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乱》慕容青岚

21、第二十一章 横生枝节

　　涟染随意的走在洛阳城内，短短的数十天已经与之前的落魄相比有着天差地别，若是没有皇上在这里就是十天数月洛阳的恢复也没有这么快，周围城镇都拼命的将物品送到洛阳，短短几天洛阳的物价也下来。只是可怜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们，一个个流浪在街头成为了乞儿。

　　“主子，你看。”红绣带着几个孩子进了百花斋，这几日百花斋也恢复从前了。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站在门口，有些怯弱，死死盯着涟染手边那糕点，“你们过来吧。”几个孩子颤巍巍的走到涟染的身边，也许对涟染脸上那个面具的恐惧走了几步再也不肯向前。

　　涟染见状也懒得再和那些孩子亲近，起身回到了后院的屋子，“你去照顾好那些孩子，如果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无处可去我们就收留了。”“是。”红绣轻声道，涟染坐在铜镜前，即使铜镜找出来的人不怎么清晰可是镜中的自己面容还是触目惊心，如果真是有了这张面容该是怎么的可怕。

　　“主子，喝药了。”半夏端着药进来，浓浓的药味让涟染紧蹙眉头，嫌恶的摆摆手。“高孝琬回来没？”涟染摸摸脸，脸上还剩下一圈圈红红的淤痕，“回来了，今天在宴上皇上封河间王为并州刺史，封兰陵王为尚书令呢。”涟染微微一怔，只是一场战役就如此册封是不是太招摇了，一想到最后高长恭也是因为功高盖主而招致杀戮，涟染心里一阵阵的心痛，她想抽身离开这场是非却不明自己早已身前其中。

　　临近年关，洛阳城一片大雪纷飞，城里处处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在为这个劫后重生的洛阳城庆贺，“那些孩子安排的怎么样了？”涟染手里握着手炉，脸上触目惊心的样子在渐渐的消退，“已经安排好了。”红绣低眉道，那些孩子实在是幸运能够遇到主子有了后半生的安排，若不是自己也遇到了主子有可能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吧。

　　“过年了，你带着妹妹们出去玩吧。”红绣抬头睁大眼，继而又低下头，“奴婢还是照顾主子吧。”看红绣的样子，涟染淡淡一笑，塞给红绣几两银子道：“带着妹妹们买一些好东西，再给我买一些回来，去吧。”红绣一脸欣喜，涟染感染了红绣的喜悦，笑意盈盈，虽然平时红绣办事让涟染很放心，但是她还带着一个豆蔻少女的天性，活泼可爱。

　　红绣带着妹妹们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门外，涟染站在庭院良久伫立，雪花大片大片的落在她的身上，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庭院显的落寞又孤单。
　　落寞的冬天似乎也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也是时候回去看看父亲了。出来也快一年了，若是再不回去就十分不孝了。涟染的有些黯然神伤，不知道是思念家乡还是因为即将要离开这个地方。自从打完仗之后她就一直对高长恭避而不见，他终究不是她能留的人，他们都是命格单薄的人又怎么能够在一起呢。

　　大雪下了一上午，外面还是敲锣打鼓一片热闹的景象，涟染倚在门边，这里家家户户都挂着大红的灯笼，鞭炮之声不绝于耳，比之现在的新年这个北齐时代的新年才是真的过年。
　　雪越下越大，街上还是有着很多的行人，热闹非凡，看外面的大雪瑞雪兆丰年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涟染一边泡茶一边赏雪，却见红绣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主子主子，河间王要杀人了。”红绣气喘吁吁的跑到涟染面前，因为跑步脸上都是汗珠，“怎么了？”见红绣惊慌失措的样子涟染心里一慌，“有没有伤到高长恭？”涟染说完脸色黯淡下来，心里一丝烦忧，“高孝琬怎么样了？”“刚刚又邺城的使者来报，说他们的大哥被皇上杀死了，河间王听了就要回邺城找皇上。”涟染一听面容失色，他要是去找皇上不也是死路一条。

