗你。」
「可是,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去坐牢呀?」
区尚熏抹干了泪痕,眼里终于有了些光芒和希望,「爸爸,只要你答应我,找到卓修,就放我们两个远走高飞,不会再为难我们,我就很感谢你了,你以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你。」
区震终于稍稍放下心了,为了让区尚熏安心,他又补充道,「爸爸答应你,我想金灿耀到时候也会放手的,毕竟他现在的心思都在那个二房身上,所以,为今之计,是赶快找到卓修,找到之后,爸爸会想办法抹去他的犯罪记录,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了。」
「真的么?谢谢你,爸爸。」区尚熏破涕为笑,心中终于又有了久违的希望。
区震看着区尚熏离去的背影,既无奈,又痛心,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儿子如今这副样子,他首次对自己的当初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