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叶深水

62、第 62 章

　　原来宇文昭将中指咬破，鲜血涌出，高睿毫不知情，觉得嘴唇上沾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用舌尖一舔，立时尝到铁锈的味道，才知道那其实是血。
　　他以为宇文昭受了伤，想问问要不要紧，谁知刚一启齿，宇文昭的手指趁机探入口中，勾着他的舌尖轻弄浅戏。
　　春秋时鲁庄公见孟任，悦而爱之，许为夫人，割臂为盟。传到后世，青年男女私定终身，往往有噬臂出血、立誓为约的举动，取其“歃血为盟”的意思，以示坚贞不改。
　　宇文昭暗想，既然发了重誓，总应该见见血，噬臂倒是不必了，倘若要他在高睿胳膊上咬到出血，只怕疼得很，他心里万万舍不得，既然不能咬高睿，那么只能咬自己了。
　　原本是打算让高睿尝到一点血味就立刻撤手，谁知高睿竟然主动用舌尖去舔他手指，宇文昭哪里受得了这种挑逗，顿时情难自已，拨弄着他温软湿热的唇舌，全身血脉贲张。
　　高睿尚且不解风情，只是怔住了，全身动弹不得，心里还在想：“他为什么要摸我舌头？原来子尚的血也是这种味道，和我一样。”
　　宇文昭见他既没有生气发怒，也没有用牙齿咬自己，越发胆大起来，撤出手指，扳过高睿的脸庞，深深地吻了下去。
　　高睿待要合上牙关，被宇文昭用手捏住下颌，一路长驱直入，吸卷纠缠，热烈如火，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高睿哪里受过这般刺激，加上经过半日惊吓劳累，身体倦乏，眼前一黑，竟然当真晕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高睿悠悠醒转，唇齿间仍有血腥余味，宇文昭的呼吸近在咫尺，正望着他笑得开心。高睿陡然升起一股不甘心的情绪，皱眉嗔道：“我不是刚刚才说过，不准你……不准你再胡来的吗？原来你根本都没听进去！”
　　宇文昭贴着他的脸颊，撒娇一般地说道：“元仲，你要知道，等一会我们进了城门，你回宫，我回家，就算我再想对你怎么胡来，也是不能够了。难得出来一趟，你就让我多亲几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想吗？”
　　高睿别过脸去，假装生气。对他的话彷佛没听见一样。
　　宇文昭低低叹息一声，从马背上跳下去，说道：“元仲，你到那棵柳树下等着，我去叫开城门，你不要犹豫，直接冲过去，沿着大道往前走，看到有一座石拱桥，桥头上蹲着一对狮子，你就在那里等我，千万别走开。我会去找你的，然后送你回宫。”
　　高睿点了点头，见宇文昭迈步即行，忽然想起一件事，喊道：“子尚！”
　　宇文昭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
　　高睿小声问道：“你……你手上的伤……不要紧吧？”
　　宇文昭笑了笑，也不答话，转身走向城门。
　　高睿望着他的背影，心潮起伏。垂柳柔软的枝叶轻轻拂过他的头顶，依依犹若含情。
　　宇文昭走到城楼下面，见大门紧闭，城堞后面人影晃动，士兵正在来回巡逻，于是将双手拢在嘴边，提高声音向上喊道：“有人吗？帮帮忙！”
　　按规定城门关闭以后，不得随意开启。但是宇文昭以前经常和一群朋友骑马出城，打猎游逛，有时候耽搁得太晚，归来时城门已闭，这些人几乎都是朝中大臣的亲族子弟，随便扒拉出一个也是大有来头，守城门的兵卒哪里敢惹，想叫开城门倒也不费吹灰之力。
　　他喊过之后，城堞上立即亮起两盏灯笼，有人探出身子向下面照看。
　　宇文昭知道这是值守的士兵要查验身份，仗着自己早就混得脸熟，也仰起头来向上望去——谁知不看还好，一望之下，宇文昭顿时心底一沉。
　　明晃晃的灯光照耀中，那人眉目明晰，清朗俊爽，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又是谁？