　　“黄渤几位将军都在劝阻着河间王，河间王现在气的拿着大刀在县衙要杀人。”“胡闹。”涟染甩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大步的跑出了百花斋。

　　“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怒气冲冲的高孝琬手里拿着黄博的大刀肆意的挥舞，眼中一片通红。“三哥三哥。”高长恭一把拦住了高孝琬，他这样胡乱的跑出去可知自己会惹多大的事情。“三哥不能这么冲动。”高长恭死死的抱住了高孝琬，他知道三哥和大哥的感情很好，可是他这样贸然跑出去只怕是人头不保。

　　高孝琬瞪大双目，犹如铜铃，一副癫狂的样子。“孝琬孝琬。”涟染气喘吁吁的跑到驿站，见高孝琬披头散发的站在门边，“涟染，我大哥死了。”高孝琬落寞的走到涟染的面前，神情枯槁，涟染看的心中一阵紧缩，“孝琬，你不要这么冲动啊。”涟染扼住高孝琬的肩膀，看到高孝琬的这个样子心神慌乱，她紧锁眉头，心中也是悲痛。

　　“我要回去。”高孝琬摆脱涟染和高长恭的手，欲往门外走，又被涟染拦住，“不要去啊，你会死的。”涟染忽然想到当初在晋阳高孝琬去拦皇上，他要是再气冲冲的会邺城岂不是死路一条。高孝琬摇摇头，声音哽咽，“那是我大哥啊，你叫我如何冷静。”听高孝琬哽咽的声音高长恭也是潸然泪下，虽然自己与他们并不是十分的亲厚可是毕竟是一脉相承，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全力的劝阻高孝琬。高孝琬似乎已经听不进去所有人的话疯狂的咆哮。

　　“你且不要这么的冲动，明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三哥。”高长恭死死的扼住高孝琬的手腕，涟染轻轻的拍打着高孝琬的背后安抚他那狂躁的情绪，或许是叫累了高孝琬渐渐安静下来，轻声啜泣，正当众人劝解时候门外突然来了几个小厮。

　　“王爷王爷。”一个穿灰色外衣的小厮跑进来，一脸喜气洋洋在高孝琬的眼中看的极为扎眼，“我们这里有着两位王爷呢。”黄博没有好气的说，他们也不看看这屋子里是什么样子还是眉开眼笑的样子，那小厮似乎没有对黄博的话在意，仍是一脸欢喜跪在高孝琬的面前，“奴才给两位王爷请安。”高长恭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那小厮又道：“恭喜河间王，河间王妃昨儿生了一位世子，奴才特地来报信。”高孝琬一听站了起来，震惊道：“如王妃生了？”

　　那小厮也是一脸的兴奋，“是，昨儿晚上生的，是位世子，就在邺城等着王爷回去呢。”高孝琬脸上也是欣喜，没有想到自己有了儿子，“我要回去。”“三哥。”高长恭还是担心，生怕他回去再生个什么事端。“孝琬，你万事小心，不求别的，就为你那刚出生的孩子你也要凡事三思。”涟染语重心长的说，如今有了孩子希望可以牵绊一下他，不要再这么冲动。

　　高孝琬点点头，红红的眼眶泪痕未干，“我明白。”他明了涟染的意思，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有着孩子。涟染见他明白微微放心，但是心中还是带着担忧，他这般任性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很容易在惹出麻烦。

　　“三哥，等我处理好洛阳的事情我就去邺城找你，你千万不要冲动。”高长恭紧紧皱着眉头，高孝琬拍拍高长恭的肩膀，“我会等着你们来，等你们来。”高长恭点点头，这句话似乎有着千斤的重量让高长恭心中暗暗沉重，这次去邺城让他心中有着几多不祥的预感。

　　在快关城门的时候高孝琬骑着马带着那几个小厮一路奔赴邺城，涟染看他远去的背影也和高长恭一样的担心，她的心中有着很不好的预感，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