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Leaticia

50、（三十七）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天还因为失恋哭得死去活来的我，第二天一早便被Jason的一通电话吓的当天就坐上了回温哥华的航班。

　　十几个小时后，我安全到家。一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

　　“不是说已经出院回家了，人呢？”我转头问Jason。

　　“可能出去散步了，我先帮你把行李拿上楼。”他眼神闪躲，拿了我的行李箱就跑。

　　我盯着他快速上楼的背影，马上去各个房间查看了一遍，尤其是厨房。妈妈平时在家喜欢自己做饭，台面上总堆着一些东西，此时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Jason下楼时我立即揪住他：“你老实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刚回来也累了，先休息休息……”

　　“给我说清楚！他们人呢？”

　　“他们……去加勒比海度假了。”

　　“啊？那你干嘛骗我回来？还说什么爸爸有外遇，被妈妈气得拿刀砍成重伤，警察都介入调查，亏你想得出来！”

　　他嘿嘿地笑，表情心虚不已: “你就当我想念你吧。”

　　“你是有什么毛病？”

　　“我想过了，如果骗你说老爸得了绝症或者老妈出车祸进医院，你也肯定会飞奔回来，”看到我匪夷所思的眼神他有所收敛又说道，“可是这样诅咒父母好像不太好，所以我就想个了无伤大雅的理由，这个点子好吧？我猜老爸如果真有别人了老妈肯定会拿菜刀砍人的，说不准就被砍成重伤了……”

　　“说重点！”

　　“重点是你回来了！哈哈哈，说明这招挺有用的！”

　　“重点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回来？！”

　　我快抓狂了，偏偏他不说话了，只摸摸鼻子低下头。

　　“说啊！你不说我明天就订机票飞回去！”我说着起身打算回房间。

　　“你不能回去，必须两个礼拜后回去。”他过来拦住我。

　　“为什么？我在国内有工作的！”

　　“你不是有一周的假，再请几天……”

　　“我不可能在温哥华待两周，现在公司里很多事。”

　　“你必须待在这里。”他表情严肃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我狐疑地看着他，“J，你说清楚，别再瞒我。”

　　他微微叹了口气，坐下来说道：“有人要我打电话给你，并拖住你。”

　　“谁？”

　　“你觉得是谁呢？”他抬起头看着我，“是林峻彦。”

　　我一惊，问：“他什么时候打给你的？”

　　“三天前，他说他有麻烦，要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叫过来，让你待两周再回。”

　　“他这么说你就相信他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嘲弄地说。

　　“我相信他，你们分手他倒没说。”

　　我不置可否，又问：“那他有什么麻烦？”

　　“这我没问。”

　　“你连问都不问就相信他？”

　　“这是男人之间的信任，你们女人不懂的。”

　　我嗤之以鼻，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Maggie,是我，”杨俊在那头说，“老大要我问问你，最近有人来找你问王伟的事吗？”

　　“没有啊。”

　　“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温哥华，大概……”我看了眼Jason，“大概一周后回。”

　　“哦，那等你回来有空一起吃饭啊。”

　　他很快收线，我放下手机，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想到什么了吗？”Jason在旁边说，“我虽然没问，但他也不是轻易开口求人的人，那天他非常诚恳地拜托我一定要叫你回来，我就想，他一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王伟，王伟，难道这个王伟就是出现在林峻彦手机里的那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就当不认识我，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好不好？”

　　“不过你拿外国护照，只要出国就没事了，记住啊！”

　　这些他曾经说过的话突然从脑中闪过，令我错愕地跌坐在沙发上，再看看Jason，急忙问：“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他冷静地看着我。

　　我低头拿出手机，想也不想便按下那组熟记于心的号码，竟然说是空号，我极度怀疑地看了眼手机，又拨了一遍，还是空号。我再拨，仍是同样的结果。怎么可能呢？几周前我明明还收到过他的短信，怎么可能是空号？他从不会突然搞失踪，朋友一堆又一堆，手机也从不离手，如果突然注销号码是打算去哪里？

　　心里的惊慌一点点地扩大，我又打给陈子然，电话一直没人接，打给宋菁说是不在服务区内。

　　我再打杨俊的电话，总算这次电话是通了。

　　“雷云为什么要你问我王伟的事？”我劈头就问。

　　“听说最近上面在查这个人的案子，所以老大临走前要我打电话给你，知道你没事就好。”

　　“那，那他有没有说……”我想问雷云知不知道林峻彦被牵扯进去，转念一想又问，“雷云去了哪里？”

　　“他跟林诺去日本度假了，三天后回，连手机都关了。现在真是彻底的有异性没人性，就留我们这帮人在这里加班……”

　　杨俊后面的话我都没听进去，心想如果林诺也去了，有没有可能林峻彦的事他们都不知情？

　　挂了电话，我想起何阿姨还在温哥华，便问Jason：“爸妈是跟何阿姨他们一起去加勒比海的？”

　　“是啊。”他立刻点点头。

　　这么说来，何阿姨也不一定知道。

　　我不信邪地再拨了一遍林峻彦的号码，照样是空号，转而拨他办公室的电话，大概因为周末没人上班，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好了，别打了，”Jason走过来按住我的手，“你这样帮不了他，你人在这里就是帮了他最大的忙。”

　　我蓦然抬起头。

　　“我相信，他让我叫你回来就是保你平安，所以你也要相信他，会没事的。”

　　“不！你不知道！他不可能没事！他……”

