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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回 ...

  •   褚楚回到房中正欲落座,余光瞥见窗下有一笺纸,她四下环顾一圈,遂上前捡起地上的笺纸,展开笺纸,上面简短写着“后院”二字,纸上并未署名,褚楚顿时一头雾水,这字体她不熟悉,正眉头紧蹙时,窗外又扔上来一笺纸落在她脚边。

      这笺纸裹着小石子,展开一看还是那二字褚楚好奇心顿起,走至窗前往下一探,正与仰头的邢震烨四目相对,褚楚惊喜不已,笑问道:“将军怎么来了?”

      邢震烨闻言,仰着头道:“来看看-----”略一停顿,眼神看向别处,继续道:“看看邸店可有事?”

      一语既毕褚楚撑在窗台上,“哦”了一声,嘻嘻一笑,道:“邸店无事,将军可以回了。”

      街上岑寂,邢震烨闻言嘴角一抿,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油纸,扬了扬手中的油纸,佯装要走,头也不抬道:“那我走了。”

      褚楚眸光倏然一亮,笑道:“将军留步。”

      邢震烨垂首嘴角一抿,褚楚见他抬头,笑着指了指后院,邢震烨复又抬首扬了扬羊脂韭饼,朝着后门行去,褚楚行至楼下,忽想起一事,转身提裙疾步上楼,回到房间翻了一圈,终找到笔墨,她阁笔略一思忖,继而写下:邸店程郎君乃靖朝楚王。

      行至楼下,褚楚忍不住四处张望一下,见段泽兰从后院行来:“褚娘子,水已烧好。”褚楚道:“多谢娘子,时辰不早了,娘子早点安寝。”

      见她行至二楼,褚楚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这才安心走向后院。

      刚至后院,便见邢震烨趴在后檐墙上,如此行径忍不住笑了起来,邢震烨被她笑得面上一晒,略尴尬的轻咳一声,解释道:“邸店还在封锁,我不能进去,只能趴着。”

      褚楚不紧不慢的走到墙边,邢震烨见她已走到墙边,忙把手中的羊脂韭饼递过去,褚楚踮起脚尖才拿到饼,放到鼻前闻了闻,头也不回的边走边吃,后檐墙上邢震烨见她如此,无奈一笑,唤道:“等会。”

      褚楚听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只见邢震烨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包,道:“还有樱桃煎。”褚楚瞬间喜笑颜开,一手拿着羊脂韭饼,踮起脚尖拿到樱桃煎,邢震烨轻轻一跃,跃下后檐墙,走到门边站着。

      褚楚倚门坐下,将包着樱桃煎的纸包先搁置一旁,继续吃着羊脂韭饼,便听见门后传来邢震烨淡然的声音:“这两日邸店可有事发生?”

      “还真有。”褚楚将袖中的笺纸拿出,透过门缝塞了过去,邢震烨接过一看心里为之一颤,怔了怔,低声道:“他竟然是靖朝楚王。”

      褚楚将口中饼咽入喉,这才低声答道:“想不到吧,小小邸店住着如此贵客,不知他化名来禹州所为何事?”

      邢震烨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笺纸,低沉道:“不管他为何而来,最重要的是他要安全离开禹州。”顿了顿,邢震烨视线看向前方,继续问道:“那他身体可有恙。”

      褚楚回着:“他身体无碍。”她放下手中饼,侧脸看向门缝,沉声问道:“将军,悲田坊可好?”

