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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完结 ...

  •   第二天。
      两人早饭都没吃就忙着出去赶庙会。

      他们这个小镇很特别,每年元旦的早晨,花市和集市会穿插着摆在一起,浪漫和热闹撞个满怀。

      “你在这等我一下。”林升神秘地让余思言背过去身,“不能转过来,我去买个东西。”

      “好。”余思言笑了一声,“我也去买个东西,一会在这里集合。”

      “好。”

      两人在一座小石桥上分了手,随后又各自背着手回到原地。

      “给。”
      “给!”

      林升接过那串糖葫芦笑了声,“你还真信了我妈的话?”

      余思言接过林升递过来的那枝玫瑰花扬了扬嘴角。

      两人正牵着手甜甜蜜蜜往桥下去,突然一阵警笛声从后面传过来,随后熙攘的人群被窜动的人给拨开。

      林升忙揽着余思言的肩膀将他带到一侧,给冲撞的人让出了位置,随后才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皱着眉念叨了一声,“肖承泽?”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看守所吗?怎么跑这来了?

      余思言还没搞清状况,手里就被塞进一串糖葫芦。

      “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林升说完拔腿就追了上去。

      余思言站在原地,看着林升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发愣。

      随后,几个警察也陆续奔着同样方向追去。

      浪漫与热闹皆无,议论过后纷纷扰扰的恐慌感接踵而至,身边着急来往的行人把余思言撞得一踉跄,手里的糖葫芦没来得及握紧,掉到地上,糖衣被摔得粉碎。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还有慌乱之中被玫瑰刺伤的手。

      手术刀落地的声响,让余思言身体猛的一怔,他垂眸看着沾满血的双手,竟和那串摔得粉碎的糖葫芦重叠在了一起。

      为什么...他们总是死性不改?

      余思言弯腰将地上的手术刀捡起来,捏着刀柄又重新将刀子刺进那人的手腕。

      玫瑰多危险啊。

      划伤他怎么办?

      “老大,肖承泽,死了。”

      电话那头说完,林升不安地握了握拳,“封锁好现场,我马上到。”

      又死了。

      元旦那天,肖承泽是被送去法庭的路上跳了车,正巧赶上庙会,人多且杂,没抓到。

      等上边下了通知正式实施追捕后,又晚了一步。

      所以,他又是触到了什么开关?让那恶魔再次下了死手。

      一周后。
      林升坐在位置上发愣,脸上的胡茬一个周没理会,放肆地生长,衣服皱皱巴巴地堆在身上,脸色极其苍白。

      这幅沧桑模样,无疑又让他老了十岁。

      身边的同事劝了一个周让他回家休息会,也都劝累了,甚至还觉得林升不会被案子整疯了吧?

      后者手里捏着一个透明自封袋,疲惫地深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拿了桌上的手铐出了门。

      一周前,他在犯罪现场发现一片银质树叶,米粒大小。

      与他送给余思言手链上的配饰一样。

      花瓶里的玫瑰花枯了,要扔掉的时候林升才发现,那些玫瑰是被剪掉刺的。

      林升问余思言为什么。

      他回答说,我怕会扎到你。

      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林升在余思言那里失联了。

      无论余思言怎样给他发消息,打电话,林升就好似收不到一样,突然就消失在了他生活里。

      余思言明白,这种日子该结束了。

      林升不理他,还不如让他去死。

      出了警局,林升脚步顿了顿。

      那个如玫瑰一样美好的青年,瘦了太多。

      他站在他们相遇的枣树下,穿的单薄,脸色冻得有些发紫。

      “林升...”余思言眼睛哭的通红,声音也哑的不像话。

      “为什么不走?”林升似乎因好久没开口,声音沉得像变了个人。

      “我想你。”余思言眼泪落个不停,他走向前,硬是扬了扬嘴角说,“林警官,我是来自首的。”

      林升蹙着眉头哼笑了两声,随后红着眼睛冲他吼道,“余思言!你到底还有没有点人性?我是警察!你明明知道我是警察?!你明明知道我是警察...你为什么....”

      林升从来没有在余思言面前大声说过话,即使是现在,他那气急败坏的训斥声也没能持续多久,终是败下阵来,哽咽着声音唤他,“言言......”

      余思言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随后又拿开,心疼地和要撕裂了一样,他说,“我怕你受伤......林升,你知道吗?这些犯了罪的人都一样,死性不改,有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真的,真的林升,余加兴你知道的,他后来杀了我妈,而且他还说要杀了抓他的这些人!你不能让他出狱,真的我没骗你林升,他就是个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言言!言言...”林升抬手将激动起来的余思言抱在怀里,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言言,我没能把你从深渊里救上来...”

      “我们下辈子,做个好孩子,好不好...”

