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钥匙——明若晓溪续》tears

6、喜欢到爱你

　　“嘀嗒、嘀嗒……”钟表上的分针有规律地一点一点移动。
　　兰迪、瞳……都在病房外守着，可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她。
　　明晓溪突然觉得有些累。
　　来来回回，追来追去，谁会不感到疲惫？
　　一场爱情，伤害了周围所有的人，到底该不该坚持？
　　明晓溪把头埋进膝盖里。
　　她开始无声地哭泣。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或许自己本来就不该走进什么“光榆三公子”的生活。
　　或许自己其实本来应该是一个旁观者。
　　她像是个倔强的孩子，硬要得到自己本不该得到的东西，硬要与命运抗衡，可到最后……
　　还是命运胜利了啊……
　　命运用她所爱的人的痛苦告诉她：“你输了。”
　　什么人定胜天、什么无往不胜，都是用来掩盖自己脆弱的，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

　　牧流冰轻咳起来。
　　明晓溪惊讶地站了起来，随后立刻伏到他身旁。
　　就是在睡梦中，他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紧锁着。
　　躺在病床上的他，流露出一种惊心的脆弱，与那个万人敬仰的牧流冰判若两人。
　　她拂开他眼前的头发，轻唤道：“冰……”
　　就这样喊着，喊到她的声音都开始嘶哑，也仍然在喊着。
　　“醒醒、醒醒……”
　　寂静的病房凝固在她焦急的声音所下的符咒里。

　　“呼……”一阵冷风吹过。
　　她瑟缩了一下肩膀，然后站起身，走向窗户那里。
　　又是一阵风。
　　她加快了脚步。
　　当她的手伸向窗子时，她突然愣住。
　　玻璃窗关得紧紧的，外面的树枝也没有丝毫的摇晃。
　　哪里来的风？

　　窗外的高楼、大厦，静静地呆在皎洁的月光下。
　　遥远的地方，有几盏霓虹灯孤独地亮着，好像在讲述一个永远都不会有人来听的故事。
　　一种不明的力量促使她抬起了头，她的目光笔直地射向遥远的月亮。
　　月亮穿梭在云层里，时隐时现，朦朦胧胧。
　　尽管有无数片云想着挡住月亮的光芒，但思念的月光依然穿透了层层阻隔，射向大地，恍然之间，她明白，这月光，是思念的月光，因为思念，月光才会如此清澈，如此无所畏惧……

　　“澈哥哥……”东浩雪很费力地寻找合适的词向澈解释，“明姐姐她突然出去，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会喜欢牧野学长的……”
　　“嗯，我知道啊！”澈很努力地微笑，“我相信晓溪……”
　　他突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音乐厅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什么嘛！！！澈哥哥你，你根本就不想跟我笑，还笑什么？！你明明很伤心，还不跟我们说！！说出来啊！我们都能帮你的！！你装什么？你以为我们看不出吗？”小雪的怒火点燃了音乐厅。
　　“小雪……”澈无力地安慰着，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生气时的，高兴时的，哭泣时的……
　　晓溪，请你别走……

　　收回自己的目光，明晓溪回到了牧流冰身边。
　　凝望着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也不知望了多久……
　　牧流冰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烈火般鲜红的鲜血在雪白的床单上怒放！
　　她低声惊呼，随即立刻站起身，近乎疯狂地按着床头发生紧急情况的按钮。
　　医生、护士、瞳……都涌进了病房，可对于她来说，这些都只不过是一个个忙碌的影子……
　　唯有他痛苦的神情，才能真正揪紧她的心，才是控制她悲喜的力量……

　　这一夜，仿佛被拉成了永恒……

　　终于，一脸倦容的修斯来到了走廊上。
　　“修斯，冰到底怎么样了？”兰迪立刻凑了上去。
　　瞳坐在那里，虽然没说什么，可目光却始终盯在修斯身上。
　　修斯环视了一下众人,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他没事了。”
　　明晓溪长出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突然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走到修斯面前。
　　“修斯大夫，您走吧……”
　　修斯脸上的微笑带着些许嘲讽：“你敢说不会哪一天在把我找来？”
　　“不会！！”明晓溪坚决地喊道。
　　“我再也不会让他受伤害……”

　　修斯突然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却很真挚：“女孩儿，你真得很喜欢那个少年……”
　　又一次，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冰极瞳，那个美丽如夜的女子突然开口：“那个为你挡枪的人又该怎么帮呢？”
　　这一次，她不知该怎样回答……

　　“干吗要这么复杂？”兰迪插话道,“爱又不是报恩……”
　　“是啊……爱不是报恩……”瞳的目光清如远山，“那爱是什么？”
　　修斯的话给了明晓溪离开的借口：“他的麻醉快解除了，你该进去看看。”

　　她又一次走进了病房。
　　阳光透过窗子，静静地照耀着这间病房。
　　不知什么时候，黑夜已经悄然走过，迎接她的，是灿烂的阳光。
　　牧流冰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折射出灿烂的光芒。
　　她走过去，把手伸过去。
　　是一条美丽的项链。
　　是一条让她心碎的项链。
　　是一条见证他们定下终身的项链。
　　“我们定下了终身呵……”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坏到忘记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誓言。
　　坏到险些离开他、失去他……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握住他的手，“我再也不会让你走……”

　　他忽然睁开了璀璨的双眸。
　　“冰！”她惊喜地高叫。
　　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盯着她，目不转睛。
　　“晓溪，我累了……”
　　他的语言仿佛给晓溪下了一道符咒，让她笔直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样应对。

　　良久，他开口：“以前的一切，都当作是你在跟我赌气，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又是良久，“那又怎样？”
　　“你亲口说过的……”
　　“我说过什么？”
　　他的脸色，突然找上了一层乌云。
　　“你不记得了？”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威胁。
　　“我、我……”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我可能对你生气，可能对你发脾气，却不可能不喜欢你……”
　　“不可能不喜欢你……”
　　“你想起来了？”他的笑带着种狠狠的残忍。
　　“嗯……”
　　“你怎么想？”
　　“我……”
　　“你还是要走，是不是？”
　　他的话令她手足无措：“不！！我不会走……”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逼问。
　　她没有回答。
　　“你不喜欢我。”他突然轻笑，“呵，你竟然不喜欢我。”
　　他的心被他冷漠的笑刺痛。
　　“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开！？”他怒吼道，“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不把项链摘下来？！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一次次地救我，而不干脆让我去死？！你说啊！为什么？”
　　“冰，不要……”她有种心碎的感觉。
　　“你还在乎我吗？”他冷冷地说。
　　病房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原本想告诉他的话，此时却哽在她的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心里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疼痛。
　　痛到麻木……

　　“你不走是不是？”他问。
　　她却没回答。
　　“你不走的话，我走。”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说罢，他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向前走。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却无力挽留。
　　就在他的手要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
　　他因为虚弱，突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他一瞬间表现出的脆弱穿透了她心里因为疼痛产生的麻木，直达她的心底最深处。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扶起了他。
　　他回头，看见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
　　“是，我是不喜欢你……”
　　他甩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我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不是喜欢你，变成了爱你。”
　　她挽起他的手：“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