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吹过八千里》百分之九十九黑巧

15、饭局

　　晚上8点，横店的美食一条街显的格外热闹。
　　来来往往到处都有穿着古装造型的人，与满大街的拍档招牌格格不入。
　　江哥一手推开包厢的门，却被里头坐的满满两桌人惊到。原先以为北辰喊他，只是吃个便饭。没想到导演，编剧，以及几个主要演员都来了。主桌上只空了两个位置，北辰这个东道主此时却笑得有点勉强。
　　天知道，他让小丁订包厢，到电话预定的时候，被正在卸妆的一群人听了一耳朵。
　　只好拖着这帮人大摇大摆地来了……小丁朝北辰耸肩，一脸无奈。
　　不过他心里觉得自己倒促成了一件好事。就当剧组同事团建啦，老板应该不介意吧……他偷瞄隔壁桌的老板。
　　北辰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手机，担心她是不是找不到地方？
　　这时，包厢的敲门声响起，服务员率先拉开们，一高一低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在聊天正酣的众人被打断，纷纷转头看向包厢大门，面面相觑中，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谁？是不是走错了？
　　有几个眼熟的演员认出这是今天来客串的小演员和他的家长。不过……客串的孩子怎么来今天的饭局？
　　只有小丁，在看见灵津踏进包厢的时候，眼里顿时重叠出自己老板那个勉强的笑容。坏了！他好像办砸了……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灵津牵着小朋友的手有些无措。
　　大脑飞速运转，小丁第一个打破沉默，热情地把灵津迎到了他自己这桌，他又偷瞄了老板那边……已经没有位子了。
　　灵津坐下后，包厢内又再度按下了播放键，觥筹交错，络绎不绝。
　　她这桌坐的都是制片助理和一些主要配角。如果是客串的角色，别看平时大家对着挺客气，但是在剧组这种等级森严的地方，基本是参加不了这种“主创”级别的饭局的。
　　灵津心里有立马拎包走人的冲动。和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对于她这种不喜社交的人真的是个挑战。原以为就只有她和……唉，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全场唯一状况外的就只有亮着大眼，紧盯着满桌食物的小朋友了。
　　灵津感到有一只小手拉拉拉她的衣袖，她低头细听。
　　“姐姐，我想吃那个炒年糕”小食指翘起，指了指还在转盘另一边的盘子。
　　灵津点头答应，但是对面的人还在陆陆续续地夹菜，她也不好伸手转动转盘。
　　唉，路边的大排档也吃的也比这爽啊……
　　对面的几个人还在夹，灵津看了看自己最近的菜，低头问到：“我们先等一下，蘑菇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小脑袋摇了摇，有些泄气的样子。
　　可是没过多久，刚刚被主桌叫去的服务员出去端了一个新餐盘进来，直径走到灵津身后。
　　“打扰一下，这是我们店里特制的儿童套餐，小朋友要不要试一下？”
　　只见方正的餐盘上，一个个碟子装了异常精致的菜肴，里面还有小份的腊肉炒年糕。
　　这酒店也太贴心了！
　　灵津连忙道谢，快速移开小朋友面前的大碗大碟，腾出位置。
　　直到孩子顺利吃上晚饭，灵津那一颗老妈子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这位美女看着眼生，小丁你也不介绍一下？” 桌上的一位年轻女性看着忙着给小朋友喂饭的灵津问道。
　　出声的这一位，是半年前因为拍仿妆视频而走红踏入娱乐圈的“甜辣教主”。年纪很小，但是表演颇有些灵气，这次也是破格被选角导演提拔上来，出演了一个配角。不过由于她心直口快的性格，大家平时相处也算过得去，点到即止，不会深交。
　　她这一问，桌上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里面几个主要配角演员，在先前的围读会就对灵津有过“惊鸿一瞥”，并不接话。
　　被点到名的小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挠挠头 ：“额……”
　　“你好，我叫灵津。”放下筷子，礼貌地介绍自己，顺便也给小丁一个台阶下，“我就是今天顺便带孩子来帮忙的……”
　　这样的场合，也不便赘述太多，这样含糊的介绍再合适不过。灵津指望着对方能领会她的意思，大家点头认识一下就可以了。
　　没想到对方还会追问：“呀？你们还来帮忙客串吗？” 话音刚落，嗤笑一声，“我们这种级别的剧组还愁找不到一个……”
　　对方的话突然被打断，坐她隔壁的一个娃娃脸女生拍了拍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
　　这位甜辣教主颇有一点愤愤不平的意味：“我们组里的角色，各个都是叫的上名号的，你们是自己投简历来的吗？……”
　　和灵津隔了两个位置的制片助理听到这里，大脑里的危险雷达就“哔-哔-” 地开始工作。
