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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二十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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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到达钱柜包厢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才坐下不久,尹虹接了个电话临时要去相亲急匆匆走了,其他人不是忙着点酒水饮料,就是在聊天,根本没人唱歌。
我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包厢顶上的灯,想起上一次来这家钱柜应该是在一年前,那时还在雷云身边做事。那天晚上,林诺也来了,多么风云突变的一晚。就在那晚,雷云突然发现自己还爱着林诺,也就在那晚,他有了不顾一切重新追求她的念头。而我,我又做了什么?似乎是对他唱了一首情歌,歌名竟然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是说喜欢唱歌?”林峻彦将遥控器递给我,“唱吧。”
我拿过,正好宋菁也要点歌,便跟她一起走到点歌屏前面。
宋菁小声对我说:“你还真跟他来了!”
我翻着屏,无所谓地笑了笑,认真地挑歌。
没多久,我唱起碧昂丝的《If I were a boy》,林峻彦正跟人在聊天,听到旋律有片刻恍然,然后对我说:“啊,是这个歌!”
我惊讶地问:“你还记得?”
“当然!”他看着我缓缓笑了,我也看着他,彼此都被回忆隐隐牵动。看,如今我与他也有了回忆。
“怎么不唱了?唱得不错,继续啊! ”有人叫道,我才又开唱,林峻彦的手干脆搭在我肩上,静静听我唱。一曲唱完,大家鼓掌,还有人吹起了口哨。我看见梁淑华一直低着头喝饮料,昏黄灯光下表情也看不太清。
其他人轮流唱了几首,梁一直没唱歌,偶尔跟旁边的人聊几句,目光常常不经意地瞟向我跟林峻彦。我无聊地欣赏MV,一边听董钦跟林峻彦聊天。
“投行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你看看大摩今年裁员多少?兄弟,还是你好啊,这几年闷声不响赚大钱。”
“大摩中国这块不是做的不错?你还担心什么。”
“我怎么不担心?你看看我,几年下来白头发都长了不少,可个人问题还没解决呢!”
“不是早有人说了,嫁人要嫁投行男。”
“老兄,那是好几年前的行情了好不好!女人对金钱的嗅觉是最灵敏的,现在谁还嫁投行男?都去嫁官二代了!”
“原来女人还是经济动态的风向标。”
“还是你好,自己开公司,女朋友又这么年轻漂亮,财富和女人都有了。 ”
听到这里,我皱眉看了董钦一眼,林峻彦拍了拍我的手,对董钦说:“来,喝酒!”
另一边,梁淑华跟另外两位在谈论理财产品,听起来她好像从事投资理财方面的工作。
有人听她讲完,问:“既然这么好的产品,你怎么不叫林峻彦买?”
“是啊,”另一位也马上说,“他买了吗?他买的话我马上买!”
正好一首歌唱完,这番话大家都听见了,梁脸上一阵尴尬。
“我听她说过,但最近没有闲钱投资。”林峻彦淡淡地开口。
没多久,他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包厢,我注意到梁很快也走了出去。
又轮到我唱歌,宋菁拿了另外一支麦对我说:“不介意一起唱吧?”
我对她耸耸肩,一曲唱完,陈子然走过来坐到我旁边:“我奉某人之命来陪你唱歌。”
“我也是。”宋菁对我露了个笑。
我心想我是小孩子吗,唱歌还要人陪?不过有人陪就陪吧。
结果他们俩都没唱,就听我唱。我从碧昂丝阿黛尔Lady Gaga到王菲梁静茹张惠妹再到滨崎步宇多田光,最后连伍佰的闽南歌都唱完了,林峻彦和梁淑华还没回来。
董钦对我大加赞叹:“美女,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参加那什么唱歌比赛,真的,我估计你会红!”
我哈哈大笑:“这种比赛我二十岁时就参加过了。”
“得名次没有?”宋菁好奇地问。
“入决赛了,不过后面没再好好唱。”我对进娱乐圈没兴趣,而且那时已经决定要读哈佛。
“是不是你们哈佛的女生都特会唱歌?”董钦又问,“上次碰到一个也是哈佛的,也巨能唱!”
“是啊,”我连忙点头,“哈佛读书压力大,我们全靠飚高音来发泄。”
说完大家都笑。
陈子然看着我,半晌才说:“还真沉得住气啊。”
我知道他指什么,笑了笑,指着下一首男女对唱情歌,问:“要不要一起唱?”
