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小孩的情事》伐如是鱼

19、第十八章

　　回到了T市，继续自己的教学，早上七点半到校，下午六点钟离开学校，晚上八点吃完饭，晚上十一点批改完作业，撰写好第二天的课程内容和安排，高一的课程没有很紧，学校也并不严苛，生活得平平静静。
　　好像回去A市的自己，变得更加释然和从容了。尽管被秦思虞告白，却做好了觉悟的准备。
　　毕竟不是当年纯情的孩子，什么都只会一门心思地相信。少一些期待，其实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这天下班回家，刚刚做好晚饭，听到门铃声，一边问着“哪位”一边开门。
　　目光毫无防备地撞上了墨色的眼眸，里面交织着思念，期待和微笑。
　　“我来了。微鱼。”他说。见言微鱼还是愣愣的样子，便上前一步，单手拥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颈间。

　　“我在T市买了房子，秦氏兼并了‘翔安’酒店，以后我会常驻在这边管理这边的事务。”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简略地讲着自己的一点事情，“好吃。微鱼你做什么都好吃。”
　　“也只是两个月而已吧……”两个月没有联络，都在做这些事情吗？要做到这个样子吗？某一瞬间心里有些心虚，因为自己并没有全然尽信他的告白。
　　“两个月很长了啊。一直忙得像陀螺一样。”秦思虞歪头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小孩子的可爱，“如果你要在T市，那么我就来T市。不近水楼台，怎么能得月呢。”
　　“不用做这些的吧……你这样叔叔阿姨他们谁来照顾……”他的父母还在A市，他就这样又买房子又兼并酒店的山长水远跑过来，会不会太超过了。
　　“微鱼，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要知道，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想做而已，不要有负担，不要想太多，好不好？”秦思虞软软地调子听起来很舒服，声音微沉声线却很动人，“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以前一直等你放开回去，既然你原谅了我，我就厚脸皮赖过来，可不可以让我的美梦做久一点，不要拒绝，好不好？”
　　总是问着“好不好”的男人，和以前少年时期耍赖没两样。
　　“我并没有原谅……”见秦思虞眼睛睁大，赶忙解释清楚，“因为我没有怪你，所以无所谓原谅不原谅。”
　　“你总是这样温柔……发生了那种事情，”自厌的情绪浮现在秦思虞眼里，“要是我，肯定会恨死对方，甚至杀了他都可能。”
　　“怎么会。”淡淡地笑，“只是有些……失望。”
　　第一次袒露自己的真实心情，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但心里其实是轻松的。
　　很早之前，其实就很向往秦思虞这个人，很想踏进他的世界里，很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想了解更多的他，而自己面对他的反复，其实心里是有些怯懦的。
　　能这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真正想法，现在已经不再会忐忑了。
　　秦思虞看着言微鱼，起身走到言微鱼身后，自身后环住他的身子，在他耳侧虔诚地落下亲吻，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吃完晚饭，秦思虞抢着把碗盘给洗了，勤快地拖了地，然后趴在桌子上看着沐浴后的言微鱼批改作业。
　　“你的字还是这么漂亮。”不吝赞美。
　　言微鱼哑然失笑：“这……怎么看出来的。”打√打Χ再加上批阅的分数可以看出字好看与否么？
　　秦思虞的唇抵在手背上，嘀咕着：“就觉得好看啊。”
　　言微鱼侧头：“这个孩子，很聪明。”把作业本递到他面前，“你看这个数列的解法，他的思路非常好。”
　　秦思虞看了看：“一般，如果是我我会这样做。”一边拿过笔和白纸写划着，然后漫不经心中带着酸意，“你喜欢这个小鬼？”翻翻本子，看见了小鬼的名字。
　　言微鱼没有觉察，只是笑他太孩子气：“你要用高中生的思维解题……我当然知道你聪明。”然后唇软软勾起，“这是我的科代表。其实作为老师，所有的学生都应该一视同仁地对待，我也是这么做的，但是私心上，总会更喜欢思维清晰一点就通的孩子吧。好像这样说有些……”因为觉得不大妥当而微微蹙起眉头。
　　秦思虞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捉狭道：“所以当年喜欢我也因为我很聪明？”
　　言微鱼大窘，讷讷地说：“当然……不过也不全是……”
　　勾住言微鱼的手指，指骨分明但是纤细，秦思虞低头浅吻在他的手指上：“老师，更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这算不算……作弊？