　　毕竟人是托她领进来的，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也不好全盘托出，但是对方这意思，是连她也一起数落了？
　　助理姐姐还在酝酿着怎么圆对方的话，突然被侧后方的声音打断。
　　“怎么样？菜色还合大家的胃口吗？”
　　本来在主桌的北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灵津座位身后，一手搭亲昵着她的椅背。
　　再看他此时的表情，眉眼略带笑意，但是颧骨却紧绷着。
　　“那还用说！感谢辰哥请客！”众人一阵应和。
　　“招待不周，请多担待”。北辰眯眼点头。
　　说完又弯下腰，侧头对着旁边的孩子说：“平平吃饱了没有呀？” 语气和刚刚的客套话全然不同，温柔地可以掐出水来。
　　“想吃什么就和哥哥说，或者让你姐姐给你夹。”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大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和自己亲近，平平盯着疑惑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北辰直起腰，笑眯眯地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
　　再侧脸看向灵津，声音略沉了一些：“如果不够吃，可以再点。”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闻到他略带的热气。
　　灵津有点不好意思，也弯了嘴角，“够了够了，谢谢。”
　　这件小插曲没有持续太久，北辰很快就回到主桌。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但是那十足的漠视对于“甜辣教主”来说，已经足够难受。
　　相反，“甜辣教主”那种程度的刺探并未对灵津造成影响，反而令她开始怀疑今天来客串的原因：这突如其来的“帮忙客串” 真的是情势所逼吗？
　　饭局散场后，灵津抱着昏昏欲睡的孩子走出包厢。
　　“那个……不好意思”
　　是那个娃娃脸的女配角从她身后追来，气息略有些急：“麻烦等一下……”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刚刚我朋友那样子，她…….这个人性格比较直，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女孩红扑扑的脸颊上，一双大眼紧张地看着灵津的反应。
　　灵津了然，温柔地笑笑：“没事的，不要担心……”
　　“你车子停哪了？” 北辰气喘吁吁地从后方停车场门口跑来。
　　十分自然地伸手接过灵津怀里的孩子。
　　灵津后知后觉：我发誓，是我抱久了，手臂有点僵，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娃娃脸女演员面前，她反而对这样的熟稔略感尴尬。
　　北辰气定神闲地颠了一颠孩子，给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脸窝在宽大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那….我….我先走了！” 娃娃脸女生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如受惊的小兔，几下便蹦走了。
　　她不会误会什么了吧？灵津看向身边车窗上映着三个人的倒影，这……？
　　“你车子在哪？我们晚上也回杭州，车子跟着你，慢慢开。”
　　“好的，我会小心开的。”
　　不知为何，某个女孩小心翼翼把着方向盘开了一个多小时夜间高速的情景突然浮现在脑海。
　　北辰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有点忍俊不禁，把孩子在后座安顿好后，朝灵津伸出手。
　　“嗯？什么？”
　　“车钥匙。”
　　纤细的小手从包里勾出钥匙，“这里。”
　　修长的大手一把夺过，“算了，我来开吧，晚上高速太危险。”
　　……
　　这是多不相信我的车技啊？
　　……
　　这边酒足饭饱的江哥晕乎乎地上了小丁开来的保姆车。一转头，左手边的座位空荡荡的，“嗯？人呢？”
　　小丁看了一眼后视镜，犹豫着道：“在前面的车里……”
　　“啊？” 顿时酒意消散，江哥拔住前排的座椅靠背，眯着眼，看向前方车辆。一辆白色的路虎，隐约可见驾驶座里的高大身影。
　　这小子！江哥啐了一声，怪不得今晚滴酒未沾，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那江哥，我们……” 小丁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们什么我们，跟着！” 江哥没好气地回靠在座位里，心里一边埋怨北辰的自作主张，一边肚子里已经打起了公关稿。
　　这大摇大摆地开车，要是被拍到怎么办？这孤男寡女的，不要做什么逾矩事情才好。
　　夜色深沉。
　　白色路虎内，北辰缓缓踩下刹车，等待前方红灯。车内的广播开着夜间点歌节目，而副驾驶上的人儿睡得正香。
　　他短暂地侧头偷看了一眼那埋入外套里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