他一看便摇摇头:“我不会唱,你的歌我大部分都不会唱。”
正要唱,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我拿起手机走到门外,是克莱尔打给我,她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合约工作,正无聊所以来跟我诉苦。克莱尔其实不难相处,就是有点公主病,如今公主病又犯了,要我陪她,今天这样我如何走得开,只好找个借口挂了。
往回走时经过一间光线很暗又很安静的包厢,正诧异怎么有人来唱歌却连音响都关了,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这钱你还是拿回去,过去的就当过去了。”
我的脚步一顿。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收,你不原谅我,是因为那件事吧?其实我也很自责,这几年来我一直很自责,我有时做梦都在后悔。我也一直怪自己,如果当初我……”后面的话听不太清,然后,似乎听到哭泣声。
我暗叹一声,加快脚步走回包厢。包厢里宋菁正在唱刘若英的《后来》,我听着听着,突然想起去年在这里我唱给雷云听的也是刘若英的歌,叫《为爱痴狂》。
我的确是为爱痴狂。面对爱情,也许我们每个人都痴狂过,执着过,坚持过,也放弃过。
宋菁唱完歌见我在发呆,便问:“我说,你对他跟梁之间的事就一点都不好奇?”
我立刻回神,拉住她问:“你打算告诉我?那快说!”
陈子然在旁边“哇靠”了一声,我也懒得理他,专心听宋菁讲话。
“说起来梁还跟我一在伦敦的朋友当过室友,不过听说她那时早毕业了,正打算找张长期饭票留在伦敦,这不运气好遇上了有钱又长得帅的林公子。”
“梁其实挺可怜的,亲身父母都在农村,老家还有三个弟弟妹妹靠她接济,她的养父母又都很势利,哦,她养父后来好像还去世了。她当时以交换生的身份到了英国自然是不想回去了,可是,”她语气一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子然听到这里,微皱着眉说:“你还记着那件事?都是陈年旧事,我都忘了你还记着干嘛?”
宋菁不服气地抿了下嘴,说:“好吧,那事不提,我就说她跟林峻彦的事。”
见我点点头,她继续说道:“我记得那是圣诞节假期,我们一大群朋友在伦敦唐人街的餐馆里聚餐。梁在那里做服务生,林峻彦当时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害她把手里的一盘菜倒在了客人身上,当下挨了老板一顿骂。等我们吃完饭出来时,发现她已被老板开了。她当时的样子真挺可怜的,面黄肌瘦,满脸憔悴,一看就是缺钱所以不要命地打工,可现在工作也丢了。林公子本来就觉得自己有错,又见她这样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想要赔偿她。梁淑华到挺倔犟,坚决不要他赔,也不知是不是装的。那时我跟子然在爱丁堡读MBA,林峻彦已在剑桥读博士,好像时间比较弹性,而且他舅舅一家后来搬到伦敦,他每个周末都往那边赶,一来二往,竟跟梁淑华好上了,很快梁跟着他回到他在剑桥的公寓,之后的几年里,梁吃他的用他的,这还不算,她在农村的父母以为她在国外发财了所以不回去,要她定期寄生活费回家,也都是林峻彦出的钱。我们几个都觉得他们这种关系不太正常,说是男女朋友吧,梁淑华那时既不读书也不工作,就在家里待着,说是夫妻吧,他们又没结婚。不过林公子不在乎,他那时对谁都很慷慨,而且因为家里有钱,根本不在乎在女朋友身上多花那几个钱。直到他家出事,当时我就预感他们俩可能会吹,果然,梁回国后只到林家去了一次,很快就去了广州。半年以后,就听说他们分手了。”她说着叹了口气,又看看我,“好了,故事讲完了。”
我点了下头:“那我可以继续唱歌了。”
“你倒真是听故事啊!”宋菁惊奇地看着我。
“不然呢,难道还要谈感想?”我笑着问,正好轮到我的歌,便拿起麦克风唱起一首英文摇滚歌。
陈子然见我这样,索性打起节拍,我越唱越high,等林峻彦走进包厢时,我已经脱掉高跟鞋站在沙发上又唱又跳。
他见了,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你倒是玩得开心。”
“是啊。”我笑嘻嘻地看着他,跳下沙发坐在他身边,这才发现梁淑华没跟着他一起回来。
董钦从外面走进来说道:“猜我刚才碰到谁了?许琛!他竟然也在这里!”
