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中秋晚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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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完主持稿以后，魏书凝十分贴心地替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许梦知小声和她道谢，魏书凝摇摇头冲她微笑：“加油哦，别紧张。我去调试设备。”
许梦知没有马上坐下，有点忐忑地抱着琵琶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地笑：“很长时间没有弹了，大家请多包涵。”
许梦知说这样的话并非因为习惯性自谦，而是实话。千日琵琶百日筝，半世三弦学不成。虽然因为学业已经很久没有摸过，但是当年考证也是实打实下过功夫的。
说起初衷却也有些可笑。因为工作的原因，小时候杜霜和许清平时都不怎么有空管她。为了不让许梦知陷入“没人管”的状态，杜女士把她送进了少年宫。
少年宫里能学的东西很多，单就民乐也绝不仅是琵琶。许梦知后来有一次练习到抓狂的时候，忍不住问杜女士自己当年为什么选择学这个。杜女士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你当时路过活动室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里面排练，就跟我说，‘妈妈，这个，好看，我要学这个’。”
后来，许梦知看到网络上的小孩子边弹琵琶边哭的视频，声泪俱下居然还能抽空看弦确保自己不弹错，都会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自己当时并未到这般田地，但也确确实实吃了不少苦头。一开始是因为盲目和杜霜女士交了一期的报名费，而后来继续下去是自己的选择。但为什么吃了苦还不肯停下来，许梦知却不知道。或许她一贯擅长用“再坚持一下，反正已经坚持到这里了”来安慰自己。
刚开场时十分给魏书凝面子的气氛组这时也很给许梦知面子，掌声雷动不逊前面的表演者。
许梦知回头冲站在讲台上准备操控电脑的魏书凝点点头，无声地进行了眼神的交接，魏书凝比了个ok的手势，按下了鼠标。
她听到前奏响起，迅速进入状态。
选择这首歌似乎纠结得并没有那么久。许梦知不管学什么，都希望最后是拿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喜欢，很多事情的进行就走到了终点。
与小时候先学指法不同，再次拾起来，就是以曲子为导向，去网上搜前辈扒好的曲谱，弹不熟的就多练。
她选了小时候看的国漫的片头曲。这首歌在她小时候第一次听的时候就留下了深刻印象，随后这个系列的动画越出越多，这首歌一直被奉为经典。
这首曲子的知名度不低，伴奏刚刚响起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人在低呼。
在手触到弦上开始生发第一个音符的时候，许梦知又找回了曾经的感觉，这时候的教室仿佛只有她一人。
少女穿着蓝白校服弹着琵琶，头发松松扎着低马尾，有几缕发丝调皮地跑到颊边。不需要打扮如古代画像，却莫名能散发着古典气质。
一曲毕，她觉得心脏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跳动如擂鼓。
“谢谢大家。”她又抱着琵琶行了个礼，一如开始的那样，但意义却全然不同。
教室里又爆出了几声惊呼，随后是掌声。
回到位置，她把琵琶收好，双手抱着正要放回去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稳稳接过。
“我来吧。”声音朗润。
许梦知不敢问他是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刚刚的表演看到了多少，但是心里的渴望却在逐渐滋长，抿了抿唇，给了出去，最后开口的却只有：“谢谢。”
少女的声音像之前部门集会买的甜点，王宇野对甜食并没有什么执着，秉着不浪费食物的精神吃完了。当时觉得有点甜腻，现在却觉得好像又能接受了。
同桌这几天，好像她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词就是谢谢。
……无形中，怎么有种被发卡的感觉？
“弹得太好了！梦知你深藏不露！而且我也超级喜欢这首歌，没想到你也听。”许梦知刚坐下，程奚压着声音，小声咋咋呼呼。
“是的，这系列的动漫我也很喜欢，所以这次没有选传统的曲目选了这首。”
“听你弹简直是享受……”许梦知一边留神听程奚的叨叨，一边伸手去够自己放在座位旁边的水杯，准备喝一点平复心情。
但凡愿意多施舍给水杯一个眼神，但凡还记得原本水杯的位置……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但凡。
许梦知的手摸到了东西，但肯定不是水杯。
因为上台的紧张情绪出的手汗还没有拭去，黏腻的手心贴着手腕，肌肤相贴。说不清是谁把热度传给了谁。
空气也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黏腻和胶着起来。
许梦知几乎是刚贴上去就察觉出不对，大脑却像宕机一样过了几秒才重启，下达松开的指令。
天！她在干什么啊！！！
许梦知几乎立刻就有从座位跳起来的冲动，但是忍住了。教室里原本四周就暗，王宇野边上没有人，连程奚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贸然跳起来倒显得自己“很有情况”，做贼心虚。
王宇野原本处于半走神的状态看台上的表演，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腕被抓住了。
瞬间清醒。
教室又不是鬼片现场，自己右边是谁，“始作俑者”不言而喻。
随即，黏腻的手心离开了手腕。
看着自己脚边的水杯，王宇野大概知道乌龙从何而来了。
他微微弯腰，把水杯递过去。
许梦知立马掩饰似的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九月末，她还没用上保温杯。杯里的水凉凉的，但血管中的血液似乎在沸腾和尖叫。
身边的程奚还在自顾自说：“你刚刚盯着琵琶的样子……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但是好像盯着一个情人嘿嘿。”
闻言，还未平复心情的许梦知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虽然没喷出来，但是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许梦知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开始咳嗽。为了不影响到别人看节目，她只好小声咳，咳一声就抱着侥幸心理看看能不能止住。
然而咳嗽是想忍也忍不住的本能，等她结束咳嗽，眼里已经蓄起了泪。
一旁的程奚想帮忙拍背又怕适得其反，伸出的手又缩回：“我刚刚开玩笑的！”
然而不作死一下就不是程奚了，看许梦知稍好了些了，她又试探着说：“不过，你刚刚眼神从琵琶移到观众席的时候，我真觉得很勾…..”
