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爱情/又名冰山的春天》冷夜月情

28、第十三章（一）

　　她还是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蓝尚天不顾残局，抱着她飞快离开，看着陷入昏迷的她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蛋，他心里揪痛焦急得无法言语。
　　在等待中，看着手术室的灯，他浑浑噩噩，什么都无法思考，身边有人说了什么，他全不知道，脑里一直浮现她倒下的身影，那刻骨铭心的痛，一直啃噬着他。
　　此刻是他有生以来最脆弱的时刻，他不敢相信如果没有她，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的奋斗、他的人生少了她参与，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惟有她才了解他，能让他忘却孤独的滋味，让他站在阳光下。失去了她，那他还剩下什么？
　　他长时间地带着面具，处事越来越狠辣，不留后患，斩草必除根，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误认为这就是他真正的本性，以为自己真的是无情冰冷的。但是，望着这盏红灯，而里面的人生死未卜，他深刻意识到她在他心目中是如此重要，他对她的爱有多深，深得早已超乎他的想象。
　　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在脑海呈现，他犹记得她之前的一句话“外在的危险，内在的哀痛；表面的呼风唤雨，实质的疲惫孤独？厌恶杀戮，却又不得不为之，任自己陷入无依的境地，那你真实的感受又将寄托何处？”，它犀利地指出了他的盲点——他丢不开加诸在身上的情感包袱，因此他反击得很矛盾、很痛苦，他的无情只是为了掩饰他的脆弱，他，害怕受伤，害怕背叛，却又渴望着爱，然而他选择忽视这份心声。
　　只有她，理解他，也体谅着他。
　　手术进行了将近六个小时，而他也动都不动得一直在外面呆了六小时。
　　医生出来后，他被允许可以进去看她，但要安静。
　　她胸口中一枪，离心脏只偏了三毫米，脑部有严重的脑震荡，可能会影响到神经系统，至于是否会留下后遗症，还要做全面的检查才能得出确切的结果。她现在仍在昏迷中，幸好在医生的竭力抢救下，孩子算是保住了，但是，她却不知何时会醒。
　　看着往日拥有善解人意、安然温暖的笑容，如今却苍白得不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旁，看着她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独自沉睡着，他眼里酸涩异常。
　　她是为了他才受这么重的伤，这要他如何释怀，如何不自责？
　　他没能保护好她！
　　他俊美的脸庞出现不容错辩的悲伤，一直隐藏于笑脸后的深沉的疲惫与孤独毫无保留地流露，一向呼风唤雨的他也会露出这种无力、感伤和悲痛的神情！
　　“心语，要是你离我而去，我定也不会独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注视着沉睡的她良久，蓝尚天俯下身，把脸贴着她的，喑哑地低语，幽深的黑眸子溢满疼惜心痛，无声地诉说他生死相许的承诺。
　　床上的人依旧沉睡着，仿佛感受不到外界任何变动，独自沉眠在漫无止境的虚幻中。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何心语病情算是稳定下来，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蓝尚天和黄妈一直陪伴着她。
　　病房里在探望的人离去后复又安静下来，蓝尚天轻抚着她温婉祥和的睡颜，良久无语。
　　他每天都和她说话，叙述生活里发生的一些可笑的事，述说他和她共有的美好回忆，倾诉他的情感。他害怕有一天，她醒来后，却忘了一切，医生也说过失忆并非不无可能。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不让她把自己遗忘，所以，他总是持之以恒地同她讲以前发生过的事和后来发生她却没有参与的事。
　　噢！头好晕，喉咙火烧火燎般的干渴，搞什么，谁想渴死她呀！
　　床上的人睫毛微微掀了掀，终于睁开枯涩的眼，顿时刺目的光线让她再度闭上眼——
　　“不许睡！”
　　头顶一阵重喝吓得她连忙睁开眼，她刚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字，一杯水就递到了她眼前，在对方细心温柔的帮助下，她贪婪得喝了个够，真是甘露啊！
　　喝够了，感觉喉咙舒服多了，何心语突然委屈地撅嘴：“你好凶！不喜欢我醒来，那我继续再睡好了。”说完真的又要合上眼。
　　“你敢！”又一阵恐吓，好不容易她醒了，他怕她一睡又冗长得令他坐立难安，更是怕只是自己梦见她醒了，他会崩溃的。他激动得靠着她，感受她在怀里的真实，又体贴得力道拿捏适中，不让她感到不适。
　　见到何心语不服地瞪着自己，他放缓口气，不想吓着她：“乖，你已经睡得很久了，你现在应该一点都不困的，对吗？何况，我怎么会不喜欢你醒来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抚了她的情绪后，他屏息问。
　　何心语则奇怪地看着他，不说话，灵动的眼里慢慢流露出陌生的情愫。
　　蓝尚天看着她的反应，心底豁得一沉——她忘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醒过来就好，他有办法让她再爱上自己。他安慰自己。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没关系，这些以后再说，你现在感觉怎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想吃什么？”
　　“想吃黄妈煮的八宝粥。”
　　“好，我打电话叫她——咦？”蓝尚天掏出行动电话，发觉不对劲，“你知道黄妈？”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好奇怪，该不会你的脑子坏掉了吧！难道昨天你也受伤了，还惨得伤到了头部？聪明脑袋便成了白痴脑袋！哎呀！医生呢，他们怎么不帮你看，你快躺下——”她忙着要七手八脚地下床。
　　蓝尚天赶紧阻止她，不让她妄动，心里乐开了，她没忘，另一方面，却被她的自导自演弄得哭笑不得。他好心的解释：“我没事，而且，那件事都过去两个多星期了。”
　　“啊？这样呀！这么说，我昏迷了两个星期？”
　　蓝尚天肯定地点头。
　　何心语头一偏，若有所悟地回道：“难怪……”
　　“什么？”
　　“你看起来好颓废呦！”她想得意得大笑以庆祝自己成功地摆了他一道，却因为长时间躺着的缘故而虚弱不堪，只能无力地笑着。
　　蓝尚天没有回敬她，反而更拥紧她，失而复得令他格外得珍惜她，她调皮一如往常，这的确是他的心语啊！在她昏迷期间，他根本没好好打理过自己，他现在的形象恐怕同往日的光鲜亮丽大相径庭吧！对于她的调侃，他只能暗自苦笑。
　　“不过，我好爱这样的你，为我如此担心的你。”何心语无比认真、虔诚地说，她的眼里盛满感激、感动、柔情与疼惜，“我舍不得你，所以，我醒了。”
　　“你伤得有多重，当我看见你倒在血泊里，而我却无能为力，我都快吓死了，你知道么？”回想起来，他不禁还是心有余悸。
　　“你不愿我受伤，难道同样深爱你的我就能坐视你受伤吗？”她低喟，“我也做不到啊！”
　　“傻瓜，有了小宝宝还不懂如何照顾好自己。你和孩子就是我的一切啊！”这是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的深情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