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恋》艾萨

4、狭路相逢

　　一个周末，突然就下起雨来。
　　左天辰不得不提前终止了比赛，一群落汤鸡飞奔着，到了最近的一家餐厅避雨。
　　远远地，左天辰就看到餐厅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瞧得不仔细，他连忙停下脚步，已经来不及了。
　　“林兮睿？”姚之旭半信半疑地快步流星冲进了餐厅。
　　玲珑娇小身材婀娜的姚之旭，步子迈的更是多姿，只见她大摇大摆地挎着她那只金色Gucci迷你包，眼睛里满是张扬的笑容。
　　林兮睿拿着一只托盘，看到长发半湿的姚之旭站在正前方，目光如炬。
　　身后是一群漂亮的年轻女孩以及光着臂膀同样湿淋淋的篮球队队员。左天辰抱着篮球，站在队伍最后。
　　肌肤衬着白色半湿的衣服，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你怎么…在这里？”姚之旭上下打量她，从头发瞅到制服再瞅到鞋尖，再一路打量上来，径直盯到她眼睛。
　　“请问，您几位？”林兮睿不躲不避，定睛看着姚之旭。
　　她转过婀娜的腰身，装模作样地点了点人数，然后登登登，就冲着餐厅最大的那张桌子走过去。
　　将包甩在桌子上，说道：“十几位吧。”
　　她戏谑的看着她，看她递上菜单，又摆好了餐具。

　　“你们有什么推荐吗？”姚之旭的小脑袋越过他的手臂，凑过去看左天辰手里的菜单。
　　林兮睿看着她，“有的，我们有煲仔饭，火锅，大炖锅，还有面，你们想吃什么？”
　　“我们要是知道吃什么，”姚之旭扑闪着大大的眼睛，“还要你推荐？”
　　林兮睿放下手里的笔，不甘示弱地说，“你不告诉我想吃什么，我怎么推荐？”
　　姚之旭理论不来，又抬头看着左天辰，“左天辰，你想吃什么？”
　　“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嘛？”左天辰放下菜单，把问题丢给了队友。
　　七嘴八舌七嘴八舌，凑了半截菜单。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牛仔骨了，你们可以换成…”
　　姚之旭来劲了，她假装护着闺蜜说，“怎么，我们想吃什么，就没有什么？”
　　“今天没有牛仔骨，你们可以换成排骨或者…”
　　“我们不换。”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牛仔骨。”林兮睿笑着补充道，“你想吃，可以明天再来。”
　　“你什么意思？”姚之旭瞪着她。两方僵持不下，左天辰连忙说，“我想要镇江黑醋骨，红烧蒜子骨，还有，再来一个莲藕粉蒸排骨，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他使了个眼色给队友。
　　能说的都说了，队友瞅了半天补充一句：“一壶橙汁，就这些了吧。”
　　“你干什么？”姚之旭噗嗤一下笑了。
　　“吃不完，带走嘛。”左天辰耸耸肩膀，像丢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把菜单递给林兮睿，总算结束了这个吃什么的世纪难题。
　　“反正你请客。”林兮睿看到左天辰冲之旭露出天真无赖的笑容。
　　“怎么就..成我请客了？”
　　“不是谁输了谁请吗？”
　　“对呀，今天和局啊，不就你请客嘛”
　　“喂，你好意思嘛，明明是5:3好吧。”
　　“没有打完啊。”左天辰两手一摊，姚之旭直想把包甩在他典型无赖的表情上。

　　聊得正火热，姚之旭突然叫住了一旁路过的林兮睿。
　　林兮睿走过来。
　　“你在这里，打工吗？”
　　“你为什么打工啊？”姚之旭继续不依不饶。
　　林兮睿不理她，给空的水杯加完水，就要离开。
　　“就你这样，”姚之旭说，“放以前，我根本不会给一分钱小费，是吧左天辰。”
　　林兮睿突然就站住了。
　　“谁稀罕你的小费？”她转过头来。
　　姚之旭啪一下，搁下举到嘴边的水杯。
　　“你什么态度？”
　　“我要投诉你林兮睿！”
　　“你投诉我什么？”林兮睿斩钉截铁地反问，“投诉我不收小费吗？”
　　“我…”姚之旭被左天辰硬生生拽住。
　　她按耐住火气，看了眼她的别针，“我刚刚跟你讲话，你凭什么不理？林兮睿是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投诉电话是#181…”林兮睿不依不饶，不留情面道，“你是用脑子记？还是我帮你拿笔呢？”
　　姚之旭一个水杯泼了过去。
　　水顺着她棕褐色的发鬓滑落脸颊。林兮睿看了一眼水从衣领里缓缓淌进衣服里，漫不经心的擦擦脸颊。
　　“哗啦一下”她打开水壶，整个劈头盖脸地泼向姚之旭。
　　左天辰腾一下掀开膝上的外套，将姚之旭揽在怀里，水浇在他的外套上，顺带殃及了他一身一脸。
　　左右两边的客人，听到水声，都转过身探过头来瞧。
　　动静惊动了餐厅经理。
　　那个烈焰红唇的女人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林兮睿，问：“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刚才打翻了一杯水。”左天辰用力将受惊的姚之旭揽在臂弯里，装模作样用外套擦了擦桌面，然后笑着冲林兮睿道，“麻烦拿一块纸巾，谢谢。”
　　林兮睿收起水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姚之旭刚想说什么，左天辰用手捧着她的脸说：“头发湿了，擦一擦。”
　　“你干什么？！”姚之旭瞪着。
　　“擦一擦，擦一擦。”他笑嘻嘻起来。

