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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级第一 ...

  •   21.
      林桃梓听说周薛雨要准备一次省级别的重量级考试,她会代表A市一中去参加这场联合比赛,胜负荣辱都不仅仅代表了她自己,还代表了她所属的学校。

      因此,周薛雨被开小灶,培训培得昏天暗地,完全懒得搭理林桃梓了。渣女的程度直线上升,几乎产生了质变。要是周薛雨一不小心撞上了林桃梓,就瞬间嗖嗖地麻溜躲开,跟见了鬼似的。

      林桃梓委屈得要死。
      但林桃梓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只得遗憾地放弃了自己暗戳戳的色批计划,看她周薛雨能造出个什么世界。其实她也默默希望周薛雨能得开旗胜,不要为了区区一次期中考试而郁郁寡欢。

      ——最重要的是,你周薛雨考差了关她林桃梓什么事情?!谈恋爱耽误你学习脑了是么?!活该你没老婆!

      林桃梓委委屈屈。而且她长了嘴巴,她要说出来也要抱怨,控诉的腹稿打了十万八千遍,就是没找到机会竹筒倒豆子,也无法一吐为快。
      汰。就,好委屈哦。

      22.
      林桃梓再次看见周薛雨的时候,是好几天后。他们在热火朝天地跑操,而周薛雨孤零零待在休息区。

      骄阳暴晒,斑驳的点点光芒洒落在贫瘠崎岖的地面上,为沉灰的地面镀上了层层的金辉。丝丝缕缕,密不透风,灰尘颗粒飘在干燥的空中。

      学生会主席背靠着苔藓墙壁,微微扬着下巴,背脊亲密地接触粗糙坚硬的石质,难免硌得慌。她却混不在意,握着一支笔在纯黑的笔记本上划拉,慵懒倦怠、闲适轻慢。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她的面庞上,修饰出了几分静谧的美感。白衬衫、直筒裤、棉袜、运动鞋。

      这样一个黑白分明的人儿,却朦朦胧胧地被这缤纷的夏日装点出了几分饱胀的新鲜艳丽的色泽。恬静,文弱,又细气;嚣张,骄狂,又傲气。

      林桃梓与她遥遥隔着一大段距离,静静地凝望着她。而她自己鬼鬼祟祟地混入一群高三的前辈里,在擦肩接踵间远眺,总算是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林桃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咽了咽唾沫。她垂了垂眸,绯红缓缓晕染了脸颊。
      ——周薛雨才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周薛雨是大美女,绝世大美女。

      23.
      周薛雨正在温习数学知识点。她早就把那些弯弯绕绕、勾勾缠缠的符号牢记于心了,也早就用它们在肚腹里打了十万八千遍的数学草稿。可她仍旧忍不住一看二看再三看,眼珠像胶水似的死死地黏在笔记本上,口中旁若无人地呢喃自语。
      都是十万八千遍的腹稿,如此天壤之别,又是这样如出一辙。

      “sin(A+B)=sinAcosB+cosAsinB,
      sin(A-B)=sinAcosB-sinBcosA。
      cos(A+B)=cosAcosB-sinAsinB
      cos(A-B)=cosAcosB+sinAsinB。
      tan(A+B)=(tanA+tanB)/(1-tanAtanB),
      tan(A-B)=(tanA-tanB)/(1+tanAtanB)。
      cot(A+B)=(cotAcotB-1)/(cotB+cotA),
      cot(A-B)=(cotAcotB+1)/(cotB-cotA)……”

      大学霸周薛雨恼羞成怒,恨不得唰唰几把撕碎了这笔记本——操|你妈,怎么那么饶舌!

      周薛雨恨恨地磨着牙,连呼吸都有些困窘,由于常年熬夜学习而积攒下的青黑眼圈置在眼下。她沉闷不吭声地攥紧了笔记本,眼底逐渐染上了猩红的血丝,用看杀夫仇人的眼神瞪着复杂冗长的数学公式,死鱼眼都瞪成了圆溜溜的铜铃。

      赶紧背下来……背下来!
      为什么突然背不下来了……妈的!
      明明背过那么多次,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偏偏背不下来,脑袋里跟捣浆糊一样……呜……
      明明……明明……呜。

      周薛雨又想起大课间前的那件事情。少年哥俩好似的搂着她的肩,笑嘻嘻地夸她认真努力刻苦热于钻研,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实乃根正苗红的学习人上人。

      “班长的成绩真是绝绝子的好——”
      然后,少年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犹如戏精似的一捻兰花指——令他的死对头兼死党周薛雨顿感不妙,竟是横生出拔腿就跑的冲动。

      果然,戚姜这厮话锋一转,开启了茶言茶语模式,楚楚可怜又阳奉阴违道:“不像我,每天上课打盹儿下课玩儿追哥哥,上一次期中考试只是凭借运气考了年级第一而已,简直不值一提。”

      顿了顿,这个幼稚鬼又连忙补充道:“对了,我还只比班长你高了三分。哎,真是差劲啊——”

      周薛雨:“……”现在已经不是拔腿就跑的冲动了,而是杀了眼前人的冲动了!

      “你……过、谦、了?!”
      她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对着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面部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戚姜这个bitch!

