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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   没了烈酒压制的旧疾,一旦再次复发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时刻折磨着帝渚。
      当年中箭除毒留下的后遗症,会在每年冬中有为期半月之久的复发缠身,如同有人拿了长长细细的针往最柔软的皮肉里轻轻的扎入。
      虽非特别的疼痛难忍,但那种细细绵绵,断断续续的刺痛最是折磨人,又连着最近的心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每每受痛不已的帝渚就会不自禁的暴躁易怒,甚想把心都掏出来踩碎了才算舒适。
      其实帝渚的旧伤早就在多日前就已经复发,只是那段时间她日日忙着处理各项公事,忙碌之中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关注其他,是以她竟未觉多少难捱,只除了入夜沉睡时才会注意到原来旧疾还在。
      现在事事得以解决,帝渚再也找不到能让自己分散心神的事物,而被主人无视多日的疼痛就开始可劲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帝渚找不到酒喝麻痹身体,又被姜涞困在将军府里不得外出借故发泄,因此是站也心烦,坐也难捱,横竖哪里都不舒坦顺眼,只恨自己凡人之躯,不能登天造反把这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旧疾复发的最后期限正是这两日,最是疼痛难捱,急需转移注意力,因而前日帝渚才说自己想独身上山去剿匪,她就是想借着剿匪的缘故可以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呢
      可是被林川那个混小子搅了!事后回想起这事的帝渚,气得简直肝疼心揪,肋骨下本就犯疼的旧疾便愈加疼痛,痛的她险些忍不住一掌把屋门给打飞半边!
      所以当姜涞端着茶盘正走近主院,远远便见面无表情站在门边的帝渚,抓着门框的手握的极紧,力道不小,好似下一刻那扇可怜的木门就会被帝渚生生的捏碎了。
      但帝渚一见到院口出现的熟悉青影,手就放了下去,冰霜眉目也逐渐放缓,却显得勉勉强强,冷硬更甚。
      现在的她做不到还像往日般对待姜涞的温柔细语,百般体贴,对着姜涞尚且还能笑一笑,说说好话,若是换了林川等人,能忍住不迁怒无辜之人就已是耗光了她所有的耐心与毅力。
      终归你不能要求一个时刻被病痛缠身的人还能保持始终如一的温和耐心,活泼开朗。
      每年到了这种时候,下属将士们都心知肚明的绝对不敢招惹情绪一度濒临崩溃边缘的大将军,能躲就尽量躲着点,不然自己怎么被打的都不知道。
      任谁明眼一看皆知帝渚此刻的情况算不上好,姜涞加快步伐,走到门口就把暴露在寒霜冷风中许久的帝渚往屋里劝,然后迅速关了门把透骨的寒意挡在外面。
      他入屋看了一圈没看见本该与帝渚时刻在一起的松子,奇道:“松子去哪了?”
      “它在屋里待不住,出去玩了。”
      闻言,姜涞不做声色的把茶盘放在了桌上,再倒了杯滚热的茶水,小心递给倚桌靠着的帝渚:“殿下,喝茶暖暖身子。”
      “这会儿我不想喝,放着吧。”说着,帝渚伸手便接过那杯滚热的茶,随手就放在桌上靠里的位置。
      她大概是觉得屋里被封的密不透风,愈发憋闷难适,转身就要打开最近的窗户,手刚摸上窗沿,却被紧随而来的姜涞拦住了。
      姜涞在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劝道:“殿下,外面风大,寒意料峭,不适开窗。”
      于是帝渚的手又收了回来,继续回到桌边站着当一座没有情感的木头人。
      又站了一会儿,帝渚有点站不住了,她左右巡顾一圈,屋中的一律摆设布置尽收眼底,半分没有藏得住的东西,毫无新奇之意。
      可这一亩三分地的场地就把她束缚了足有一两日,片刻离不得府内,帝渚终究不太耐烦,便在不大的屋里开始四处乱走,免得自己一时压不住火迁怒其他。
      直到帝渚第三次走过桌边时,就站在桌边的姜涞终于忍不住拽住了她,关心道:“殿下,你可是又旧疾复发了?”
      昨日回来后他不敢再让身上带病的帝渚出府,甚至不放心她出了这间屋子,于是就想法设法的把她留在了屋里,唯恐一点风霜寒气就把她冷着冻着。
      活到这个岁数的帝渚几时被人当做个易碎易摔的瓷娃娃般对待,虽觉好笑,但姜涞也是一番赤诚好意,她便顺着他的意思不做反对。
      “没有。”帝渚想也没想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直待在屋里,不免无聊了些。”
      “真的一点都不疼?”姜涞执着的盯着她,她这个心绪不宁,状态不好的样子如何骗的了他?
      见此,帝渚只好无奈的承认:“是有点。”
      暗道果然如此,可帝渚还在嘴硬的不承认,而且她这幅模样又何止只是有点?姜涞颇为不快,可对上帝渚因为忍痛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里又不忍了,不禁伸手给她擦了擦鬓角微微浸出的冷汗。
      因为疼惜帝渚,他的声音都哑了些许:“怪我无用,殿下明明这么难受,我竟是一点不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抬手松松握住了鬓边的手腕后,帝渚遂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关他的事。
      姜涞低眼看着帝渚握着他的手,又见帝渚浅浅淡淡的温和笑容,心房一动,不由脱口说道:“要是我能做什么为殿下减轻些痛苦,我一定立刻去做。”
      听罢,帝渚微微垂眼,狡诈的笑意隐匿其中,她一面拉着姜涞的手,一面凑身靠近姜涞,与他面对面的浅笑建议道:“你亲一亲我,也许就不这么疼了。”
      果然,姜涞的脸瞬间红了大半,他既羞恼与帝渚随时随地的喜好逗弄自己,又天真的把帝渚这句随口的调笑话当了真,踌躇半响后,方是红着脸不确信的反问道:“当真?”
