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颂歌》温南枝

7、第 7 章

　　故事讲完了，方晓轩一脸期盼地看着他：“所以请你不要伤害他好吗？他从来没有害过人的！”
　　“……”这话说的，他好像真的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潭亦庄当时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现在把腿往上一带盘起腿来，看着面前这可怜巴巴的一人一妖：“害没害过人，这都是一眼可以看出来的东西，我想问的是，你既然能把妖力隐藏的那么好，为什么刚刚非要暴露而且越过我去袭击孟弗呢？”
　　他顿了顿，看面前这两个暂时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接着说：“哪怕知道孟弗是药炉，能提升修为，也不合理吧，我觉得我阳气应该比他重一点，你说呢？”
　　潭亦庄看着方晓轩，他紧攥着裤子两边，看上去紧张的不得了，余光偶然瞟见那只妖，那只妖似乎是颤了一下，给人感觉又紧张又害怕。
　　潭亦庄不是很理解，我又没吓唬你们，你们这么害怕干什么。

　　气氛僵硬了一会儿，正当潭亦庄看见那只妖上前一步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方晓轩将他拦下了，抢先一步说了出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让他攻击孟弗的。”
　　这妖又不认识他们，所以方晓轩很有可能在说实话，不过就算不是实话，听听又不会少块肉。
　　潭亦庄挑了挑眉：“孟弗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找他麻烦干什么？”
　　方晓轩将头埋得低低的：“因为我嫉妒他，凭什么他就可以轻易融入任何人的圈子里，凭什么我就要忍受着任人欺凌？所以，我想代替他。”
　　潭亦庄体会不到青春期小孩的二三事：“能说会道是种天赋，他没了你也代替不了他。”
　　方晓轩转头看着孟弗，向他鞠了个躬，愧疚的说道：“对不起。”
　　孟弗根本就没在意这个：“没事没事。”

　　潭亦庄盯着那妖看了好一会儿：“这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吧，你还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吗？”
　　那妖被点名，知道潭亦庄叫的是自己，转头看过去：“嗯，记得。”
　　“你记得就好，”潭亦庄顿了顿，“带我过去。”
　　“啊？”那妖被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要过去？不是，那里是黑市啊，这种事情在那里都是不受管辖的，你管不了！”
　　他说的没错，黑市这种地方，向来是受不到管辖，毕竟总有人有需求，那么便总有人出头干一些不干净的事。
　　然而潭亦庄满脸的不在意：“怎么了，那种地方能灭一次就灭一次，反正我有理，它也不敢再找回来。”
　　说的太有道理了，那妖说不过，就将孟弗和方晓轩留在那里，带着潭亦庄踏上了前往黑市的路。

　　那妖将潭亦庄带到了门口，不是很敢进去，实在是对这个地方有心理阴影：“要不您先进去，我在这儿疏导疏导？”
　　潭亦庄看他费劲，便也懒得带一个拖累，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话正合那妖的意思，连忙不迭的跑了。
　　潭亦庄目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场面，刚回头，感觉面前黑了一片，抬头一看，是个膘肥体壮的汉子的挡住了他。
　　汉子后面还有两个跟他体型差不多的，看上去，就像是故意挡住的。
　　面前这三个虽然都是人类，但很明显绝对不是挂在好人那一档里的。
　　“呦，小朋友？人还是妖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三个壮汉挡着潭亦庄，脸上的赘肉都该挡不住了，偏偏还一脸露骨的不明以为的眼神看着潭亦庄。
　　潭亦庄看着眼前这一幕，双手不自觉攥拳，仿佛对方再靠近一步就会如膝跳反应般出拳然后打飞他们。
　　不过这个想法他直接按下去了，毕竟他还有目标在，要是以前，还没什么，一个也是收拾十个八个也是收拾的，但是现在他法力大大缩减，还是得省省力气。
　　于是，他再不给他们一个目光，绕过他们就打算走。

　　“嘿你个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几个壮汉反应过来转身刚想拉住他，结果就在潭亦庄往前走的那个方向，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听起来还挺惨的。
　　想去抓他的那个手一顿，回头看了其他人，那几个壮汉相视而立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问：“那儿是不是竞技场的方向啊？”
　　另一个回答：“好像是哎，这是又有妖逃出来了，还是有人闲的没事去袭击竞技场啊，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吧。”
　　潭亦庄一听，就大概猜到他们所说的那个竞技场应该就是自己的目标，于是快步向那个方向去了。
　　等那几个壮汉反应过来再低头一看，潭亦庄早跑没人影了。

