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档》九渊和安蓝

1、破空

　　他曾以为人生将这样一直陷于黑暗。
　　直到那个声音出现。
　　如一道闪电照彻长夜，击破苍穹。

　　2019年5月6日。很多很多年之后的楚念江会永远记得这天。明明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可只要一回想起那个夏天，那些朦胧的色调，破败的墙壁，熟悉的气味又会一齐涌现出来，让他空荡荡的心脏又被重新填得满满的。
　　立夏的晚上，空气是潮的，风是热的。将热不热，最是难熬。即使坐着一动不动也会让人出一身汗。但楚念江丝毫感受不到，因为他此时正陷入昏迷之中。
　　从昨晚开始，楚念江毫无预兆地开始发高烧。整整一天一夜，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似乎身处一个白色的空间，楚念江四处环顾，轻轻迈开一步。
　　不像是地面，也没有墙壁。与其说是白色，不如更像是透明的乳色。他蹲下|身，试着用食指去触碰“地面”。
　　所碰之处，漾起一圈圈波纹，舒展开来漫向远处。
　　楚念江顺着波纹向前看去，一个黑影正在缓缓靠近。
　　“嗒，嗒，嗒。”黑影走到他面前时，停住了。
　　楚念江还是半跪的姿势，只能看到他小腿处。于是他竭力扬头，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头顶一样，丝毫动弹不得，连四肢也不听使唤。楚念江心下一惊，使出全身力气去控制胳膊。可是依然没有作用。
　　慌乱之中那个黑影似乎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但楚念江不去理会。他聚集意念，屏息凝神，使劲动了动手指。
　　成功了。
　　仿佛身体从空中坠落，重重掉回尘世的身体中。
　　身体逐渐恢复气力，楚念江从床上坐起来。
　　窗户开着一条小缝，月光自此洒落进来，照亮一方黑暗。风，还在吹着。现在应该是晚上吧？
　　心脏跳得好快，还出了好多汗。楚念江一手抚上左胸。我这是怎么了？
　　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依稀只记得白色，没有边界的一个场景，和转瞬即逝的一个黑影。
　　楚念江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转身拿起床头的手机。开机看时间。
　　竟然已经周日了吗？！自己睡了整整一天？！明明只是为了捂捂汗把烧退了 ，怎么昏睡这么长时间？
　　作业还剩数学和物理一共三套卷子没写，楚念江赶紧下床，把桌子支起来。万幸没有睡到明天早上，不然老师应该会杀了他吧。
　　刚摊开卷子，全身又开始发热，熟悉的乏力感和头痛又控制了他的身体。
　　“没完了是吧！”楚念江暗骂一句，拧着自己的腿来保持清醒。但刚写完一题，笔就从他的手中滑落，滚在地上。
　　没办法，他把桌子折起来，靠墙放好。捡起那根不听话的笔，握在手里。刚要去拉开门，却又站住了。
　　手紧紧攥着门把手，松开，又握住。最后终于一把扯开门，大踏步地走向对面的房间。
　　“笃，笃”楚念江不耐烦地叩了两下门，“在吗。”
　　“你要干嘛？”一个男人的声音闷闷响起。
　　“我我发烧了，39度多，我明天不去学校了。你帮我请个假。”
　　“发烧？你天天要么泡学校里要么闷家里，你发哪门子的烧？不爱上学别上！用不着找借口！我告诉你，老子巴不得……”
　　里面男人的话还在继续，楚念江咬紧牙，忍住了踹门的冲动，转身回了自己屋。砰一声关上了门，从兜里摸出钥匙锁上门，然后把自己重重扔在床上。
　　“你他妈还敢摔门？！”男人的骂声更甚。楚念江仔细听着，幸而没有追过来揍他的迹象。
　　这根温度计应该还能用吧？楚念江甩了甩放到胳膊下面。
　　做完这一切，世界似乎又回到了寂静。
　　楚念江怔怔地看着地上一滩月光，虽是什么都不想，但不知为何，眼泪涌了上来。
　　他赶紧抬头，使劲眨眼，想把眼泪逼回去。可越是努力，眼泪越跟不要钱一样涌出来。到最后止也止不住，满脸全都是泪水。
　　楚念江使劲抹去泪水，应该没有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吧。太丢人了。
　　五分钟应该到了，他抽出温度计，还是该死的39度。
　　不管了，先睡吧。楚念江把东西都收好，平躺在床上。
　　后脑的位置又开始发沉，而且似乎越来越痛。他不得不用手按着后脑勺。
　　突然奇迹般地，疼痛消失了。楚念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还未深思，有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炸响。

　　“你好啊，我的男主角。”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啊！第一次投稿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