      24.
      其实吧,就算林桃梓没有移情别恋,她也绝对不可能追上戚姜这尊大佛学长。由于他那高颜值而追求他的男男女女前赴后继如过江之鲫,却都无一不拜倒他那清奇古怪不似人类的脑回路下。

      哦,对了。戚姜还是个gay。
      因此,除非林桃梓搞第四爱,否则就是痴心妄想。

      周薛雨推了推黑框眼镜,心里默默吐槽道:不过这不是重点。因为像戚姜这种心有白月光的舔狗,还是拿着《邻家哥哥养成叛逆弟弟》剧本的舔狗,哪管追他的是个什么物种玩意——

      戚姜只会义正言辞地拒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早就名花有主了,让一干追求者别再痴心妄想了。别爱他,没结果。

      原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周薛雨的确不太喜欢他。
      周薛雨的性格冷淡又凉薄,老是凹出一副“别惹我”的清高样儿。但她看见戚姜这中二病就想吐槽,总是一脸嫌弃地把他从头到脚数落diss个遍。戚姜倒也不想跟她掰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她放屁。

      事情的转变来源于一个导火索。
      无他,只是因为她的室友被他拒绝后,窝在宿舍里哭得昏天暗地,然后着凉、感冒、发烧,灰溜溜地滚回了家里。班长周薛雨则被班主任委以重任,被逼无奈之下收了班级里整整一周的语文作业。
      整、整、一、周!
      妈的,浪费了她多少的学习时间啊?!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你戚姜只是拒绝了一个追求者,而我周薛雨失去的却是宝贵的学习时间啊!

      ——于是,周薛雨看戚姜就不顺眼了。

      她diss的次数多了,戚姜也不爽了。两看两相厌,班里的两个怪胎扯起了头花。

      周薛雨又当又立,声称这是她身为学生会主席的责任,帮助他变得更加优秀。
      戚姜是个炮仗脾性,见状那还了得?他果断在背地里洋洋洒洒地撰文讽刺她,明面上阴阳怪气地夸她的作文“文采斐然”,实际上是讽刺她的作文连五十分都没满。

      周薛雨不惯着他,也丝毫不反省自己。她只觉得自个儿这是撞在绿箭的枪口上了,真他妈倒霉催的。
      终于有一回,周薛雨抱臂,视线自上而下地扫着他,冷冷一笑:“这不万年老二么?”

      ——下一秒,戚姜直接扑上来开撕。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
      棒槌遇上榔头,欢喜冤家对对碰。

      ——然而吧。

      久而久之,周薛雨跟戚姜嘴炮了那么久,倒是跟他玩得最好了。二人臭味相投地争当卷王,年级第一与年级第二的宝座总是被他们牢牢把握在手掌心。

      周薛雨的朋友不多,戚姜的朋友也不多。据说他在初中曾经是人缘爆炸好的孩子王,最拿手的就是上课起哄下课撒野,患有极其严重的社交牛逼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天到晚笑得没心没肺考年级第一。

      但这毕竟是回不去的曾经了。自从来了高中,他口口声声一门心思搞学习,疏远了那些繁复冗杂的社交关系,干净利落分毫不拖泥带水地切断了那张网,把自己置身于一个真空状态下。
      ——原因恰恰就是周薛雨。

      周薛雨曾问他:“为啥不社交?”
      戚姜扼腕,沉痛道:“老子还没拿年级第一呢。”
      周薛雨:“……”

      周薛雨是万年的年级第一,戚姜是万年的年级第二。同学们还曾戏谑地传言:“戚姜今天也在谋权篡位呢——”他们总是拖长了音调,用吊着别人的胃口语调笑话,清了清嗓子,遍遍地说着一个众所周知的、铁板钉钉的事实“——未果。”
      这就像个毋庸置疑的真理。

      ——直到上次期中考试,这个真理被狠狠敲碎打破。年级第一与年级第二的身份对调,她遭受了很多人的惊讶质疑,也被任课老师传唤到办公室悉心了解情况,甚至被压在全班人面前解释原因。

      当时,周薛雨满心烦躁,破罐破摔地想,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我在谈恋爱吧?
      啧,那怕是要全校轰动,炸了锅了。

      班主任会苦口婆心地叽叽喳喳规劝一通,连校长那小老头儿都得纡尊降贵地出面,一本正经地捋着胡须叫她家长来一趟。

      毕竟她是周薛雨啊,是A市一中的王牌杀器,是全校闻名的风云人物。

      任何一个普通人被班主任强压着站在讲台上时,面对同龄人那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睛时,羞耻心都会爆棚。
      更何况,她是周薛雨。
      她是向来高高在上的周薛雨。

      刚开始,周薛雨编了个自己也记不清的理由,孤身站在众目睽睽四十几双眼睛下,表面镇定自若地说了一箩筐自己也不信的狗言蠢语,却戏剧性地获得了所有人的相信与认可,啪啪的鼓掌声都照旧。

      而戚姜,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中,依旧是个走了狗屎运的万年老二。

      因为年级第一就该是周薛雨。
      ——她是个不可打破的神话。

      25.
      他们在跑着圈,而她在温习功课。大太阳下的酷暑与阴凉地里的飒爽,犹如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统统都不可融入、交汇。

      周薛雨突然很想哭。
      哀怮、脆弱,又无助。

      没人懂她,没人理解她。
      甚至可能有人会骂她矫情。

      周薛雨穿着洁白的衬衫、纯黑的直筒裤,布料上甚至有些拧人的皱巴,土里土气。她的四肢和竹竿儿似的,像风一吹就倒的豆芽菜,瘦弱得惊人。

      此时的她没了演讲时的意气风发,乍然间一眼看上去就极其不健康。
      很不健康。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周薛雨微微挽起袖管,露出了两小截细弱的胳膊,肤色白皙得近乎能看见青色的血管。绣在袖管内侧,A市一中高等学府的校徽也是圣洁的雪色,图案宛如精致纯净的栀子花,令她的眼眶不由一热。

      周薛雨吸了吸鼻子,眼泪如同开了闸门的水龙头,泪失禁般稀里哗啦地流着。
      她也委屈,她好委屈。

      ——她的年级第一没有了。
      周薛雨是真的委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年级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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