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漓记》晓轻寒

7、问情

　　问情
　　九岁那年，我对褚玄说我要离开无忧宫，去找容子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褚玄那么激动，我好不容易理清了我对他的情感，却又被这一情形弄昏了头。
　　褚玄整整三天把自己关在无忧阁中，谁也不见。
　　“这是褚玄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孟白在我身边叹气，目中带着不知名的东西看我。我不懂，他叹口气，便离开了。我记得这是他第一次叫褚玄的名字。
　　我也整日呆在房间里，理清我与褚玄的关系。我是无忧宫里公认的少主，无忧宫里的人都知道，这无忧宫两位主子都是性子无常的，这次又不知道要殃及多少人了。
　　我也整日不吃不喝不睡坐在轮椅上发呆。我这才发现，九年来，我的生活里都是褚玄。从相识的那一天，他要掐死我，到让孟白为我治病，每日陪我针灸，到我的身世，到亲自为我挑选侍女，到后来手把手教我联系内功、教我暗器……
　　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我故意将其忽视掉了。那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为了我变作一个心细如丝的人，我该以何面目去见他。我并不在乎世俗，他对我又是存在怎样的感情，我又该怎样去回应。我总觉得我好像少了什么……
　　四名婢女早已被我遣出屋去，焦急地站在门口。三天后，褚玄气冲冲地冲进来，两眼布满血丝，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子，一身玄色的衣裳满是尘土，看来无忧阁已经被他毁得七七八八了。
　　褚玄声音沙哑地问我：“为何绝食？”我后来才知道褚玄本来打算多呆几天，结果孟白跑去隔着门把我的情况告诉他，然后他什么都没整理，就冲来看我的情况。
　　我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他，轻声问：“褚玄，我们，这算什么？”我从来只叫他褚玄。我说的第一话，是在他的生日，是，“褚玄，我叫简漓。”
　　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有的只是淡淡的疑惑。我看不到褚玄眼中的心惊，只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让我熟悉的东西。
　　可我还没有得到答案，已经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看到孟白正在收针。他见我醒了来，冲我笑，喊来含笑和红袖。含笑和红袖一脸着急，看着差点哭出来。“断弦和若画呢？”我揉揉太阳穴，接过她们送上来的小米粥。“宫主急得上火，我让断弦和若画去劝劝他。“孟白抢先回答了。我点点头，喝完小米粥，又喝了点药。
　　我不知道的是，断弦和若画怎么劝褚玄的，若画仅仅一句“公子在意宫主，所以请宫主保重。“就把褚玄打发了去休息。后来知道了，郁闷都来不及。
　　我再次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的便是褚玄。褚玄恢复以前冷冰的模样，见到我醒了，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决定了？”我看着他重修的仪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点点头，没有言语。他亦沉默。我想了想，道：“六年，给我六年时间，我便回来。”他眼中的神采一下子亮起来。“好，六年，你若不回来，我亲自去雾隐山。”这是我第一次听褚玄讲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若是六年后我带个女人回来呢？”我也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会成真的。
　　然后又都沉默，没有言语。我知道他还没有理清楚，我也还没理清楚，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打破世俗。
　　“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他仍是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六年后，我回来，你告诉我答案，我也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们都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