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亮光）落英缤纷》晴夏

3、绪方精次

　　当天晚上，白川便悠悠醒来，见光耷拉着脑袋守在床边，眼中现出暖意。对于岛上这个新来的医生他并不陌生，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此前早听了不少他的传言，性格开朗、为人亲和，但生活作风和言行有时有些古怪。他莞尔一笑，大概是医生的原因吧。一般人对于从医者的古怪都会冠以理所当然的理由。

　　“加贺应该给你配几个护士和助手的。”白川注视着光忙碌的背影说。

　　光转头来一笑，“这个他有提过，我拒绝了，我不喜欢陌生人打扰我的工作生活，每天会有佣人来打扫卫生的。”

　　白川点头，胸口的僵硬使他无法动弹。他对这个年轻帅气的医生充满感激和敬意，是他将他从死亡边缘拖回来的，若说他的生命早在二十年前就献给了塔矢家，那么这一刻，他愿意将他剩下的任何东西献给他。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临窗桌上的书本，泛起薄薄的朦胧。

　　“亮也很喜欢《三十六计》。”

　　“哎？那个啊，是他前几天送给我的。我对兵书之类不是很感兴趣，”微撇嘴，
　　“不过这本书倒还有点看头。”

　　“亮送的？”意味深长地笑，“我倒不知道他原来那么热心的。我记得亮那本是原文的。”

　　“我看不懂汉字啦，呐，白川桑，你有什么意见吗，亮送这本书给我？”光笑着眯起眼问。

　　“这当然没有，亮最近每天都来探望我，有时还不只一次，我只是感动开心而已。”
　　光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随即又将视线落在《三十六计》上。

　　“这本书，我挺喜欢的。啊，对了我最喜欢的是第三十一计之美人计，既方便又快捷，而且很容易上手。”说着露出一个绝对灿烂的笑颜，在阳光的衬托下，格外耀眼。

　　白川微微恍神，好一会儿才面色薄红别过头去，还确实是容易上手，暗自掬了把汗，为未来某些人默哀。

　　下午吃罢饭，光见他无聊便问起了塔矢家的健康状况。

　　“塔矢先生心脏不是很好，有时会有心绞痛。他经常一工作就是一天一夜，大家都很担心他，只是他那倔脾气没人劝得了，连亮也没办法。塔矢夫人早年就患有类风湿，一直都治不好，但病情倒一直很稳定，之前的医生开的药还在吃。唔，亮嘛，他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进餐，所以经常餐食不定，胃也不是很好。至于绪方先生，他喜欢吸烟，经常一天会抽上两三盒，所以偶尔难免会咳嗽胸痛，但这烟怕是戒不了，我们都很担心。”

　　光僵笑点头，这家人个个带疾，还真是合得来。而且一个个都倔得象驴，明知对身体不好还干。他开始怀疑应不应该上岛来了，要哪天一起犯病送过来，不累死才怪。何况还有一群在黑白道上混的人随时断手断脚送进来。

　　白川望着光变了千百状的脸暗自偷笑，塔矢一家人确实是一个脾性，不过眼前这个人，说不定会是改变这一切的源头。

　　“绪方也是塔矢家的人？”

　　“他年轻时便拜在塔矢门下，又和塔矢一家很亲近，久了便习惯将他看成是塔矢家的人，亮也一直当他是兄长。”

　　“哦！”

　　见光若有所思，白川微笑不再讲话，直到病房进来两个人，他才从被子下抽出手笑着打招呼，“绪方先生，亮，午安！”

　　光猛一回神，背过头迎上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绪方两指夹烟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亮则朝他点了点头。光眉心一皱，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在绪方面前站定。似笑非笑地睨了绪方一眼，抬手伸到他嘴边迅速将他那截烟抽走，直接熄灭丢进垃圾桶，然后拍拍手若无其事地走开。

　　绪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扬起眉梢，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的人。”

　　光头也不回道：“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病房气氛立时开始不对劲，紧迫压抑得很，“绪方先生，光是医生，你就听他的话吧。”亮开口道。

　　绪方忽然就笑了，狭长的眼睛闪过戏谑，“那么你倒说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光勾起浅笑迎上他明显夹带危险的眼睛，风清云淡地说：“你听不听我的话无所谓，但想在我的地盘吸烟是绝对不可能的。”

　　绪方眼里色彩一沉，大步上前注视着光澄澈的眸子，忽然从裤袋里抽出手捏住他的下颚，勾起笑说：“你很漂亮，这张嘴，也很厉害。”

　　“绪方先生……”

　　绪方望着握在自己手肘处的手，扣紧的力度有增无减。手的主人冷静地看着他，“请放开他！”

　　他冷笑，这个算是他师弟的男人，没错，是男人，已经长大了，他放开手退后一步，若有所思地在他俩之间扫视。怪不得最近梨衣岛多了不少长舌的人，原来如此。

　　“您吸不吸烟不关我的事。不过出于道义，我会在这边为您留出一张长期住床，当然，随时恭候您的长期入住。”光脸上漾起灿烂的笑颜，毫不避违地迎上绪方更为深危的眼睛。

　　白川从刚才就提着一口气，为光捏着一把汗。绪方先生在□□上混了十几年，除了塔矢先生之外，从未有人敢这样与他对峙，这个光摆明了玩火上身，加上亮刚才那一冲突，这情况不妙。

　　“绪方先生，光没有恶意，他只是担心你的健康而已。刚才还问起你和亮的身体状况呢。”

　　“哦，是吗？”

　　光还想说什么，身子被微揽住，背后亮投来温热的视线，他只好撇了撇嘴不再说
　　倒是绪方的视线还专注在他身上，眼中泛起异样的波澜，加贺找来的这个医生，不简单。

　　“绪方先生的烟瘾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用正面和他起冲突。”亮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不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僵硬了。

　　光咧嘴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会给他留着后路的。”

　　将写有“绪方精次”的病床牌挂在床尾，尔后满意地笑了，“等会叫他过来看看还满意不。”

　　“……”

　　“你……”

　　“他要是发飚不是有你在么？”话说着朝亮眨眨眼微笑。

　　亮不觉一愣，撇开头，喃喃道：“他的一举一动能影响半个日本的黑市。”

　　“谁让他刚才捏我下巴捏那么用力。”光没好气地哼。

　　亮转回头，眼一眯，手抚向他的下颚。

　　“还疼？”

　　“唔。”

　　一向含冰的碧色眼眸化去冷意，轻轻抚按光光洁的下巴，晌午的阳光洒落一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