许梦知擦去嘴唇上的水渍，因为刚刚咳嗽过，乍一开始说话，声音都有点不自然，但她必须要说：“奚奚，看节目吧，如果不想我被呛到第二次。”
程奚果断比了个拉链拉嘴巴的手势，乖乖坐好，真的认真看起了节目。
她一面把水杯放回原处并发誓表演结束之前绝不再喝一口，一边眨了眨泪眼，潋滟的桃花眼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光。
“刚刚弹得很好。”他轻声说。
“你看到了？”许梦知偏头看去，未曾想对上了视线。短兵相接，终究还是她先败下阵来，有点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嗯，我回来的时候刚好是魏书凝在主持。不过我当时站在外面。”
“很紧张吗？”
“会……有一点，因为很久没弹过了，不过这首一是本身难度没有很大，二是为了娱乐，所以压力没有很大”，许梦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说看到前面大家都很放得开，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回家以后，许梦知收到一条消息通知。
【wyy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她点开，对方的头像是自己举着相机的照片。短袖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却反衬得身形挺括，背景是像用一点蓝和很多白颜料调出来的晴朗天空。
白衣、少年、夏日。组合在一起就成了绝杀。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
像是为了回应AI自动发送的消息，对方很快传来一张图片。
[图片]
许梦知原本抱着手机在刷别的，点进通知一看，是自己今天表演的照片。
虽然程奚的话属于调侃，但看照片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早年上台表演的时候，有一次杜霜还在下面拍了照片。再一次看到自己的演出照片，中间隔了这么多年，倒有点感慨了。
“您已接收文件xxxxx.jpg。”提示的字样很快出现在最下面，而对方的状态很快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你介意你的照片被选用进推文吗？”
“没关系的。”
“好，我先问问你的意见。我们都还在挑照片没决定下来。”
我们……
们，是指陈蕴涵？
她突然有点泄气，回了个“嗯”。
发出去以后，许梦知又觉得这样回有点敷衍，又发了个猫猫捏脸.gif过去。
未曾想对方过了几秒也发了个猫猫捏脸.gif过来。
诡异地同化成功。
“那没事的话就早点睡。”
“好。”
王宇野滚动鼠标，浏览着文件夹里的其他照片。
最后光标停在了刚才发过去图片的旁边的一张。
顿了顿，然后双击点开。
刚刚给许梦知发过去的是其中一张。
而这一张，是在那一张拍完后不久，许梦知似有所感，不知怎么福至心灵一般突然将目光从琵琶上移开，向教室后门望了一眼。
许梦知自然不可能在那个时候看到自己，这样的抬头或许只是必要的和观众交流的动作。然而鬼使神差，他似乎被目光驱使，按下了快门，捕捉了那一帧的场景。
教室四周皆暗，只有中间表演的地方亮着灯。但正因如此，注视却可变得明目张胆和理所当然。
他就站在那个绝对安全的位置，以绝对安全的距离看着演出的少女。
“诶，还有两个班没看呢！”
“你去吧，我得回去了。欠你一个人情。”
“诶——你跑那么快干嘛！”
还好，赶上了。
自己心跳如鼓的时候，自然容易听不到周遭的声音。
不知道旁人是平稳跳动着，
还是和自己一样。
但他搞不清这样反常的搏动，究竟因为狂奔和爬楼，因为那一眼，还是因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中秋晚会·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