      邢震烨叹息一声,缓缓道:“情况愈发糟糕,城中又发现几例,幸这几位都在一个街面,所传范围小。”复又长叹一声,哀叹道:“今日悲田坊有一医学生已出现咳嗽且上吐下泻症状,已染疫。”

      此语一出,后院瞬时静了下来,只剩俩人的呼吸声,褚楚重重捏了捏手中的油纸,愣了片刻,方才低声问道:“那其他人可安好?”门外的邢震烨亦是缓慢侧坐在门边,隔着一木门,缓缓道:“其他人无恙,江医官让我带话给你,让你这两日好好休息,等邸店解封立马去悲田坊。”

      “嗯,我阿兄可还有别的话?”
      “还有你师父十日后便能到禹州。”

      她听到师父要来,褚楚面上瞬间有了笑意,看着手中的油纸笑了笑,道:“我都有一年未见师父他老人家了,他来了就有了定心丸,这禹州百姓亦是有希望了。”

      “赵慈医术名扬天下,他来禹州自会无虞。”话毕邢震烨沉默片刻后道:“还有一事---”话未说完,便被褚楚打断道:“好事还是坏事?”

      邢震烨略一思忖,盯着门缝道:“对我来说是好事,但不知对三娘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褚楚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将军觉得于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邢震烨亦是在门上回了两下,道:“好事。”

      褚楚仰头看向夜色,道:“既是好事,那我洗耳恭听。”

      邢震烨笑道:“今晚收到朝廷邸报,邢太傅被圣上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话音落地,她眼眸一亮,惊喜道:“这确是好事啊,以后要称为邢宰执了。”

      褚楚“啧啧”了两声,嘴角一撇戏趣道:“你爹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啊。”

      “我爹也是你未来的家翁。”
      “我这家翁以后权势滔天,作为新妇得好好奉承他。”

      邢震烨抿嘴一笑,道:“既然三娘要奉承自己家翁,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褚楚一听,细细品了品他的话语,百般不得其解,看向门缝疑问道:“将军此话何意?”

      邢震烨伸了伸腿,舒适的道:“圣上已下旨意,让邢宰执提调禹州一切军政要务,代圣上巡狩,体察民情,四日后便到禹州。”

      话音落地,褚楚倏地一下跳了起来,僵硬的站在那里,讶异嚷道:“这叫好事?”

      邢震烨笑着反问道:“这又不是坏事,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的。”

      “我还没准备好。”褚楚说到这一愣,气呼呼的踢了门板一下,怒道:“将军说谁丑媳妇,我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也算清丽脱俗,我哪里丑了。”

      邢震烨身躯一颤听她如此振振有词,不禁一乐,笑道:“好,好,不丑。”

      听到这话,褚楚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复又倚门坐下,双腿蜷着,双臂紧紧拢着膝盖,踌躇一会后,沉声问道:“我行医之事,对于邢宰执来说,应算不上离经叛道吧?”

      邢震烨微微一怔,听她言语间如此低迷,知道她向来自愧身为女子所做之事恐世俗不理解,不由得宽慰道:“这怎么算离经叛道之事,三娘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堪称杏林巾帼,我爹不是那腐儒冬烘之人,他若是知晓你行医之事,定会支持你,莫要担忧。”

      褚楚听到这话语,面上已恢复平静神色,心里已得安慰。

      邢震烨见她沉默,因一门之隔不知她何神情,心中默默担心,沉吟后他轻咳一声,问道:“你觉得婚后--我会制止你做你想做的事吗?”

      褚楚想都未想直接脱口而出道:“不会。”

      门外的邢震烨闻言,喜笑颜开道:“邢宰执若是那迂腐之人,能教出如此明事理的儿子吗。”听他说完,褚楚顿时乐了,心中所虑之事瞬间释然,哈哈一笑道:“哪有如此夸自己的。”

      “你看看尔思,她可不是拘于后宅的小娘子,我爹从小便宠着她,她想做任何事爹娘都支持。”

      “那新妇与闺女能一样吗?”话语落地,褚楚抬头看着夜空,想到半夏说过的话,嘴角不经意上扬,好奇问道:“坊间传闻邢宰执惧内,可是实情?”