　　有电话打进来，言微鱼接电话，秦思虞就揪着言微鱼睡衣的下摆把玩着，这经年不改的习惯，根植入骨了。更想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只是，按捺着，不去打扰他，免得他分神。
　　“嗯，好的，辛苦了，周六的数学竞赛加油，不过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尽力就可以了，我会在，嗯，再见。”
　　挂了电话，秦思虞表情有些微不悦，极力克制着露出和煦的微笑：“你科代表？”
　　“嗯。”言微鱼也不多言，继续批改着作业。
　　“那个小鬼，为什么会打到家里来？”怎么都忍不下去，于是问了看起来很蠢很笨拙的问题。完了，将唇重重压在手背上，羞窘得一塌糊涂。
　　“因为明天有课堂小测验，所以科代表问作业能不能延迟一堂课再收。”只是小事而已，思虞的问话好奇怪。
　　“哦。周六你要看这个小鬼的比赛是不是，几点，我接你去。”好丢脸好丢脸，但是完全克制不住话语里酸涩的意味。
　　“不用了，学校统一派车去，我是辅导老师，所以一起去。”言微鱼拒绝了，“是区里的数学竞赛，地点在12中。我下午五点应该就能回来。”
　　“哦。”小鬼的名字叫“叶祺”，看起来是个女孩子，不知为什么觉得威胁力好像没那么强了，稍稍放宽了心。
　　“已经九点半了，要回去吗？”言微鱼问。
　　想留下……算了，还是一步步来吧。倾身吻在言微鱼的唇角：“嗯，我回去了，晚安。”
　　言微鱼的脸泛起了酡红色，秦思虞几乎想要把他压倒（十年不做实在是T T），极力露出无害的微笑，在言微鱼的额角上温柔地亲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去之后就立即打电话，结果讲了才半小时言微鱼就抱歉地说明天还有课，需要备课然后就挂了。
　　失神地躺在床上，知道他的世界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他变得不再那么需要自己，心空荡荡的。
　　还是很想独占这个人，把这个人牢牢霸占不给别人瞧，只是不能再这么自私。要像任性的小孩一样，一点点学习怎样是真正的爱，学会爱他所爱的，学会倾听和理解。还要学会照顾和保护。
　　这一切才只是个开始，离他近一些，也希望能离他被伤害过的心，近一些。
　　这样想着，慢慢地合上眼睛，意识还是清醒着，暗暗叹了口气，起身下床拿过药瓶，倒出药。突然手机响了，接起，是母亲。
　　“思虞，你人在哪里？”母亲声音传来，有几分疲惫。
　　“我在T市。”他声音淡漠。
　　“老陈都告诉我了，你在那里买了房子？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至少也要说一声啊。T市也就一个小地方，你怎么想到去那里？翔安这种资质的，A市一抓一大把，你不留下来跑到那边去做什么？”母亲絮絮叨叨，“我才刚从北京回来，你就丢下这边的事情一声不响走人，将来你爸怎么放心把事业交给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不负责任！”
　　秦思虞在这边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这不是，您和爸教我的吗？怎样对自己最好，就要不择手段地去做。朋友是可以利用的，爱人是可以背叛的，是这样子的吧？”
　　母亲气结：“你这个死小子怎么这么和妈说话！！我不也是为你好，你是不是跑去找言微鱼了，啊？我告诉你你是要结婚的，你不能这么胡闹下去！你给我回来！不然我明天就去你那里找你，要不然我就先去言家告诉他们别让他们儿子再带坏你！”
　　“不，他不在这里。惠安茹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她的副总可是个人才，我只是过来挖角，你不需要太担心，半年之内我会把她手下的核心团队给挖过来死心塌地为秦氏卖命，在‘天下’做营销管理。我只是想让秦氏更好的发展而已，您多虑了。”口气松了，又极为小心地以漫不经心的口吻传达出去，以免增加母亲的怀疑。
　　母亲这才舒了口气，但还是咄咄逼人：“也就半年，老陈虽然可靠，但是你才是主事的，别把什么都丢给下头的人，让人看了笑话。”
　　“我知道。”收了线，手握得死紧，药粉从手指间隙流下。
　　从原来到现在，父母都是这个样子。彻头彻尾地自私自利。
　　无论是和言家拉上关系把他丢给言家照顾，还是在出事之后表面施以恩惠让言微鱼档案清白，其实也只是不想到最后火烧到他身上罢了。
　　如果最初还觉得自己父母对于身为同窗的言家有些感情，对于言微鱼也很是喜欢，那么后来在自己跟父母坦白了和言微鱼关系，澄清了真相之后，父母铁青着脸签了支票丢给言家夫妻的时候，才让他彻底明白。
　　什么朋友，什么道义，也就是彻底的利用而已。
　　想到言微鱼还不安地担心他父母无人照顾，只觉得这个美好的傻瓜，让自己怎么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