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天然温柔傲娇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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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夜幕麟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他们都是好意，也明白自己这样真的是不知好歹，可是——在铁与血的世界沉沦了那么长的时间，她是否还有资格接受那些好意。
她始终——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些伤口在他们看来是很不能理解的事情，而对她来说仅仅是家庭便饭而已。蔑视任何生命，就连她自己的也同样被算在内。这样的她，要她怎么接受那些好意！
用柔软的天鹅绒被子将全身裹起来，她像个溺水的人一样不断的颤抖着，回忆，是甜蜜而致命的毒药。而对她来说，只是没有了“甜蜜”这个概念而已。
回忆操着一只巨大的手，撕扯着她的神经，痛苦的嘶嚎，鲜血的飞溅，一双一双惊恐的眼睛弥漫开来，怨毒而狠戾的眼神笼罩着她。她没有害怕，只是表情逐渐归于麻木。
我还活着么。她忽然疑惑的想着。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称之为活着么。无论口头上说有多么的想要和他们一起，可是在本质上，她还是渴求着鲜血的感觉吧——如此温热粘稠的东西，溅在身上仿佛就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压抑着胸腔中想要吼叫的冲动，她眼前模糊了一下，鲜血光辉已经散去，面前好像是一张久违了的，却又极其熟悉的笑容。
……
“你是谁啊？是新来的同学吗？你叫什么名字？”
在自己险些彻底失去自我的日子里，就是那个笑容救赎了自己啊。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夜幕麟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却是一个苦涩的微笑。
“……走开。”
在这句冷淡的回答后，对方虽然有些不高兴的鼓起脸来，但还是伸出手来，“我们来做朋友吧！”
……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怀念过去了，像个老头子一样……”夜幕麟叹息着。房间虽然有着两扇大大的落地窗，但窗帘早已被不合时宜的拉上了。虽不至于变得很暗，但一丝阳光也照射不进来。
“麟？你在里面吗？”
夜幕麟突然听见门外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但猛地醒悟过来用上齿紧紧的咬住嘴唇，没有任何回答。这种时候……她不要被别人看到。
“我进来了！”
夜幕麟一惊，她明明把门锁好，从外面应该推不开的，可是门确实发出了被打开的响声。她把身体缩了缩，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双手抓住被子，直到骨节发白。
或许是因为柔软的地毯的原因，脚步声很轻。但是夜幕麟却听得分明，脚步在她的身边停下。她再次叹息着，将被子掀开，烟青色的双眼平静的望着来人，“是谁允许你进来的，而且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天然。”
“抱歉啊，麟！“山本武摸摸头，一脸不拘的笑着，“因为很担心麟所以就过来了，至于钥匙——那是狱寺给的，说是麟丢在餐桌上的。”
夜幕麟的脸色黑了黑，暗暗骂了句什么，然后坐起身来，“我以为你会知道随便进入别人的房间是不礼貌的——还有既然你本来就打算进来为什么还要问我在不在！”她有些黑线的问。
“嘛，那是礼貌嘛。”山本武看看夜幕麟怨气缭绕的表情，很明智的打了个哈哈准备混过去。随即他的笑容定住了，一手抓住夜幕麟的手腕，“这些就是特训出来的？”
夜幕麟身上穿着白色的无袖背心，将本来的被盖住的伤疤都“展示”出来，她愣了愣，撇开了头，“我已经说过了。”
“那麟也该记得我曾经说过吧，你这种臭脾气真的是很让人窝火啊！”山本武微笑着说，夜幕麟打了个寒颤，然后挑眉起身，“怎么说脾气那种东西都是天生的。”
被抓住的手腕仍没被放开，夜幕麟转过头来，带着淡淡的疲惫的声音格外清冷：“放开我吧，我真的累了。”她拿起一杯冰水灌了下去，肺腑之间升起了寒气，她抖了抖，用头发将眼睛遮了起来。
背后有温热的躯体偎了上来，夜幕麟的身体僵了僵，她没有挣扎，“放开——”“你那种自尊能不能放下一会。”山本武将下巴搁在了夜幕麟的肩膀上，用手攥住了夜幕麟的手，无比认真。
“很抱歉。”夜幕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闭上眼睛，“真的很抱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就像山本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一样。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气氛转化到相当尴尬的地步了。
“……我是个垃圾。”她突然开口，淡漠的言语中却压抑着什么。“麟不是——”“听我说，好好听我说，我想说出来的，我都会说出来。所以如果真的愿意的话，请听我说吧……”
山本武没有听到过夜幕麟那样脆弱的声音，她第一次对他用上了请求的用语。她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明白，或许因为此刻没人看着她，她才能这样肆意的、毫无顾忌的任性。“啊。”
夜幕麟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似是想露出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却又古怪的停在那里。她用抚了抚右手食指戴的戒指，“我，真的是个，非常非常该死的人。”
“或许我是从地狱中被生下来的吧，可是我实在记不清楚了，总不能期望刚生下来的婴儿会有记忆。更何况即使我想问生下我的女人，也是没有办法的——死人不会开口。”
她在提到这些的时候，手指本已经凉透了，可是有一只手始终在将她手的温度保持着。“有记忆的时候到底是早还是晚，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碰到过任何同龄的孩子，在3岁之前。我不知道一个婴儿为什么可以活下来，可是，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理解了自己身为时之守护者的宿命。”
“孤独，会使人发疯。从我可以独立生活开始，我就已经习惯了拿起武器。也许就是因为骨子里的疯狂，所以我才会活下来吧。我在黑手党的一个家族中长大，成为了首领从小培养的亲信，被许多人视为敌人。每天身上都会有伤口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说到这里，夜幕麟转头像是要看看山本武，但她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只是无意义的笑了一声。
“那段时间虽然黑暗，但却是我生命中可以称得上美好的一段日子。因为比起之前——那段失去自我的漫长的日子中，我还有着目标。更何况，总会有一个人会对我笑着，会为我拿来创可贴帮我处理伤口，真的，真的很幸福。”夜幕麟的眼眶湿润了，但始终没有任何东西流下来，那是她的自尊。
“所以，即使在后来被家族的首领派去执行几乎是必死的间谍任务，我也甘之如饴。从一个地狱落入另一个地狱，是对那段日子最好的评价。为了考察忠诚，我假装加入的家族的首领命令我带人去消灭一个又一个的敌对家族，到最后，在我的双手被鲜血浸透时，我成功了。”她没有丝毫的自豪感，只是举起了双手，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就在我返回家族准备交接任务的时候，却得知了某件事情，为此——我真正的加入了那个家族。我立下的功劳已经足够得到首领的信任，于是我主动要求离开战场，首领答应了我。我封住了身上的刀，开始进入从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其实，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丝毫不比战斗少呢。”
“直到现在——”夜幕麟还想说什么，却被山本武捂住了嘴，“不用说了。”夜幕麟有些激动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想要说这些！听明白的话就给我滚远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可能，是因为她看见了山本武那仍轻松着的态度，她像只斗鸡一样，却又不清楚自己为何而怒。
但接下来，她听到了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话。
“可是，无论怎样，麟都只是麟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天然温柔傲娇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