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y Innocence》第六福音书

6、晚宴

　　1865年10月15日
　　伦敦西郊，萨尔曼洛玛城堡

　　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动，在擦我的脸……身体……
　　啊，这种感觉真让人怀念，好舒服，好像小时候的保姆轻轻的用毛巾给我洗澡一样……保姆……是珍阿姨吧，她在这里吗……
　　珍……阿姨……
　　阿姨……
　　“我是玛丽夫人，虽然我很介意你叫我阿姨，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不反对。”
　　爱德华睁开眼睛，视线渐渐变得清楚了，眼前是一个端庄瑞丽的金发女性，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白毛巾低头看着他呢。
　　爱德华愣了一会儿，慢慢的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很薄的裤子，有些尴尬的拉过一边的被子盖在身上，因为他感觉这位自称玛丽夫人的女人并不是普通的女佣，应该得到相应的尊重。
　　很显然，玛丽夫人对爱德华的举动很满意，她把毛巾放进了热水盆里。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去准备点食物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很快就会饿的像狼一样了。”
　　她怜爱的摸了一下还是有些迷糊的爱德华的头一下，微笑着端着水盆出去了。
　　爱德华一句话都没有说上，他听见门口的说话声，玛丽夫人问候了一个人，然后一个年轻男人沉静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您，夫人。
　　门又一次打开了，爱德华看着门口的人，门口的人也看着他。
　　啊，是他，爱德华带着一种放心的感觉想到。
　　这个人，这个第一眼就让他好像被蛊惑了一般不能逃脱的人，是他的黑发，他的双眼，是他苍白的、美丽的，同时也是可怕的脸。此刻他没有微笑，但是爱德华知道，只要眼前的这个人给他一个微小的赏赐一般的浅笑，他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他的脸好冰冷，在室内的灯光中像雕塑一样，除了眼睛，没有一点生动。
　　“你最好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省得解释起来很麻烦。”他有些懒散的说，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爱德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索性放弃了努力，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走过来的人。
　　他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爱德华。
　　“我是威廉•维多利亚•萨尔曼洛玛侯爵，你的主人。”他带着一种高傲的冷漠的说。
　　爱德华听着，感觉自己不是很明白。
　　主人？
　　威廉看着一脸茫然的爱德华，叹了一口气。
　　“回答我，你还记得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事吗？”威廉有些烦躁的问，爱德华回想着。
　　之前？他来到伦敦，带着推荐信去苏格兰场，然后离开，到东伦敦找住所，然后……发生了爆炸，他受伤了，大概是快死了吧……然后……
　　他看着威廉，他记得，是威廉走到了他身边，救了他，怎么救的呢……啊，想起来了！！
　　爱德华觉得脑袋一阵疼痛，他抱着头，用力的点头。
　　“我记得……我记得。”
　　威廉吸了他的血，又把自己的血喂给了他。
　　就在他像恶魔求救的时候，在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求得生存的时候。
　　他看向威廉，正迎上威廉带着笑意的眼神。
　　那双恶魔的眼睛，毫不留情的看着他，把他的灵魂，吞噬掉。
　　“很好，虽然我不指望你能马上明白，但是只要你记得之前的事就好办多了，”威廉说着，指指放在床头的衣物，“穿上，然后出来，会有人给你带路的。”
　　威廉说完就走了，留下爱德华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他按照威廉说的，穿上了床头给他准备的衣服，感觉身体莫名其妙的轻快，但是就像玛丽夫人说的那样，他感觉非常的饿，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他按照以前在家里的习惯，在抽屉里找到了梳子什么的，一种舒适感让他觉得放松了不少，他把自己打理好，走出了房间。
　　门口站了一个男仆，见到他之后恭敬的鞠了一躬。
　　“爱德华先生，我是这里的仆人贾米尔，请您跟我来。”
　　贾米尔的态度又让爱德华感觉到一丝的不安，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份，任何一个人都不必要对他保持这种程度的尊敬。
　　爱德华跟在贾米尔身后，他注意到这座城堡的装饰很简单，一路上只看见几幅大副油画，但是爱德华鉴别的出那都是精心绘制的杰作，画作者笔力非凡，虽然没有一副是他熟悉的名家的作品，题材似乎也有些诡异；城堡的主人似乎不喜欢植物，因为爱德华没有看到用来装饰的花草，但是一路走来，嵌在走廊上方的石头雕刻却让他很是赞叹，因为这些蔷薇的雕塑没有一点重复的地方，就仿佛是真的蔷薇盛开在走廊上面一样，栩栩如生。