　　宇文昭带着高睿刚出了邺阳城不久，宇文时就接到了杜简的飞马快报，得知事情大概经过以后，宇文时又惊又怒又恨，失去了一向的冷静自制，竟然拍案而起。
　　他惊的是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无异于劫持陛下，若是皇帝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宇文家族都要跟着赔送进去；往小了说，那也是君前失仪、惊动圣驾的罪名，倘若被那群刻薄饶舌的御史知道了，说不定会一窝蜂地弹劾，甚至有可能牵连到父亲。
　　他怒的是弟弟太过胆大妄为，前几日刚挨了教训，仍不思悔改，居然变本加厉，这次竟敢把皇帝带出城了，甚至都没和自己打声招呼，把父亲的殷殷叮嘱全当成了耳旁风！
　　他恨的是高睿对弟弟过于明显的宠信，他在高睿身旁伴读十年，未曾得到一句心腹言语，可是昭儿当上执戟校尉不过半月光景，宫中已经隐约传出风声，皇帝对他格外亲近宠爱，甚至连吃饭都要他同席相陪……
　　宇文时绝不希望弟弟被人当成佞幸之臣看待。昭儿是宇文家的千里驹，未来不可限量，日后必定要光耀门庭，名垂青史，岂能和那个懦弱无能的皇帝混在一起，整天荒唐胡闹、嬉游无度？
　　他稍加思索，打定主意，此事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甚至连父亲也暂时不能告知。点起自己的心腹亲兵，骑马跟着报信的人去了太仆寺，不出所料，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常平像个无头苍蝇似地在院子里绕圈子，宇文时刚一出现，他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直接就跪下了。
　　“宇文大人，陛下被你弟弟抢走啦！”
　　他声音尖细，介于男女之间，这一声哭诉听上去格外刺耳，宇文时心中不悦，冷脸将他拖了起来，语气平静地说道：“常总管快别这样，让人瞧着太失礼了。”
　　常平几乎急得哭了出来，愁眉苦脸地搓着手，反复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的罪过大了……这是要诛九族的呀……”
　　宇文时一连串地问道：“舍弟骑走的那匹马是什么样子？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现在有没有派人出去找过？”
　　常平满脑门都是官司，对宇文时的问话毫无头绪，转过脸去看杜简，要他替自己答话。
　　杜简和宇文时甚是熟稔，也就不假客套，拱了拱手，说道：“他们骑的那匹马名叫超光，通体雪白，额顶有角，是万中选一的神驹。我只看到他们跑出了大门，至于往哪个方向去，那可就难说了。”言及此处，杜简向身旁的常平瞟了一眼，对宇文时稍作暗示，继续说道：“追是万万追不上的，何况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邺阳城这么大，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所以我才派人送信给大人，请您帮忙拿个主意，看眼下该当如何料理。”
　　杜简虽未明言，但是宇文时已经听出弦外之音——他拦下了所有知情人，没有让这件事走漏风声，又派人第一个通知自己，倘若将来真的发生什么不测，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宇文时向杜简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微微颔首，以示谢意。心中暗想：“此人临事不乱，倒是个角色。好在有他帮忙，及时封锁了消息。如果昭儿和陛下能够平安归来，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陛下发生什么意外，追究起责任来，或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只要将这里所有的人灭口就行，省去多少麻烦。”
　　他虽然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快刀斩乱麻的决断念头，表面上却依旧斯文儒雅，风度如常，和颜悦色地劝道：“常总管不要着急，依我看，有舍弟陪侍陛下，应该不会出事。也许他们只是骑着马在附近转几圈，玩腻了自己就回来了。”
　　常平哭丧着脸，说道：“宇文大人，您有所不知……唉！他们骑的那匹马还没有驯好呢，实在是厉害得很，刚才就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不管是谁，如果被它碰上一下，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宇文校尉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把陛下就那样掳走呢？万一陛下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哎呀呀……”
　　“常总管，请慎言！”杜简在旁边断喝一声，及时截住常平的胡思乱想，“陛下乃天子之躯，非凡人可比，行动起居，自有众神护佑，必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常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忧心忡忡地辩解道：“小的是担心陛下……如果有什么意外，也该提前有个准备才好。”
　　说完他看了一眼宇文时，满以为他必定更加担心弟弟的安危，也会和自己一样焦虑，谁知宇文时不仅脸上毫无忧急之色，甚至还露出几分笑容，常平越发惶恐起来。
　　宇文时见那两人都注视自己，等着拿主意。而常平只顾一味地念叨皇帝，对弟弟的安危连半个字也不提，显然没有把他当回事，不由心中大怒，暗想：“你拿高睿那个废物当宝贝，在我看来他连昭儿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表面上却温言安抚道：“常总管但请放心，舍弟虽然行事鲁莽了些，驯马的本事倒还好，就连我也不及他。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先在这里守着，也许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我立即就派人出去打探，看有没有人曾经见过一匹白马，跑得很快，载着两个人经过，只要知道大概方位，找起来也没什么困难——你们看，这样如何？

作者有话说

　　每次看到回帖留言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话想在这里对各位读者说，可是一到更新的时候，突然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对读者们热情的最好回报，就是认真写文，写一个轻松甜蜜的故事，让每一个人看了以后，都感觉阅读的快乐。
我知道距离那个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我不会放弃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