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如蓝女子》慕子楚

4、第 4 章

　　酒吧里的灯是微蓝色的，幽暗而寥落，让人想到安徒生的童话。成年人的童话，本来就只能在这样金钱打造的虚拟中发生。
　　苏如蓝安静地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手中持着一杯cosmopolitan，却没有喝下去。她并不喜欢酒精的苦涩，只是在酒吧里手中本该有些东西。所以她只是摇晃着水晶杯，看清澈的液体流动。
　　两个月前，她在这个地方遇见了方陌彦。大半夜下来，她与他两个人仅仅相隔了半米远却并不说话，只是自斟自酌。酒保把给她的酒错送给了他，他手持着粉红色的margarita瞥向她，优雅地饮了下去。
　　“再请我喝一杯吧。”他低沉着声音，慢慢调侃道。
　　酒吧里飘荡着爵士乐，钢琴与萨克斯风，似乎有歌手在清唱…那个时候她想，他的声音很好听，性感掺杂着一抹沙哑，隐约地有些脆弱，又立刻被高亢的钢琴遮掩了去。
　　两个月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也亲密，不仅仅是床伴，但是又并非男女朋友。方陌彦不算是个名人，但是在他的事业圈里还是小有名气的。两个月之后才发觉他其实结婚了，实在是她的失误。苏如蓝心里暗暗懊恼，她讨厌麻烦，却偏偏惹上个大麻烦。
　　几天前在办公室里，她告诉莫雨，“我不能接你的案子。”
　　“为什么？是我的赢面太小吗？”
　　“不是因为输赢。只是我不能接。”
　　苏如蓝到最后也没有告诉莫雨真正的原因，倒不是她想掩藏什么，只是想避免尴尬的情况。如果莫雨找任何其他律师，她的身份早晚会被查出来。到那个时候想必她一定能了解自己不接这个案子的原因。
　　“蓝。”
　　苏如蓝回过神来，方陌彦从酒吧的旋转门里走过来。他依旧是西装笔挺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有些匆忙。
　　“你赶时间？”
　　“在拟一个投标案，我中途出来的。”他脱下西装外套，坐在吧台前对酒保说，“给我一杯清水。”
　　“你如果忙，我们可以电话谈。”
　　“没关系。”他凝视着她，“你不会随便叫我出来。”
　　苏如蓝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即烦躁又低郁。
　　“你要离婚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你的妻子，想要找我做律师。”
　　方陌彦怔了半晌，消化了这个尴尬的巧合。他垂下眼睛，脸上并没有特殊的表情。
　　“你的回答呢？”
　　“我拒绝了。如果案情牵扯到我，法律上规定我不能做她的律师。”她冷静地回答，“虽然这是场赢面很不错的case…”
　　方陌彦爽朗地笑道，“你的专业精神让我钦佩。”
　　“无论如何，我不会与你再见面。”
　　灯光下，方陌彦的表情似乎在沉思什么。将她手中的酒一饮而下，他盯着空空的酒杯，平静地说，“给我点时间，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说完，他拿起外衣，离开了酒吧。
　　看着他的背影，苏如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Apres moi le deluge… 路易十五死前说的话，形容无法阻挡的事情。虽然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极为果断，心里却还是惴惴不安…

　　“真是巧合。”
　　苏如蓝转过头去，惊愕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齐天翔？你怎么在这里？”
　　“有美女相约。”他邪邪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某个长发女子，“倒是苏律师…也与人有约会吗？怎么不见他留下？”
　　“朋友打个招呼而已。”
　　“是吗？” 齐天翔瞥了一眼方陌彦喝过的酒杯，边缘还能隐约看见她淡红色的唇膏。他的眸子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与平日懒散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有事，先走了。”
　　苏如蓝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他，心情就总会上下起伏。她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却被他一手拉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她一个趔趄竟然跌进他怀里。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了些古龙水，很诱人的味道…
　　苏如蓝惊喘着望上去，望进他深谙而复杂的眼睛里。
　　“你爱他吗？”
　　“什么？”
　　他贴近她，一字一句地问：“你爱方陌彦吗？”
　　他怎么会知道方陌彦的名字？他怎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苏如蓝有太多疑问，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着齐天翔，没有意识到他紧紧地拥着她，将她一直逼到角落，背部抵着吧台，形成一幅极暧昧的画面。
　　“你知道他结婚了吗？你知道他…”
　　“我知道！”
　　现在知道了。她在心里补充。
　　“那为什么还要与他在一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如蓝平日里的从容锐利，却在他跟前全部消失殆尽。她搜刮肚肠，应对齐天翔的咄咄逼人。
　　然而下一刻，她便被他吻住了。
　　他的唇微微湿润，吻却掺杂了愤怒与无奈，蛮横地压在她的唇上，几乎要揉破她的嘴唇。苏如蓝愕然地瞪着他，忘记了反抗。此时，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个她一直以为自己也记不起来的画面。他是吻过她的，那个时候的他，动作很轻柔…
　　她等他缓缓地起身，喘息着说：“你闹够了没有？”
　　“那一夜，对你根本没有意义是吗？”
　　苏如蓝心里“咚”地一跳，狼狈地撇过脸去，“我以为那一夜对我们两人都没有意义。”
　　她拿起皮包，无视酒吧里奇怪的目光，疾步向大门走去。
　　“你错了。对我，是有意义的。”齐天翔的嗓音，平静而喑哑。
　　苏如蓝的脚步顿下…
　　“还有，莫雨的案子，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