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山紫的夏天》鱼小沫

6、初恋

　　顾羽目光随着面前走过的人影移动，然后定格在背影上。

　　陈数顺着顾羽望去的方向看去，一身运动裙装，身材高挑，扎着高马尾。

　　“嗯，这女生背影是不错，不知道正面怎么样。”陈数伸长了脖子。

　　陈数话音未落，顾羽就超着背影的方向追了出去。

　　“同学……”顾羽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顾羽？”女孩转身，睁大眼睛，然后莞尔一笑，酒窝轻陷。

　　顾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在原地，愣了片刻，“赵静如……”

　　陈数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对璧人，所谓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了吧，陈数心想。

　　“你也选了羽毛球？”赵静如眼睛闪着光。

　　“……嗯”其实顾羽想说的是，选羽毛球是因为你。
　　“静如，我们要迟到了！”一个女生在不远处喊。

　　“我先去上课了，那……再见！”赵静如微微点头，欲转身。

　　“周末，我来打球，你来吗？”顾羽像怕失去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一样，迫切的想要抓住。

　　“嗯！”女孩微笑着点头。

　　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顾羽的视线里。

　　“你小子行啊！真看不出来，平时一副正经的样子，遇到美女你真冲啊！”陈数胳膊搭在顾羽的肩膀上。

　　周末，陈数在夏晴宿舍楼下等着她。

　　“不是说在门口集合的吗？怎么来宿舍楼下了？”夏晴一脸灿然。

　　“今天出来早了，就溜达过来了。”之前有一次做完家教后时间有些晚了，陈数送夏晴回去，所以知道她的宿舍。

　　说罢，递上了一杯奶茶，两人边走边喝。

　　“好喝吗？”陈数问。

　　“嗯，特别好喝，谢谢！你的奶茶是什么味道？”夏晴看陈数的奶茶颜色和自己的不一样。

　　“哈密瓜味的，也很好喝，你要尝尝吗？”陈数问。

　　“……不用了，我还是觉得我手里这杯草莓的好喝。”夏晴心想这个要怎么尝，总不能用陈数的吸管尝吧。

　　“是吗？我尝尝。”还没等夏晴反应过来，陈数俯身喝了一口夏晴手上的奶茶，用的正是夏晴的吸管。

　　“嗯，确实是草莓味的更好喝。”陈数看着夏晴睁大的眼睛和微带红晕的面颊。

　　一股暧昧的气氛在两人间悄然升起。

　　做完家教后，两人一起往回走，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电动车从视线的侧面冲出来，差点撞到夏晴，陈数反应的很快，用手臂一把搂住了夏晴，然后就这样一直搂着，直到穿过马路才放开。

　　夏晴心里小鹿乱撞，羞红了脸。自从长大后，夏晴印象里就没有跟异性有过肢体接触，即使是顾羽，也仅是在小时候，那时候两人还没有性别的概念，长大后两人都像是刻意避免一般保持距离。

　　在这之后陈数经常来找夏晴，不只是周末，平时也会过来，夏晴课业忙时，他就带自己的书陪着夏晴自习，不忙时，就带夏晴出去逛，动物园，游乐场，电影院……

　　俨然是一对情侣的样子，这天陈数又来找夏晴，刚好碰见了舍友张丽。

　　“呦！男朋友又来找你了啊？”张丽打趣道。

　　夏晴打了哈哈岔开了话题，抬头看了一眼陈数。

　　陈数的脸没有顾羽俊朗，薄薄的单眼皮，微挺的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透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成熟沉稳，加之也是一米八多的身高，夏晴不觉有些心跳加速。

　　实在不是夏晴有意要避开张丽的话，只是因为陈数还没有跟夏晴正式表白，即使旁观者都把他们当成是一对情侣，即使他们平时一起做的事与一般情侣并无二别，但他们始终也没能确定关系，而肢体接触也始终还是像过马路，递东西等这样不经意的触碰。

　　初恋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转眼儿情人节快到了，学校各大超市里最显眼的地方都摆满了巧克力。

　　“夏晴，你不买吗？”注意到夏晴的眼睛时不时扫向巧克力，何凌问。

　　“……嗯……其实我们我和陈数还没有确定关系。”夏晴一脸犹豫。

　　“还没确定？”何凌一脸惊讶。

　　“那你们天天总一起，不是谈恋爱？”何凌追问。

　　“就是只是一起出去自习呀，吃饭呀，看电影什么的……”夏晴眼神里闪过一抹失落。

　　“那接下来的情人节就是一个绝佳机会！陈数一定是想在这个情人节跟你告白，给你创造一个不同寻常的浪漫回忆！”何凌讲的神采飞扬，仿佛提起看了剧情，在剧透一般。

　　夏晴在何凌的鼓励下，买好了巧克力，满心期待着情人节这天。

　　很快情人节到了，夏晴心想一直都是陈数来找自己，这次自己主动去找陈数，给他一个惊喜。

　　夏晴精心打扮后来到陈数宿舍楼下，看见了好多同样拎着巧克力的女生等在楼下，夏晴给陈数打电话，但那头迟迟未接。

　　这时夏晴看到众多女生中有一个女生格外抢眼，仔细一看正是赵静如。“赵静如也在海大？”夏晴突然有一丝预感。这时赵静如冲着宿舍门口挥了挥手，夏晴顺着目光望去，手捧玫瑰走过来的人正是顾羽。