　　他们下了一层楼，贾米尔快走了几步，为爱德华打开了一扇沉重但是安静的大门，爱德华看了看贾米尔手中握着的门把手，那是一只倒吊在那里睡着了的蝙蝠，很可爱的样子。
　　贾米尔安静的等待着，直到爱德华走进去，他才很轻的关上了门。
　　爱德华站在门口，看着里面。
　　这里是一间中等大小的餐厅，中央放置着一张三米多长的餐桌，上面蒙着洁白的浆洗的很挺括的桌布，四角缀着珍珠串，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和高大的烛台，仍旧没有装饰鲜花。
　　四壁的挂毯没有太特别的地方，爱德华注意到这间大概有二百平米的餐厅的地上铺设的是一整块厚厚的手工绣制的地毯；餐厅四角的立柱延续了简洁的风格，顶端雕刻着展翅欲飞的蝙蝠和未开放的蔷薇，蔷薇藤雕塑从四角延续到天花板中央，像真正的藤蔓一样的垂下来，盛开成一盏吊灯，上面点满了白色的巨大蜡烛。
　　两名女仆和一名男仆站在那里等候差遣，两位绅士坐在餐桌前，一个占据主位，另一个坐在上宾的位置上。
　　爱德华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威廉•维多利亚•萨尔曼洛玛侯爵，他坐在那里，叉着双手看着门口的爱德华。
　　“啊~就是他！”另一位客人说话了，声音很大，好像和威廉很熟的样子，看着爱德华微笑招手。
　　爱德华记得他的金发和愉快的笑容，这是洛威尔侯爵，没记错的话他现在是苏格兰场的新“老板”。
　　“过来！”威廉开口了，爱德华走过去。
　　“坐！”威廉抬手指了一下他身边的一个座位，那是洛威尔侯爵的对面，次宾座。
　　爱德华知道自己会得到解释的，于是只是安静的走过去，坐了下来，那位男仆迅速的出现在他的身边，为他倒上了一杯葡萄酒，又安静的离开了那里。
　　“这位是詹姆斯•洛威尔侯爵，”威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爱德华和詹姆斯互相点头致意，爱德华微小的回应了一下詹姆斯的笑容，“先吃饭吧，你一定很饿。”威廉一反刚才冰冷的样子，很随和的对爱德华说，他招了一下手，两位女仆走过来，一边一个开始侍候爱德华用餐，她们的动作很轻很小心，让人十分舒服，爱德华注意到她们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味道，在他感觉是非常香甜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那种味道是什么。
　　那是一种血的味道，而且很微妙的，爱德华知道那是兔子的血的味道。
　　他吃着烹制的非常鲜嫩美味的小牛肉和用特制的酱汁腌制的蔬菜沙拉，那位头发呈鲜亮的粉红色的女仆为他切了一大块厚厚的南瓜馅饼，还冒着的热气，很诱人的金黄色。
　　但是爱德华只是机械的把这些食物吃下去，他还有味觉，他的大脑告诉他这些东西很好吃，是多么高级的美食，可是他没有一点儿的食欲，他只是为了迎合身体的需要而吃下这些让他有力气的能量源。
　　威廉和詹姆斯在那里聊着天，悠闲的喝着葡萄酒。
　　“……我上次看见他还是32年的时候，他活像个刚从染缸里爬出来的小丑，浑身上下都是颜色，真不知改说他什么好！”詹姆斯说着，威廉笑笑。
　　“也许我们该早点儿处理掉他，那个家伙在肯特郡制造了一大批低等的东西去为他采集人的心脏。”他淡淡的说，喝一口酒。
　　“他要那么多心脏干什么？”詹姆斯问，似乎并不为这种行为而惊讶，只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谁知道呢？亚瑟似乎对他不是很感兴趣，很敷衍的派了两个人去，结果反而被干掉了，他还很负责任的把那两具干巴巴的挖走了心脏的尸体寄了回来，听说亚瑟吩咐把他们捐献给大学做解剖了。”
　　詹姆斯大笑起来，他突然注意到对面的爱德华正看着他，手里握着刀叉停止了用餐。
　　威廉也注意到爱德华了，他和詹姆斯一起看着他，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不继续吃了，不会是吃饱了吧？只吃这么点儿东西？
　　是詹姆斯先发现了问题，他又笑了，端起了酒杯向爱德华致歉。
　　“很抱歉，在你用餐的时候谈论这种话题，请继续吧，我们换个话题！”
　　“看不出你是个敏感的人啊！”威廉带着一点讥讽的语气说，詹姆斯笑起来。
　　“他很快就会适应了，说不定比我们谈论的更……就是那样。”他说，又看向了爱德华。
　　爱德华放下了刀叉，从女仆手中拿过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
　　他保持着平静和浅浅的微笑，威廉一直注视着他，无意掩饰自己眼神的温度。
　　“我想我可以得到一些解释了。”爱德华不失礼貌的询问道，看着威廉和詹姆斯，詹姆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看着威廉。
　　威廉喝光杯中的酒，男仆及时的为他又倒上了一杯。
　　“先告诉我你已经了解了什么。”他说，晃晃杯中的酒，醇厚的酒在杯壁上留下了优美的挂痕。
　　“嗯……”爱德华沉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很奇怪，“虽然违反我的常识，但是据我了解，您……萨尔曼洛玛侯爵和洛威尔侯爵，是吸血鬼……”
　　詹姆斯似乎非常满意，他高举起酒杯。
　　“为你高贵的智商和冷静的品质干杯！”他说完，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那位男仆过来添酒。
　　爱德华知道詹姆斯是真心的在赞美他，尽管他觉得很不舒服。
　　威廉安静的笑了笑。
　　“爱德华先生，你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