　　热汤热面，热饭热菜，场子又热乎起来。
　　谈笑风生间，只有左天辰漫不经心。
　　他去洗手间的功夫，绕道到了后厨。
　　果然听见经理训斥道：“你搞什么鬼？第一周就不想干了？不想干就滚啊！”
　　林兮睿听着，衣服干了一半，湿了一半。
　　训完话，走出后厨，正撞见门口的左天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没吃午饭呢吧，容易犯低血糖。”
　　她看着那块巧克力，又看了看他。
　　嫌弃地说，“你都吃过了。”
　　“我掰的！”
　　见她不接，连忙又说，“真得！没咬过！今天早上才打开的。”
　　还是不接，他就扯过她的手，硬塞给她。
　　“你，几点，下班？”
　　“五点。”
　　“哦，那要不要我给你拿套衣服换？”
　　“你穿过的？”林兮睿瞪着他，一脸嫌弃。
　　“切，我有新衣服的，”他撅起嘴来，“那穿过几次刚买的？不行我再买一件呗。”
　　“不用，”她转身快步离开，巧克力揣在手心里，笑留在嘴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一，林兮睿在餐厅打工的消息就在班里班外不胫而走，好像每一个看着林兮睿的目光都在说，“她在餐厅打工？她为什么要打工？为什么要去餐厅打工？”
　　午餐的时候，左天辰左右环顾，整个食堂都没有林兮睿的身影。
　　下午心不在焉地结束了篮球，他懒洋洋走进教室，第一眼就瞅到了同桌的课桌。
　　课桌上空空如也。
　　他弹着笔，一边和前后左右的同学小打小闹着，一边等待着什么。直到下午第一节课，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
　　他将传过来的试卷小心的收在她抽屉里，心里全都是问号，又仿佛每个问号都有答案。
　　不应该啊。
　　他想。
　　不应该吧？
　　他问自己。
　　直到姚之旭卷子都哗啦哗啦翻面了，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最后一节英语课。
　　从来不爱写笔记的他，把课本抄的满满当当，用他最工工整整的字迹，用尺比着，一笔一画。

　　“喂，你下午旷课耶！”
　　晚自习，林兮睿刚坐下来，左天辰立马来劲了。
　　“你知不知道下午考试了？”
　　“考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林兮睿切一声，转过脸去。
　　她从抽屉里找到了那张数学试卷。
　　“我们下午还上了英语课呢！”他提醒道,注意到她略微泛红的圆圆的眼眶。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没课表。”
　　“那，”他硬说道，“要不要抄我的笔记啊？”
　　“笔记？”她嘲笑起来，“你还有笔记？”
　　“怎么了？”他把课本递给他，“下午笔记可多了呢，够你抄一晚上。”
　　她看了一眼，果然拿起笔开始抄。
　　“你是不是傻？”
　　“你直接拿去楼下复印不就好了！”
　　她不听，他又补充，“傻人干傻事。我有胶水，你复印一贴就好了啊！”
　　说完就要去抢她手里的笔。
　　“左天辰！”
　　班主任把脑袋探进窗户里，他立马丢开笔，乖了下来。
　　“你下午的卷子写成什么样子，心里没点儿数？明天我再找你算账！”所有人都看着他委屈地拿出数学作业，埋头写起来。
　　“林兮睿，你出来一下！”

　　“我听说，你在和鸣餐厅工作？”
　　班主任温和地问。
　　“是的。”林兮睿点头。
　　“那你下午，不来上课，是同学们说…”
　　“不是，我下午去给祖母下葬了。今天是她骨灰寄存的三十一天。”
　　“哦，那老师误会了。你没有跟我请假？”
　　“中午没有找到老师。”
　　“好，那我把电话给你，你有什么事可以发短信给我。”
　　林兮睿接过字条，准备离开。
　　“那个，”老师犹豫了一下，“学校我记得，有一部分奖学金给你吧。”
　　“对，”林兮睿看着老师，“是助学金，二十万，不是奖学金。”
　　“那为什么，还要工作呢？”
　　“我给祖母买墓地了。”林兮睿说着。
　　见老师没有了后文，就微微一鞠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