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舟》春日芽

14、九月底

　　后来，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在海边等着看日出。太阳升起的那一秒，陆扁舟轻轻吻了许只叶的脸颊。
　　“我们小叶子害羞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红苹果，没忍住调侃道。
　　许只叶装样打了他一下，手却一下被陆扁舟握住，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清晨的海风有些冷，陆扁舟不想让她吹冷风回去，就背着她走到路边，拦路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陆扁舟，马上就要填志愿了。”
　　他嗯了一声，随后握住许只叶的小手，像是某种安慰。其实陆扁舟心里清楚，她这是担心了。
　　“怎么？你可别想，我还就赖上你了。”陆扁舟说完，整个人朝许只叶的腿倒去。
　　“困了吗？”
　　陆扁舟摇摇头，把头枕在许只叶的腿上，睡了过去。他有点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容易累。
　　许只叶低头抚摸着他的脸，小心地用食指勾勒着他的轮廓，真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停驻，想就这样跟他待在一起很久很久。

　　后来几天，几个人又围在一堆讨论填志愿的事。那几天柏林公馆整夜整夜开着灯，陆扁舟给家政阿姨放了假，所以每天都是他自己在收拾，许只叶有时候也会留下来陪他一起。
　　填志愿最后一天，陆扁舟正在厨房洗水果，许只叶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对着茶几上的参考书发呆。
　　“想什么呢？”陆扁舟把洗好的樱桃放在她面前，顺手拿了一颗递到她嘴边，“张嘴，啊…”
　　许只叶听话地张了张嘴，一颗樱桃落入口中。她轻轻咬了一口，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我好心慌啊，陆扁舟，怎么办…”
　　陆扁舟伸出手放到许只叶嘴边，她把核儿吐在他手心，然后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
　　“不慌不慌，我们家小叶子一定行！”

　　高考成绩一出来，他们几个人就开始考虑填志愿的事。陆扁舟一如既往考得很好，许只叶这次算超常发挥了，但两个人的差距还是存在的，去同一所大学的几率不高。
　　有的时候，许只叶真的有些焦虑，时常自我抱怨，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再聪明一定就好了。
　　“如果我没考上理工大怎么办？”许只叶声音蔫蔫的，鼻头有些发酸。
　　“不会的，宝宝。”陆扁舟抬手把许只叶抱在沙发上和他坐在一起，又把她抱在怀里。
　　他轻声开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收到理工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许只叶马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柏林公馆，在路上她就迫不及待地给陆扁舟打去电话。
　　“陆扁舟，我考上理工大啦！”
　　她快要哭出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他问。
　　“我在去你家的路上…”许只叶吸了吸鼻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陆扁舟让她回头，他现在正站在门前广场。

　　七月份的夏天还不是太热，陆扁舟挂了电话，走到中央的花坛边坐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红色信封，上头赫然印着“海城大学”四个字。
　　“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有这么好。”他喃喃自语道。
　　一个小时前，他正在家里看电影，忽然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什么也没多想，直接拿了钥匙就出门了，甚至连拖鞋也没来得及换。
　　“陆扁舟！”一道明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抬眸，看见了不远处的许只叶，手里拿着一个蓝色信封正朝他挥手，随后一路小跑过来。
　　陆扁舟迅速起身，伸出双臂迎接许只叶。没想到她一下子蹦到他身上，两条腿盘住他的腰。
　　“陆扁舟，我们要去同一个城市读大学啦！”
　　“这么激动？”他反问道。
　　“当然啦，我想要跟你待在一起。”

　　报道那天，林曦文和沈易非要送许只叶去机场。一路上，林妈妈拉着许只叶说了许多话，叫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受委屈了别憋在心里……
　　“妈妈，我知道啦…”
　　许只叶的眼睛总东张西望，她在找陆扁舟，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去海城。

　　其实陆扁舟早就到了，但同样被陆爸绊住了脚。
　　另一头，陆川行也对着陆扁舟嘱咐了几句。当爹的哪能看不出来，短短几句话，他这双眼睛都不知道往那个方向瞟了几眼了。
　　“好好对人小丫头。”陆川行朝陆扁舟肩膀拍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
　　“爸…”陆扁舟看着眼前的男人，却看见了他鬓角多出的几丝华发。
　　陆爸和陆扁舟的个子差不多，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陆扁舟的长相随他，俩人长得很像，不同的是陆爸比他多了几分老成。