　　潭亦庄跑着跑着，锁定了一个看上去占地就很大，而且一听就是之前传来尖叫声音的地方。
　　门口的守卫倒在门边，一剑封喉，手法干净利落，是有人先他进去了，看上去实力似乎还不弱？
　　潭亦庄没墨迹，直接就像里面走去了。
　　别的不说，真是有够惨不忍睹的——他进来之后就一直顺着路往前走，这一路上，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没断过，真可以算得上是血洗了，这是杀了多少个啊……
　　潭亦庄从黑市门口走过来也就不到一分钟的路，刚刚还在惨叫的人们这时候已经都咽气了。
　　看来先他一步的这人，不简单啊。
　　潭亦庄蹲下，看了看自己旁边的一具尸体，这人应该是被什么不大的菱形的武器穿心而过，这东西在那之后直直的穿过其他几个人，最后钉入了柱子上消失不见。

　　他正看着，突然耳边传来破风声，他下意识向后一躲，正好就看见一个菱形似飞镖的银色物体从自己眼前飞过，然后直直的嵌入那头的门上。
　　跟他刚刚推断的凶器很像，不过，听着那声音，都不难想象如果刚刚那是自己的脑袋，能开出多大的血花。
　　还以为是和那个进来灭门的强者碰了个头，马上要展开一场苦战，结果一回头——
　　唉？这人怎么眼熟呢这个？

　　面前这人穿着一身休闲装，灰色的头发垂到肩膀，金色的眼睛，这一看就是标准的镜妖，几滴不知道是谁的血稍微溅到了他的脸上，看上去既突兀又和谐。
　　看到潭亦庄，他似乎不怎么惊讶的样子，还冲他露出了个久别重逢的微笑。
　　潭亦庄见到他本来也挺高兴的，然而所有兴奋在看到这人手上的镜菱，想到这人刚刚扔过来的镜菱差点导致他穿脑而死之后，通通憋了回去，反而很想打死他。
　　“你要死啊，这么多年了上来就用这玩意给我打招呼？”
　　楼淮笑了笑，脸上一脸的歉意，但嘴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哈哈哈，不好意思啊，主要是看你太专注了，逗逗你。”
　　这人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而他也完全没有被逗到好吗！
　　潭亦庄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你怎么查到这里的？三界万事通平时忙的连老朋友被贬下凡了看都不看一眼来，今天倒是有时间来处理这种‘野草’了？”
　　“野草”是个统称，专门指那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人或组织。
　　“哎呀，这不是每天都忙着帮老朋友收集情报嘛，”楼淮摆了摆手，面上不动，“可怜到底是免费的情报喂了狼，养不熟啊~~~”
　　潭亦庄和楼淮是相处了几百年的老朋友了，一个不好相处到没朋友，一个精明算计到没朋友，偏偏这俩遇上了之后，好的不行。
　　相处模式向来如此，有点事就吵嘴，大多时间都是无疾而终，很少能分出个胜负，但这两人默契挺合拍的，反正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分道扬镳的时候。
　　潭亦庄今天不是来跟他拌嘴的，很不客气的问：“你什么时候为我收集的情报，我为什么不知道？”
　　楼淮还只是笑：“你当然不知道，毕竟某些人傻的连淮和楼淮差了几个字，是不是巧合都考虑不清楚。”
　　知道这是冷嘲热讽，潭亦庄没接：“哦，我就说呢，知道老朋友不会这么忘恩负义的。是刚刚一直盯着我怕我有危险才特意先来的？”
　　潭亦庄知道这样有些自恋，不过难免为了扳回一城要选择恶心恶心对方和自己。

　　这一局平分，两两相视中，潭亦庄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怎么想的，真这么闲的没事跑这儿来干这种事？没这么简单吧？”
　　话题回归正经，楼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我没和你说过吗？”
　　潭亦庄回忆了一下，然后反问道：“你有和我说过吗？”
　　楼淮点了点头：“哦，小时候的一点事情了，应该是没和你说过。”
　　潭亦庄和楼淮关系是好不错，但是对于对方小时候的事情都默契的选择了不提起，所以他们相处的这几百年来，基本上，潭亦庄除了知道楼淮是镜妖出生，家中有几十个弟弟妹妹之外，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楼淮天性放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潭亦庄还是头一次听他以一种掺杂着怀念和后悔的情绪回忆起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