　　就在夏晴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顾羽也看到了她。

　　“你怎么来了？”顾羽一脸惊讶。

　　“……哦，我是来找陈数的。”夏晴表情略带害羞。

　　顾羽看着夏晴手上拎着的巧克力，联想到最近陈数一有时间就往外跑，顾羽瞬间明白了。

　　“他在宿舍吗？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夏晴问。

　　“他在的，我下楼前还看见他了，你等一下，我去喊他。”顾羽把手上的玫瑰交给了赵静如，转身跑回宿舍楼。

　　夏晴看着顾羽的背影，突然似有什么东西从心间滑落，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你就是夏晴吧！你好，我叫赵静如，是顾羽的女朋友。”赵静如落落大方的做起了自我介绍，语气温柔，却分明在宣示着主权。

　　“你好，其实我见过你的，在市运动会的羽毛球比赛上。”夏晴礼貌地微笑回应，余光里的玫瑰红的刺眼。

　　“陈数，你怎么还躺在床上，夏晴在楼下等你呢！”顾羽推门进入宿舍，看见还躺在床上的陈数，语气略有些不满。

　　“对了，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还瞒着我！”顾羽接着说。

　　“想什么呢？我说话你没听见吗？”见床上的陈数依然没动，顾羽快步走到陈数床前，推了一把。

　　陈数依然不语，表情有些魂不守舍，手旁扣着手机。

　　“对不起！”正当顾羽疑惑时，陈数开口。

　　“什么对不起，你怎么了？”顾羽一头雾水。

　　“帮我跟夏晴说一声，如果我做了什么让她误会了，我很抱歉，我对她不是她想的那样。”陈数平静的语气里闪过一丝落寞。

　　“你什么意思？误会？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三天两头去找她？你如果对她没意思，你为什么去招惹她？你为什么让她误会？”顾羽语气里尽是愤怒。

　　“……”

　　“我在问你话！你给我起来！”顾羽一把揪住陈数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我是看你有女朋友，我才……”陈数红着眼睛瞪着顾羽。

　　“你什么意思？跟我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你们，往我身上扯什么？”

　　“你真的不喜欢夏晴吗？”陈数直视着顾羽的眼睛。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们只是从小玩到大，而且现在夏晴喜欢的人是你！”

　　“是吗？”陈数苦笑。

　　“那为什么夏晴的话题里永远有你？夏晴每次说起你时眼睛里都闪着光，我感觉得出来，她喜欢你，而你其实也喜欢她！”

　　“陈数，你是不是有病，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有女朋友了，她叫赵静如，我很喜欢赵静如！夏晴现在站在楼下等的人是你，她喜欢的人是你！”顾羽被陈数的欲加之罪感到不快。

　　“是吗？不是因为你们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吗？我承认我是有些喜欢夏晴，但是跟夏晴接触的越多，越了解你们的过往，我就越没有信心，没有信心能敌得过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我很清楚，在这样发展下去，我和夏晴会发生什么，但如果真是那样，等到有一天，你们真正认清自己内心的时候，我们就再也做不成兄弟了，顾羽，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听完陈数的话，顾羽揪着陈数衣领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

　　良久，顾羽走下楼。

　　顾羽本想找个借口先骗过夏晴，至少先骗过今天。因为他实在不忍去想，满怀期待的夏晴最后拎着那盒再也送不出去的巧克力走回宿舍的样子。

　　但当真正面对夏晴的时候，事先编好的谎言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夏晴，你先回去吧，陈数不能下来了，他说他只是把你当成朋友的……”至于陈数说的那番话，顾羽没办法跟夏晴说，也不能说。

　　夏晴走在前面，赵静如挽着顾羽的手臂走在离她一步之遥的身后。

　　三人走到海大门口后，夏晴与二人告别，转身往徽大的方向走。

　　顾羽看着夏晴的背影，一言不发。

　　“我们接下来去哪啊？”赵静如挤出笑容。

　　“听你的，你想去哪？”顾羽答。

　　“那先去海滨公园，然后午饭就在那附近商店街吃，吃完饭，我们就去逛商店街，好不好？”赵静如语气略带兴奋。

　　“好啊，只要你开心就好！”顾羽拉着赵静如的手转身。

　　等公交车的时候，顾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就在等的公交车来了，两人正要上车时，顾羽突然开口：“静如，我们改天再去好吗？夏晴刚刚失恋，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嗯，好，那你去看看她吧！”赵静如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标准的笑，只是在顾羽转身的那一刻瞬间消失，看看了仍然提在自己手上的巧克力，眼神里寒芒闪动。

　　顾羽一路跑向夏晴的学校，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正失魂落魄地往宿舍走的夏晴，然后一直保持着离夏晴几步之遥的距离，直到到了宿舍门口，夏晴才发现跟在身后的顾羽，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