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y Innocence》第六福音书

36、别人的救赎

　　接上篇 1877年3月25——巴黎

　　“我的心情比昨天还不好，所以别来烦我，而且刚刚晒了太阳，我很想休息了，请您离开吧。”
　　詹姆斯站在床边脱着外套说，路易斯关上了房门，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去。
　　詹姆斯的手指停在了衬衫的扣子上，没有解开，他回头看着安静的路易斯，两人对视着，直到詹姆斯确认路易斯不可能因为他的不快而离开。
　　他妥协的叹了口气，去浴室换衣服了。
　　等他穿着睡衣回来的时候，发现路易斯还是站在门口，一点声音也没有。
　　怎么似乎错的是我了呢？詹姆斯想着，他没有去看路易斯，去把窗帘拉严实，躺到了床上。
　　“劳烦您熄一下灯好吗？”詹姆斯说了一声。
　　路易斯微笑了，他去熄灭了点在詹姆斯床边的灯，然后就留在那里，很轻的坐在了他的床边。
　　詹姆斯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但是他闭着眼睛不想动。
　　刚才的话不是借口，他真的心情很不好，很想休息。
　　他睡不着，脑袋里都是葬礼、威廉、路易斯，还有两口黑色的棺材和蓝色乱舞的花瓣。
　　那天的冷风，现在竟还能吹进他的心里，詹姆斯抱着肩膀，轻轻叹息。
　　窸窣的声音响起，羽毛被被轻轻拉起来，盖在了詹姆斯身上。路易斯小心的把他盖好，在肩膀处仔细掖了掖。然后继续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血族的？”过了一会儿，詹姆斯很低的问道，声音闷在被子里。
　　“1128年12月22日。”路易斯马上就说出了具体的日期。詹姆斯在被子里动了一下。
　　“12月22日？”
　　“没错。”
　　“整好比我早147年……”
　　“那么……你是1275年12月22日……”
　　“出生。”詹姆斯接下去，路易斯顿了一下。
　　“是啊，你是纯血统……”
　　詹姆斯没有回答，他安静了一会儿。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变成血族的时候？”他问道，路易斯想了一会儿。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我也是在一个纯血统家族长大的……别激动，不是你那种，我一开始是被当成未来的食物养在那里的。平日里就在主人那里干干活，等着有一天被杀掉去喝血，但是该说我幸运吗……”
　　路易斯停了下来，詹姆斯安静的等着下文，他独自回忆了一会儿。
　　“我一直想办法躲避着，每一天的功课就是想办法活过这一天，尽量那样挨着，不让自己在这一天就被吃掉……我很聪明，胆子也很大，我想尽了一切可能的办法，在那个恐怖的地方一直生活到23岁，简直是奇迹！呵呵……但是好运没有常在，我还是不能逃脱被吸血的命运，但是我没有被杀掉，他们似乎不想让我轻易死去，就留下了我的性命，而我……恰好是不会等死的那种人。”
　　“我找到了机会，杀光了所有人，我的主人，他们的仆人，和我一样的奴隶……我吸了他们所有人的血，然后放火烧了那里，离开了那个我从来没逃出过的巨大囚笼，用新得到的力量。”
　　“连名字都没有，身无分文，充满了对世界的恐惧，难以控制对血的欲望……死也死不掉……”
　　詹姆斯听着路易斯沉稳的声音叙述这些故事，安静如死一般挤压着这个房间。
　　和他有些类似的经历……詹姆斯翻了个身，面向了路易斯，路易斯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光，带着一点笑意，看着他。
　　“可是我有太久的时间去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就像你现在见到的路易斯•德•巴斯特鲁……那是个无聊的过程，你不会想要听的。”路易斯温柔的说，很轻的碰了碰詹姆斯的头发。
　　詹姆斯安静的看着他。最后路易斯微微俯下身子，靠近他一些。
　　“为那个葬礼而难过吗？”他像问小孩子一样的问道，詹姆斯把脸扭向一边去。
　　“我早就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感到难过了，只是单纯的情绪不好……”詹姆斯说，路易斯在心里说着别逞强了，他叹了一声。
　　“我生活的那个家族，”他重新开始说道，“名为巴瓦托鲁卡特的吸血鬼家族，拥有着绝对愈合的能力，他们为了保证能力的完美和血统的纯洁，只在族内通婚，他们的子嗣很珍贵，甚至不惜用同族的血去喂养后代。我在那里的时候，他们正好有一个孩子，我看着他从5岁长到17岁……当时我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吸血鬼本身是在时间以外的，但是他们的孩子却能够像我一样长大呢？后来我才明白，这是自然对力量的选择，如果身为幼小的婴儿，那么力量再强也是没有用的。于是慷慨的自然给了他们在幼年成长的时间，等他们拥有了强壮完善的身体之后，再用血开启通向永恒的大门。”
　　“那个孩子，在17岁那年，吸了第一个人的血，此后就再也没有长大过了……”
　　詹姆斯感觉到路易斯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他没有动。
　　“一开始，我痛恨血族，认为他们是邪恶的，是地狱的恶魔……我也恨过我自己身为血族的生命。但是现在，我明白了，生为血族或变成血族并非罪过，我们不过是一不小心被放到了太高层，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儿女……詹姆斯，我甚至感谢自己早年的遭遇了，因为有了这不灭的生命，我才有可能见到你，等你上百年，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才有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永远这样握住你的手……”
　　“所以别恨自己，詹姆斯……别恨自己，因为我在爱着你……”
　　詹姆斯沉默着。
　　“救赎的话，威尔早就给过我了，而我，已经不可能学会爱他以外的人……”
　　詹姆斯安静而冰冷的说，但是他没有抽回被路易斯握着的手，也没有去看他。
　　“我知道，但我更清楚，我也没有机会从你这里逃脱了，已经不可能学会不去爱你。”
　　“我们只见过几面！”詹姆斯终于看向了路易斯，他不能理解的看着路易斯悲伤的眼睛。
　　“可是我从那时就一直在看着你！用别的方式，你没有察觉的方式，我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因为许多原因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所以我把眼睛留给了你！我一天天的越来越爱你……一开始只是被吸引，可是到现在我已经像中毒一样的不可救药了！”
　　詹姆斯似乎说不出话来了，他慢慢的摇摇头。
　　“别这样……”他慢慢的说，路易斯激动的抓住了他肩。
　　“为什么总是要拒绝！哪怕你尝试一下，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心也好！现在你甚至连不接受我的理由都没有不是吗？”
　　“我有！我爱的人是威廉！”詹姆斯倔强的说。
　　“不对！”路易斯低吼道，他一把把詹姆斯从床上拉起来，贴着他额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只是不敢离开他！因为他在你心目中就像一个偶像，你需要每天去崇拜他！那让你感到安全，感到自己无罪！你不是爱他……你只是不愿意一个人面对世界，我的胆小鬼……”
　　詹姆斯颤抖着，他甚至忘了反抗路易斯的无礼，张大了眼睛与他对视。
　　“别……让我，爱上别人……别让我爱上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会疯掉的……”詹姆斯说。
　　“那么我来陪着你！”路易斯打断了他的话，“我来教你真正的无罪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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