　　大一新生总是最受欢迎的，尤其像陆扁舟这样长相才华俱佳的更是出挑，不少社团都抢着要他。许只叶这样的兔系小甜妹倒是受到不少学姐的喜欢，新闻系社团的学姐都很喜欢她。
　　但新人总归是要忙些，所以两个人都到海城快一个月了都没见上几面，更别说约会了。
　　九月底，两个人好不容易都空出来一天，陆扁舟就赶来见她了。这么久没见面，他感觉自己都要忘记抱着她是什么感觉了。
　　按道理来说约会应该去一些浪漫的地方，比如法式餐厅啊那些，但许只叶临时被拍了一个任务，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他们就找了一家烧烤店，点了一堆吃的，还偷偷要了两罐啤酒。可陆扁舟不让她喝，硬是把啤酒换成了果汁。
　　吃完以后两个人就牵着手压马路。这是同宿舍的人告诉她的，说现在的情侣约会的方式都是压马路，中途再小小的接吻一下，特别有感觉。

　　接近秋天，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开始有些冷。
　　天渐渐黑了，偶尔闪着几颗星星，陆扁舟将握着的手紧了紧。
　　他们没走多久便在路边偶遇了卖唱的歌手，四周围了不少人。
　　“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陆扁舟松开手，找到旁边的人低声商量着什么。许只叶听不清也就没去管，最后只看见陆扁舟从兜里掏出两张红色纸币后走到歌手身边。
　　他对着那个人低语了几句，唱歌的人就摘下吉他给他，自己下来了。

　　陆扁舟坐上琴凳，调整着话筒的高度，他低头试了试音。一切准备就绪，他右手搭上话筒，双眼看着许只叶，目光穿过人潮找到他的女孩。
　　“这首歌我想送给我心爱的女孩子。我想对她说，许只叶，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一直到天荒地老。”

　　许只叶站在人群中，眼睛有些湿润。陆扁舟真讨厌啊，总是惹她哭。
　　“喔你，每当我想起你，在这秋风里，在这九月底。陪你走过四季，每当我又问询，关于你…”

　　真浪漫啊，九月底唱《九月底》。

　　陆扁舟唱完后正打算下场去找许只叶，却有一个女孩走过来和他说话。
　　“你好，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想问一下你追到那个女孩子了吗？”
　　陆扁舟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许只叶，低头笑了。
　　“追到了，她现在在那儿买冰淇淋呢。”
　　女孩顺着陆扁舟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牛仔裙的女生正站在冰淇淋摊位前，好像是在发愁要买哪个口味。
　　“祝你们永远在一起哦！”
　　“谢谢。”陆扁舟朝她们微笑点头，然后快速走到许只叶身边，揽过她的肩膀，向老板要了两个草莓味的冰淇淋。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草莓味！”许只叶两眼发光，崇拜似的看着他。
　　“想知道？”
　　许只叶点头。
　　“那你叫声哥哥来听听。”
　　什么嘛，许只叶撅起小嘴，赌气地朝一边看去。

　　理工大的门禁很严，九点前必须回去。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陆扁舟就开车把她送回学校了。
　　“陆扁舟，你真好，我真喜欢你。”许只叶小声地对他表白，身体的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
　　“我也喜欢你，今天的歌好不好听？”
　　“好听，你唱的都好听！”
　　陆扁舟忽然抱住她，说：“那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怎么谢啊？”
　　“简单，叫声哥哥…”
　　许只叶抵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大口呼吸着，脸更是热得发烫。
　　然后，只听见小小地一声“哥哥”钻进陆扁舟的耳朵，陆扁舟亲了一口她的脸。
　　“再叫一声好不好？”低低的嗓音，半哄半骗地引导着许只叶。
　　“哥哥…”许只叶快要羞死了，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满脑子都是陆扁舟的轻笑声，和他在自己眉间落下的那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