      没想到他还真愿意因自己的胡言随语试一试,帝渚笑的凤眼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线,瞧着这么纯真可爱的姜涞,那处的躁动竟真就平缓了些。
      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在专注逗弄姜涞的事上,帝渚一向当真。
      即使得到帝渚的亲自确认,姜涞还是迟疑了许久,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自投罗网的猎物站在了陷阱的边缘,而猎人正在对面笑眯眯的看他到底最后是跳还是不跳。
      可既然说了是自投罗网的猎物,那便是无可言说的结局。
      犹豫过后,姜涞还是闭着眼快速的倾身在帝渚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这一亲轻的没有丝毫重量,帝渚连半丝感觉都没有就见他已是急速的收了回去!
      若非瞧见姜涞脸红的充血,眼睛都不敢抬看她一眼,帝渚都恍惚是以为自己被空气亲了一下。
      “这就完了?”帝渚都不知自己是被气笑的还是逗笑的。
      而罪魁祸首的姜涞反而是惊愕十足的瞪住她,到好像无辜的很:“殿下说了只是亲……我已经做了,还待如何?”
      他掩嘴咳嗽两下掩饰了别扭,低声怯怯道,“那殿下现在觉得,可好些了?”
      问这话时,他偷偷望着帝渚的眼睛都亮了两分,还真认为他这亲一下就能让帝渚好些。
      而帝渚对此,简直是啼笑皆非。
      这,该说是他天真的可爱呢,还是该说他无知的可笑?好歹他也与皇帝荒唐了那么多年,不料竟在这方面纯情成了这样,帝渚真真的哭笑不得!
      “好了一点,但还是疼。”被逗起了捉弄心思的帝渚干脆继续忽悠他,“不如你再亲我两下,也许就好了说不定呢。”
      “真的好了一点?”
      “真的。”帝渚装模作样的定然颔首,某些方面她与恶劣腹黑的皇帝倒是颇为的相似。
      决然不疑有她的姜涞依言又亲了帝渚一下:“现在呢?”
      “又好了一点。”
      “现在呢?”
      “你亲的太快,效果就不大好。”
      “哦……这样吗?”
      差点被咬了一口的帝渚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把某个亲人都能笨拙至此的傻瓜往外轻轻推开,接着就转开脸噗嗤一声笑了。
      总算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的姜涞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不要太好看了,好久才听他咬牙切齿的道:“……殿下,你又在逗弄我!”
      闻言,帝渚知他不快,刚要拉他过来示好哄哄一番,可姜涞这次是真生了气不愿理会她,转过身就躲过她的手,端起茶盘愤愤然的往外走。
      帝渚急忙拽住,低声下气的含笑道歉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逗弄你的,姜涞,好姜涞,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殿下,别的也就罢了,可你不该拿这种事情来哄逗我!”
      或许是看帝渚认错的态度诚恳,又或许是那一句好姜涞让他转心回意,到底不能就此撇下帝渚一人在这里。
      姜涞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却仍是气犹不及,肃声重色的对帝渚呵斥道,“我很担心殿下的身子,若能让殿下舒坦些我怎样都是愿意试一试的,可殿下却是一味逞强,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姿态,教人如何放得下心!”
      “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你别恼我,姜涞。”看来这次姜涞是真的动了火气,竟是难得的横眉竖眼对她严肃训斥,帝渚也不介意,反而放正了态度,郑重的道歉,郑重的保证。
      她可不想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就闹得双方不愉,万一姜涞一怒之下离开这里,那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正是吃力不讨好了。
      其实姜涞也是一时火气上头,火过之后就迅速冷静下来,再见帝渚诚恳的给他认错保证,凤眸泄气的半垂,模样竟有几分的黯然神伤。
      他立时后悔自己方才的态度语气都放的太重了,忙扯开了这个话题,转口建议道:“殿下方才不是说在屋里待的无趣吗?不如我陪殿下外出走走吧!”
      果然,被困在屋中快有两日的帝渚早就待不下去了,闻言欣然抬眼,又狡黠反问道:“哦,你愿意让我出门了?”
      “说的好像我能把殿下一辈子困在这屋中,只让我一人看见似得!”姜涞下意识的反驳,说完后他的脸微红。
      不知为何说了这话后他莫名的羞涩起来,竟不敢直视帝渚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想不想把我困在屋里一辈子我不知道。”帝渚却因此想起了什么,她的神色微妙,语气也古古怪怪,不胜轻蔑,“不过倒是有个人是真想一辈子把我困在他的掌心之间,做他的笼中鸟,掌中物。”
      姜涞一惊,当即忘却了所有的羞涩与怪异,只一心挂念帝渚这句话带来的深深愤怒与震惊,他怒气质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奢想这种无稽之谈?!”
      帝渚却是清清淡淡的笑了,不答反问:“是啊,想要囚禁我,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话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说明帝渚的心里早有人选了,但她显然是没有告诉姜涞答案的意思。
      毕竟,这个答案已是不言而喻,且这个的可能性本就微茫渺渺,而从她离开皇城的那一日起就真正的再无可能,那么说与不说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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