　　“我相信他会没事。走，去安娜家过圣诞节吧，她特地叫我接你过去。”

　　“我不去了，我现在根本没心情去！”

　　“你必须去！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他一本正经地说，“再说，我答应他会好好看着你。”

　　听到这里，我生气地朝他大喊道：“你答应他？我跟你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你见鬼的答应他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们两个把我当什么？什么狗屁男人的约定！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说完我便跑上楼，砰的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开门声传来，有人走了进来，沉默地陪我一起坐在地板上。

　　“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我抚着额头低声说。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他过来搂了搂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你不明白，”我转头看向Jason，“他的背景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他所做的事也是游走在法律边缘，我以前就发现了，他不让我知道太多，但我，我不知道他这次……”

　　我说得语无伦次，心里更是慌得六神无主。

　　“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最终，我还是随Jason去了西雅图，在安娜家待了两天，魂不守舍地过了一个圣诞节，再回到温哥华时，陈子然的电话来了。

　　“我和宋菁去新加坡玩了几天所以电话都没接。”他在电话里说。

　　“他在哪里？”我立刻问。

　　“他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

　　我的心一沉，又问：“什么时候？那现在呢？”

　　“四天前，现在没任何消息。”

　　“那，那他……”

　　“他之前的那个手机号已经注销，公司电话你别打有监听，他原来的住处也别去，总之现在避得越远越好。”

　　“这是他要你转告我的？”我声音哽咽地问。

　　“不是，是我给你的忠告，既然你什么忙也帮不上。”

　　“好，还有吗？”

　　“还有，他是说过如果你打电话来，要我转告的话。”

　　“是什么？”我握紧了手机问道。

　　“他要你好好生活，让自己开心一点。”

　　我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心想这算什么，交代遗言吗？

　　“叫他自己出来跟我说吧。”我立刻掐断电话。

　　Jason过来拍拍我的肩，又抽了张纸巾给我。

　　“要不要聊聊？”

　　“聊什么？”我擦了擦眼泪问道。

　　“聊你们为什么分手？”

　　我一怔，苦笑道：“因为我们不适合。”

　　他挑眉，像是等我的解释。

　　“我好像不太适应国内的环境，而他觉得我不够爱他。”

　　我缓缓跟他说起国内生活的点滴，说得并不完整，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一直未发表意见一直听我倒苦水，直到我再无话可说，才说：“听起来你的确不够爱他。”

　　“你也这样认为？”我惊讶地看着他，“如果我不够爱他，就不会选择回国工作，不会选择到他身边去！”

　　“那是因为你知道这样的话，他会更爱你。”

　　我一时语塞，又听他说道：“你承不承认，自雷云以后，你其实把部分的自己封闭起来了，你没那么容易让另一个人走进心里。”

　　“那么你认为我又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我嗤笑道，“□□吗？”

　　“有可能哦！刚开过荤的人总是特别想再要尝尝的……哎哟！讲话就讲话，不要打人。”

　　“你欠揍！”

　　“你会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你知道他会很爱你，跟他一起你不会受伤害。”

　　“不会受伤害，不会受伤害……”我低笑着喃喃道，不禁仰头，竭力抑制住眼泪。

　　“说真的，如果还有机会，你会想要重新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适合。”我站起身，打算结束这无意义的谈话。脑子里闪过的是那天下午他背对着我说的那番话，还有那个晚上他跟苏菲手挽手的样子，为什么往日的甜蜜回忆变得如此模糊，而这些画面又如此清晰尖锐，尖锐到像是有一把刀笔直刺进了我心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痛得我连声音都发不出。

　　不会受伤害吗？怎么可能！即使雷云不爱我，也不曾让我这么的痛过。

　　“Meg，你在哭吗？”

　　“没有，你看错了。”

　　心神不宁地又过了两天，收到宋菁发来的一条消息：林峻彦没事了。

　　后面附了一串他的新手机号码。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号码输入手机，盯着看了好久，心想就这样吧。

　　第二天，我立即订回程的机票，Jason还想要我多待几天，被我立马驳回：“我回去还有好多工作，没办法多待。”

　　“理由真不错！不过你不是说你现在的工作都快保不住了，我看是想立刻飞回去见他吧。”

　　“都已经没事了，我干嘛还见他！”我表情不自然地回道，“工作可不一样，保不住了也要保。”

　　临走前爸妈回来了，兴奋地跟我们讲起旅行见闻，听起来何阿姨真的一点都不清楚林峻彦的事，回想起来真替他担心，如果真的出事了，他周围的亲人是不是都和我一样一无所知？

　　妈妈送我去机场，一路上竟然心平气和地跟我作了一次谈话。

　　她说：“我从Jason那里大致知道了你的事，其实你跟他分开我是一点都不意外。”

　　我略带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希望我们在一起。”

　　“我是希望，但你的个性我清楚。自雷云以后，你能这么快开始新的一段我已经很安慰，我也早料到你会跟他分开，虽然何曼娟是一直希望你们有结果，但我知道没那么容易。你啊说到底感情经历太少，思想又太独立。分开了也好，女孩子趁年轻时多经历一些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人。只是有一点，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又听她神色认真地问：“你没有那什么吧？”

　　“没有，妈妈你想哪儿去了！”

　　“那就好。”

　　而我则疑惑地想，最近早上刷牙的时候总觉得很恶心很想吐，是牙膏的问题吧，看来回去的第一件事是要换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