许琛?这名字怎么听来有些耳熟?
“是吗?”林峻彦淡淡地问,正说着,一个瘦高个子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进了包厢,一边说道:“真是巧啊!”
他的目光本来向着林峻彦,见到了旁边的我,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又笑着看向林峻彦。
“许琛,好久不见。”林峻彦淡笑,又对我说,“他也是我在剑桥的同学。”
“林峻彦,我们俩就只同学这么简单?”许琛脸上有着几分玩味的笑,又瞥了我一眼。
“不然呢,难不成我跟你还交往过?”
其他人都纷纷笑。
“好歹我们两也算青梅竹马,对了,你爷爷奶奶他们都还好?”
“他们还好,”说着又对我解释道,“我小时候在北京生活,所以跟他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不过几年后我们全家都搬申城来了。”
“可我们有缘啊,多年后又在剑桥碰上了,虽然我还小几届,”他笑得有些赖皮,目光转而停留在我身上,问林峻彦:“不跟我介绍一下身边这位?”
“我女朋友,王祺。”他的手搭在我肩上说道。
许琛看我的眼光有了隐约的改变,微笑着问:“好事将近?”
林峻彦笑了笑没说话,反问道:“你呢?”
“我啊,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你这么幸运!”这时,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接起,“琳琳,我还在忙……乖,你先睡,别等我了。”
“许琛,你也是出差?”有人问道。
“是啊,要出几个月的差呢,有个项目在这里做。”
“中金的项目肯定都不小。”
“哪里。”他答得谦虚,脸上的笑容却志得意满。
又是“琳琳”又是中金,终于让我想起这个许琛是谁了,别有深意地看向林峻彦,他见我这样似乎明白过来,又看了许琛一眼,也没说话。
许琛又跟大家聊了会儿,直到有人喊他才离开包厢。
他走后,董钦感叹了一句:“许琛其他都好,就是太花了!”
坦白说,像许琛这样的公子哥儿我以前在雷云身边时不是没见过,他们有钱有貌,身边总围绕着许多女人,但只要他们自己不承认,那些女人便什么都不是。我在心里感叹,还真给陈晓雅说中了,但感情的事向来你情我愿,又能怪谁?
“怎么?还在想许琛跟那个琳琳?”林峻彦见我突然不说话便问,“我跟你说,这种事怪不了别人,都是自发自愿。”
我摇摇头,转而对他扬起温柔的笑:“我在想……你能不能唱首情歌给我听呢?”
他看着手中被突然塞进的麦克风,低笑道:“问得这么客气真不像你。”
“那好,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命令你唱首情歌给我听。”这话我是通过麦克风说的,大家都听见了,陈子然和宋菁带头笑着鼓掌。
林峻彦的反应也很干脆,主动拿过遥控器开始选歌,一边看着接下来的歌单说道:“这都是你选的歌?好多我听都没听过,啧!不愧是代沟。”
我瞪他一眼,只见他在接下来的曲目中随便选了首,歌名我都没看清,倒是宋菁说了句:“女生的歌哦,你也能唱?”
他还没说话,陈子然调侃道:“歌神唱歌是不分男女的。”
歌神?我心想从来没听他唱过歌,是唱得特别破吧,就安慰道:“没关系,无论你唱得有多难听,我都不会笑你。”
林峻彦好笑地看我一眼,说道:“你别哭就行了。”
“为什么要哭?”我奇怪地问,“是因为难听得让人想哭吗?放心我不会的……”
音乐响起,我诧异地抬头,竟是刘若英的《为爱痴狂》。
“我从春天走来,你在秋天说要分开。说好不为你忧伤,但心情怎会无恙。为何总是这样,在我心中深藏着你。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
明明该是女孩诉说失恋苦闷的忧伤曲调,却被他唱得温柔大气又百转柔肠。他的声音磁性而极富感情,我听着听着完全失去刚才玩笑的心情,匆忙地低头喝水,将水杯放下时却险些打翻,他伸手过来扶住杯子,又握住了我的手,使得我不得不看向他。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那字字句句敲打着我的心,一颗心忽然被震得酸涩不已。是歌声触动了我,还是他深情的眼神,早已分辨不清,往日情路的心酸,那些痴狂,那些疲惫,突然被翻出来摊在他面前,而他似在告诉我:你的痴狂我懂,你的心酸我也懂,从今以后我来爱你,我来心疼你。
一时间,太多情绪翻涌上来,几乎让我招架不住。一曲终了,我却伸手捂住脸。
有人想要鼓掌,见我这样,诧异地问:“这什么情况啊?”
