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y Innocence》第六福音书

10、新“老板”

　　1865年10月13日
　　苏格兰场

　　“叫人把五年以内的所有凶杀案件的资料全部送到这里来，全部！顺便送两瓶葡萄酒和两只杯子……没了，还有！不要来打扰我！去办吧！”
　　詹姆斯一边大步穿过拥挤的办公室，无视大家的目光大声的对斯洛夫下了命令，潇洒的挥了一下手，走进了最里面那件独立办公室，他的两个随从和走在后面的威廉也无声的跟了进去。
　　斯洛夫只来得及做完自我介绍，他站在关上的门前，消化着詹姆斯的指令，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发出笑声，他有些泄气的转过身去办新的“老板”的命令，心里诅咒着该死的贵族头衔。
　　他派人去资料室取来了五年内的所有凶杀案件的资料——比他想象的还要多，然后自掏腰包买了两瓶葡萄酒——这个价钱的酒要是买回家一定会被妻子骂上半天，但是斯洛夫还是担心侯爵大人会不满意；他亲自洗干净两只高脚杯，和买回来的酒放在一起，由他自己端着，和送资料的人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放在这里就可以了！”詹姆斯站在办公室的一角，用脚尖点点那里的一块空地，送资料的人把那整整六大箱的资料放在了那里，然后离开了。
　　“侯爵，您的酒。”斯洛夫端着酒问，詹姆斯这才注意到他。
　　“啊，谢谢！放在桌上吧！”詹姆斯高兴的说，指着桌子，斯洛夫过去把酒放下来。
　　斯洛夫敢发誓自己没有看见侯爵的两个随从从任何一个地方离开，但是他们的确不在这里了，那个穿的很厚实的绅士也脱去了披风和帽子，露出了里面那身剪裁考究的时装和他仿佛东方人一般的黑发，这会儿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是你买的酒吗？”詹姆斯拿起了酒瓶看着，问斯洛夫，斯洛夫有些惶恐的点头。
　　“是我买的……可以吗？”他询问道。
　　詹姆斯没有回答，他放下瓶子，从上衣的兜里掏出一只黑皮夹来，随手抽出两张一百英镑的钞票来，递给了斯洛夫，斯洛夫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这是酒钱……还是说你想贿赂刚上任的长官？”詹姆斯严肃的问，把手向前伸出一些。
　　斯洛夫赶紧接过了钱。
　　“不，绝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用这么多……”
　　詹姆斯恍然大悟，他笑了，摆了摆手。
　　“那就把剩下的钱请大家喝酒吧……下班后！”他慷慨的说，指了一下门口，示意斯洛夫可以走了。
　　斯洛夫相当郑重的向詹姆斯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怀着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洛威尔侯爵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是个贵族。
　　他边想边笑着走回去，站在拥挤的办公大厅中央。
　　“小伙子们！好好干吧！今天有人请你们喝酒啦！！”
　　他举起手里的钱大声说道，大厅里的发出一阵欢呼和笑声来。

　　詹姆斯撕掉酒瓶的包装纸，用小刀撬起软木塞，然后用手指轻易的拔出了木塞，发出砰的一声响，他凑在瓶口闻了闻，摇摇头。
　　“这种东西居然也算是高档货，所以我说葡萄酒的量产是一种罪恶！”
　　他把酒倒进两只杯子里，放在那里晾着。
　　“真是奸诈啊，詹姆斯！”威廉终于从窗口转过身来了，浅笑着看着一脸无辜的詹姆斯，“轻易的收服了部下呢！只用了两张钞票。”
　　詹姆斯笑了，他摇摇手指。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市价！至于收服他们是早晚的事，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一定会拜倒在我的威严之下，绝对的！”
　　他自信的说，威廉早已习惯詹姆斯的这种自恋——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有多少魅力威廉清楚——他笑了笑，看着桌上的酒。
　　“你确定要一边喝酒一边工作吗？”他自知无用的问了一句，詹姆斯看着那一大推资料叹气。
　　“让我做这种无聊的工作，还是在这样天气晴朗的大白天……我需要点让我兴奋的东西，”他看了一眼门口，吊起一边嘴角笑着，“那个胖子味道还算可以，不过……他的血一定特别的粘稠，充满了脂肪和糖，会沾在牙上……”
　　“你还能更恶心一点儿吗？”威廉鄙夷的说，詹姆斯大笑。
　　“别那么说，你也一定喝过一点儿不是很健康的血！”他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威廉也端起了酒杯，他看着杯中半透明的液体，清澈的红酒在柔和的阳光中像兑了水的血液一样闪亮晶莹。
　　红色……
　　那个要离开那里的年轻人，他的头发，那种红色……诱惑一般的红色。
　　还有他的双眼，深褐色的，藏在那虹膜后面的东西是什么？是什么让他这个本该是年轻气盛的青年的双眼看上去如此冷漠苍凉。那一瞬间，威廉只瞥到了一瞬间，但是他读懂了。
　　恨意和疲倦——对整个世界的。
　　那不是装模作样，不是为了吸引哪个温柔的小姐而扮出来的深沉和惆怅，他只是站在那里，安静的等着离开，他甚至都没有关心他们的到来，要不是最后一刻的擦肩而过，他也许都不会注意到威廉。
　　就那么离开了。
　　那是那个年轻人的灵魂。他将自己层层包裹，用一张普通的平静的脸面对世界，扮演一个和所有人一样的角色，但是他的双眼无法做的和他一样完美，它们太诚实。
　　就是那种不经意的流露，让威廉回头看了他。
　　那个红头发的人也在回头看他！带着好奇和失神，看着他。
　　威廉笑了，走进了拐角。
　　“威尔？”
　　詹姆斯叫了一声出神的威廉，威廉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的确不怎么样。
　　“工作吧！”威廉放下杯子说，首先走到了箱子前，拿出一推资料，坐在一边开始查阅。
　　詹姆斯也开始翻看这些积着灰尘的文件，想了一下那个让一向目不斜视无视一切路人的威廉回头看了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