      邢震烨嘴角一咧道:“你这新妇,如此说你家翁,也不怕我告与你家翁。”

      褚楚眉头微挑,娇嗔道:“我才不怕,你去。”褚楚见他没接话,脑内一闪,侧脸看着门,重重拍了一下,尔后一字一句重重道:“我还有一笔账要与将军算一算。”

      邢震烨“嗯”了一声,隔着门疑问道:“何账?我怎不知?”
      褚楚换个姿势,盘腿而坐,徐徐道:“我可是听闻,邢宰执当初想让骠骑大将军府中的小娘子做新妇,你说这笔账要不要算一算。”

      门外的邢震烨头靠在门上,懒懒道:“这账可算不到我头上,”略一停顿,音量提高道,“你还是算在邢宰执账上较为合理。”褚楚闻言嘴巴一撇,悻悻说着:“我可不敢,将军,作为新妇,何性格能让邢宰执较为满意。”

      “做你自己便好,你何须在意我爹娘。”
      “这世上的新妇,都希望能让公婆满意,家庭才能和睦。”褚楚话至此一顿,疑问道:“上次给你包扎的锦帕你可扔了?”

      邢震烨摇头道:“没扔,锦帕乃女子贴身之物,若是丢了被他人捡到,又招来是非。”
      “那你就贴身留着?”

      邢震烨忙摇摇头,解释道:“你莫要冤我,我可没贴身收着,以后可要贴身收着了。”

      褚楚随手打开地上纸包,捻了一粒樱桃煎放进口中,吃完便转移话题道:“邢宰执可是大昱开朝以来第五位中书门下平章事,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在禹州,不知会烧成何样,可别烧个焦头烂额。”

      邢震烨打趣道:“你这还未过门,就开始操心家翁的仕途,累不累。”

      褚楚佯装未听到,不停的捻着樱桃煎吃着,邢震烨淡淡道:“若是邸店人员无异样,明日酉时就可解封。”

      “终于可以解封了,可以去帮阿兄了。”

      邢震烨低头微微一叹道:“别人遇到危险,都躲得远远的,你这小娘子倒是拼命往前凑,丝毫不考虑个人安危,这世间某些儿郎亦不如你。”

      说至此,邢震烨抬起头,看着清朗的夜空,眸中亦是清朗,温和道:“三娘,男子可为之事女子未必不可为,你所想之事放心去做,我永远站在你身后,邢府日后只会成为你的底气,成为你遮风挡雨之地。”

      褚楚听了他这一串话语,右手紧紧的捂着嘴,双肩微微颤抖,眼中泪已顺着眼眶默默流着,只能轻轻“嗯”了一声,此时门外的邢震烨已感到她的情绪变化,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坐着。

      须臾后俩人复又闲聊几句,邢震烨方才离开出城。

      樱桃煎摊在后院桌上,褚楚垂着头愣愣的望着樱桃煎,程申姜走到桌旁食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褚楚循声抬头,见是他忙起身施了一礼道:“殿下。”

      程申姜见她如此称呼,也不意外依旧面色如常,笑道:“夜既深矣,褚娘子为何不就寝?”

      褚楚温和一笑,道:“殿下不是也尚未就寝。”
      程申姜闻言眉头一抽动,在她对面落座,手微微一抬道:“褚娘子请坐。”

      待她落座,程申姜眼神瞄向樱桃煎,笑问道:“这樱桃煎我能尝尝吗?”褚楚闻言忙不迭把樱桃煎推到他面前,程申姜捻起一颗放至口中,频频点头赞道:“好吃,这樱桃煎味甘美,酸甜适中,这是褚娘子做的?”

      “好吃殿下多吃点。”褚楚挠了挠眉尾道:“我的手艺不佳,做不出此等美味的蜜饯。”程申姜一边捻起一颗继续吃着,一边疑问道:“那这是谁做的?”

      褚楚讪讪一笑,心中默默措词,淡淡道:“这是邢将军从外面扔进来的。”
      程申姜一听,正欲拿樱桃煎的手一怔,默默的收了回来放在膝盖上,不动声色的问道:“褚娘子与邢将军是何关系?”

      褚楚回道:“我与邢将军乃圣上赐婚,明年季夏成婚。”

      程申姜闻言没说话,右手紧紧的握着香囊,须臾后嘴角挤出一丝笑,道:“褚娘子与邢将军正是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

      “承蒙殿下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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