“我看出来了,这是泡妞绝杀!难怪这么多年都没听他唱过歌。”
“幸好他没唱,他要唱的话我还有戏吗?”
倒是陈子然慢悠悠地说了句:“我以为这招已经绝迹于江湖多年,没想到啊。”
林峻彦放下话筒,声音无奈地笑叹:“我也没想到。”
我一直低着头没作声,终于被他扳过来仔细打量,低声问:“不会真的哭了吧?”
“没有,”我吸了吸鼻子,才睨着他玩笑道,“小看你了,这么强的电力,我有点招架不住。”
他伸手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说:“就是要你招架不住。”
我轻叹。本以为那次在CHANEL 门店他的举动已足够打动我,跟今天的歌声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原来这世上真有无价之宝,深情的歌,深情的告白,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刻。
被他搂着,我抬头看他,冷静地问:“还不说吗?”
“说什么?”他挑眉问。
“到底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去年我在这里唱歌,你见过我?”
他嘴角微扬,却不说话。
看来是真的见过。
“你那么醒目,我怎么会没看到你?”我偏头看着他,得意地问,“不会第一次看到我就爱上我了吧?”
“唔……”他微皱眉头,似乎思索要怎么说,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一句话。
“要想这么久?”我不是滋味,“算了算了,我不问了!”
他笑了,握住我的手说:“琪琪,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所以他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我心想这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
这个时候,有人出去了趟又回来,对大家说道:“梁有事先走一步。”说着又将手里的厚信封递给林峻彦,“这是她叫我交给你的。”
我这才想起梁淑华一直没回来。
林峻彦皱眉看了眼,并未接过,马上听宋菁说:“她走了?还说要请客呢,就这么走了?”
“算了,今天我请。”林峻彦接过那信封,却将它随手往桌上一扔,“这是买单的钱,再叫酒来喝吧。”
这晚离开时已经凌晨三点多,我的头发晕,明明没醉,也一直被他拦着没多喝,却仍然感觉酥茫茫的。
“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吗?”我支着头笑看着他,左手伸过去慢慢爬上他的脸。倒是他,酒意早就散去,如今已清醒地开着车。
“有这么陶醉吗?”他抓下我的手含笑问道。
“有!”我点点头,接触到他的目光,嘴角咧开笑,“我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也不知道听你的歌这么感动。林峻彦你老实说,你用这招骗过几个女人?”
没等他回答我又说:“刚才听你唱的时候我其实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没再说下去,却目光痴迷地望着他。
他看我一眼,突然踩油门加速。这里离他的公寓不远,清晨路上的车也不多,拐过几条街便开进了所在的小区。只见他将车开进小区的联排车库,我们都还没下车,他突然将中控闸门拉下,四周一片黑暗。
我开玩笑地问:“你打算将我们都锁在车库里吗?”
他没答,眼里却似有一团火,火焰烧着了我。正要靠向他,已被他拉进怀,湿热的唇紧紧压住了我的。我们都那么急切渴望着彼此,唇舌交缠愈加火热,再分开时喘息不已。他突然跨向后坐,然后拉住我的手沉声道:“坐上来。”
我惊讶于他的意图,却仍乖乖被他拉着跌坐在他身上。黑暗中,他一手搂着我,一手伸到我的衣裙下抚摸着我的身体。我无助地攀着他的肩,颤声道:“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谁叫你诱惑我!”他一边说手一边往下轻抚。
我被他惹得浑身颤栗,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为什么我们不上楼?这里……会有人经过。”
“宝贝,我等不及了!谁叫你这样看着我!我都快为你发狂了,你没感觉到吗?”每一句话伴随着急切的吻和火热的抚触,突然感觉被他突入,我觉得又疼又刺激,很快被激情的狂潮席卷,彻底湮灭其中。
这一夜像是完全疯了,我都不记得我们在那里待了多久,只记得我在他怀里急喘尖叫,记得他在我耳边说:“我真的是疯了,为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