      “好。”

      一周后。
      凉佳找到余思言的流浪小院,他就知道,林升一定在。

      小院内有余思言的住处,里面床铺依旧整洁。

      林升坐在地上,倚在床边,望着空气发愣,貌似从把余思言亲手送到警局以后,他便来了这里,再没动过。

      凉佳走进去看到林升这副狼狈模样一阵心疼,半个月前还风度翩翩的一队队长,现在竟沦落成这般。

      凉佳将视线移开,聚了聚眉心,试图驱散鼻子里那股酸到喘不过气的感觉,可终究还是红了眼睛,“队长...他...自杀了。”

      很明显,林升身子僵住了,随后开始发抖。

      凉佳见他低着头,双手捂着胸口,那种无声的痛哭,让他看两眼都觉得喘不上气。

      窗户上泛着的光有些让人眼酸,凉佳垂下眸擦了把眼泪,随后将手里拿的东西递到林升面前,又哽咽着声音说,“他早就写好了遗体捐赠书,还有...我托关系把他的遗物拿回来了,只有一本日记,有关他的证据里没有与你相关的信息...”

      林升费了好大劲才直起身,从凉佳手里接过那本红得刺眼的捐赠书,抱到怀里,痛哭不止。

      他的言言哪里是坏人,分明是连只小动物受伤都会伤心流泪的人。

      他是一只长了黑色羽翼的天使,不是恶魔。

      他可以爱任何人,爱一个不爱玫瑰的人。

      余思言,年仅二十五岁,手沾八条血命,手段残忍至极,被捕一周后,于看守所自杀。

      遂宁刑侦一队队长林升,就职十五年,自愿申请离职。
      *

      小院依旧如初,只是院长换人了。

      林升换上余思言同款工作服,将院里堆积了许久的落叶,纷纷扫到墙角。余晖下,那个白到发了光的身影站在院里忙碌了很久,最后又陪院里毛孩子们玩了两圈才回到屋里。

      林妈从余思言出事以后一直没敢过来,她都难以接受的事实,林升该多难过。

      的确,不过才一个月时间,林升就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余思言。

      躲屋里偷偷抹眼泪的林妈见林升进来,连忙擦了眼泪,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升抢了先。

      “妈,你别怪他。”林升走过去跪在她面前,红着眼眶说,“儿子不孝,不能走您给我铺好的阳关大道,我想留下来,替他走完这一生。”

      “我有人疼,有人关心,有人照顾,他没有,他只有我。”林升颤抖着身体,哭到失声,“他只有我......”
      *

      第二年秋。
      林升等工作人员下了班,才搬出一个小长桌放在院里那颗果树下。

      黄橙橙的柿子又挂满了树梢,不过,数量不如往年。

      林升抬手摸了摸余思言的照片,随后又将其放到桌上,才拿起那本尘封了已久的日记本翻开。

      ‘终于见到他了,最开心的一天,他说‘我当然记得你’。’

      ‘这位小哥怎么整天挂在枣树上?疑惑/’

      ‘如果有途径能给枣树捐点肥就好了,希望来年它会结更多的枣子。’

      ‘谢枣枝,这个奇怪的备注竟然给我发消息了。’

      ‘谢先生真可爱,竟然换上了猫猫头像。’

      ‘真开心,那个奇怪的备注又给我发消息了,这次竟然还是语音!他问我朋友圈那只小猫是不是我养的,看来他确实很喜欢小动物。’

      ‘最近高兴过头了,每天都在想要怎么给他回消息,枣枝先生话还挺多~’

      ‘好久没见面啦...’

      ‘谢先生说明天休息,要过来接我下班,我得提前排练一下话术,明天不能掉链子!’

      ‘完了......表现不合格....’

      ‘没完!谢枣枝又要请我吃饭!大方点,下次我请~’

      ‘我...好像做了件可怕的事,要不要告诉他...’

      ‘......’

      ‘亲爱的枣枝先生,小院里今天请了一位兽医,我以后尽量不碰手术刀......’

      ‘我亲爱的枣枝先生,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些伤人的场景都是假的,我好像回不了头了。’

      ‘我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这是我做的一场梦,等大梦初醒,我还能回到那颗树下,依旧笑着说我是余思言。

      或许在圣诞节那天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亲爱的枣枝先生,我早就喜欢你了。

      可是我没有回头路。

      于是,我开始幻想无数种离开你的方式,我说我爱上别人了?可我实在装不出那种不爱你的样子。也实在装不出让你讨厌的样子,因为只要见你,我身体不自觉就想把最好呈现给你。

      或者自行了断?

      我又开始自私,再见你一面。

      再见你一面,我又沦陷了。

      不然还是死在你手里好了。

      如果我真的能死在你手里就好了。

      当你开始不理我,我就知道是该结束了。

      可是我还想再等等,我想等等看这是不是一场梦,于是,我那颗不安分的心开始狂跳,它想见你,它撕裂般的疼,它在告诉我,这不是梦。

      听说,心脏可以移植,所以我把遗体捐赠了,我想找人继续承载这这份心跳,以此可以陪你余生。

      我没能把不堪粉碎,我宁愿把最后的心思全留给你,我窃喜,自我生来这二十余载,你占了我快乐的大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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