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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鸳鸯怎生书 6 ...

  •   “大伯父这样说的啊?”素玉心想,自己的父亲可从没这么跟她说,父亲总是对自己说,人活在这世上,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尽管如此,镶玉还是很好奇素玉手上的这本《春香传》,她的目光落在花笺飘逸的汉字上,说道:“这里头说什么呢?让你,这么喜欢?”

      “这里头说的是南源府使家的公子,李梦龙,喜欢上了艺伎月梅的女儿,春香,所以取名《春香传》;二姐呀!您不知道,这是一段关于忠诚与爱情的故事;”

      “关于忠诚与爱情?”

      “李梦龙后来到都城赶考,春香为了守住与李梦龙之间的爱情,无论新的府使大人如何逼迫,也不肯就犯呢!”

      “那,后来呢?”

      “最后,李梦龙考取了状元,回来接春香;”

      ……;

      “二姐要是把《春香传》唱出来,一定比唱《桔梗花》更为活色生香……;”

      “活色生香?”

      “正是如此,我读《春香传》给二姐听,就请二姐您把它变成最美的唱曲吧!”

      这个春天,在素玉的朗读,与镶玉的吟唱里,随着《春香传》里的浪漫爱情缓缓逝去。

      两顶软轿穿过官道上的层层烟柳,朴氏带着素玉,去云岘宫探望一位故人,府大夫人郑氏;云岘宫是当今国王的生父荣源大院伟与生母府大夫人郑氏所居住的寝宫,仅邻乐宫昌庆宫而建;

      当今国王昌宗,是慈安大妃(即素玉的姑母)之养子,因先王懿平大王早殇,慈安大妃及后宫无嗣,便将懿平大王的同母兄弟,荣源大院君及府大人夫人郑氏所出之嫡次子,金城君李昭过继为嗣,以承宗庙。

      素玉非常不适应坐软轿,那种摇摇晃晃如踩在云端之上,令她头晕眼花;下轿的时候,她苍白着小脸,紧紧捂着心口;

      不知为何,一向心细如尘的母亲,并不曾注意到自己的不适。

      乐宫即昌庆宫,世宗大王修建给太宗大王颐养天年的别宫,上述宫殿名称皆为真实,历史事件也为真实,只是本文的故事及人物皆系原创;

      书香快步走上前给朴氏整衣肃襟,母亲今天穿的不是及胸短襟绸衣,而是及膝唐衣;唐衣是命妇们入宫请安才会穿着的礼服;

      月白色的唐衣呈半月型,于腰间左右侧两开着高衩,露着如碧波般荡漾的百折裙,远远瞧着,朴氏像一朵冉冉清莲,开在碧水间;母亲去见这位故人,比见大伯母要慎重许多;

      “弘文馆大提学家的淑夫人带着小姐,请求谒见府大夫人;”

      书香在向云岘宫的宫人通报,尽管这里并非是主上所居住的寝宫,只是王室所居住的别宫,然飞檐走壁、画栋雕梁,还有穿着红衣的宫女,隐隐可见宫廷的肃穆和王室的庄严;

      “这里已经是云岘宫内堂,请淑夫人和小姐随奴婢而来;”

      “府大夫恩典,恐臣妾等多走一步,开了后门,命轿夫直接将软轿抬进内堂,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母亲与府大夫人的贴身侍婢兰贞正在谦辞;

      一阵清幽的香气,轻飘飘的迎面而来,“好香呀!”这香气令素玉神清气爽,坐轿子的不适倾刻退去;

      “大院伟大人喜欢兰儿,整个云岘宫里全部种满了兰花儿;”书香低声向素玉说道,并作了个噤声的姿势,“府大夫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切忌嘈杂之音;”

      “哦,”素玉只得掩了小口,云岘宫与贵族家居住的宅院大不相同,特别是眼前这座内堂,是顺着地势而建,大约在未建这云岘宫之前应是一片坡地;

      内堂便建在山坡上,所以通往内堂的回廊便由屋子外延伸于半山坡上,并从山坡上一直蜿延到适才落脚的侧门,曲折而幽深的回廊给人以曲径通之感;

      素玉想到一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回廊外两旁的花圃,回廊内廊下的檐梁上,不是种满兰花儿,就是吊满兰花儿,这是一片兰花儿开遍的世界,时逢初夏,正是兰花儿正艳、香气正浓;

      回廊外两旁的花圃,回廊内廊下的檐梁上,不是种满兰花儿,就是吊满兰花儿,这是一片兰花儿开遍的世界,时逢初夏,正是兰花儿正艳、香气正浓;

      将近到兰花儿深处掩的一栋青色宅子里,“叮叮咚咚”传来一阵弦琴的声,“原来府大夫此刻正抚弦琴;”

      顺着母亲望去的目光,青色宅子外的连廊上,飘浮的素色纱帘间,映出府大夫人抚琴的侧影,这个侧影随起飘荡的纱帘一起浮动,令素玉浮想连翩;

      身形怯弱的府大夫人,会抚弦琴的府大夫人,像一株空谷幽兰,娇弱的深藏在幽香浮动的云岘宫里;

      “请夫人稍适片刻,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必,”母亲叫住宫婢,含笑说道:“臣妾也好久不曾听府大夫人抚琴了,这样差几步远远站听琴,别一番情趣;”

      “原来琴音,更需要的是知己,”怪不得母亲对自己说是来探望一位故人,而并非是按外命妇的礼节给府大夫人请安;

      “叮叮咚咚”的琴声如一掬泉眼,素玉在从明国回到朝鲜的路上,无数次看到过泉眼,并在泉边取水;府大夫人的琴声起初细细如涓流,渐渐的,这细流一阵呜咽,仿佛林间有片叶子落在水面上,惊起一阵漩涡,水势便在一泓漩涡里缓缓涨了上来;

      一泓清澈的清泉,在洒满阳光的林间盈动着;

      泉眼、泉水,眼睛,这琴声像眼睛,数月前父亲带自己去到天主教堂,那样淡、那样浅,似水柔情里,是了,像婶婶的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在琴声里看到婶婶的眼睛?

      “素玉呀,听得这样入神?”朴氏亲切的牵起素玉的小手,原来府大夫人已抚罢琴,正欲请她二人入内;

      “太出神入化了,能够去谒见府大夫人,女儿正是求之不得呢!”

      宫人们已撩起纱帘,将之拢于两旁的铜钩子处轻轻拴拢住;

      乌黑的弦琴横放于一旁,府大夫人正背对素玉母女二人,将弦琴套于梨花白蕊色的琴套之中;她手间的动作无比轻柔,犹如对待初生的婴儿,看得出,府大夫人十分喜爱这把弦琴;

      “府大夫人,阔别多年,您的琴艺较于从前又见长了;”

      素玉正要撩裙子挨母亲坐下,听得府大夫人说道:“与淑夫人一别,一晃近有十年光景,有多少佳期如梦;”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府大夫人郑氏转过身,与素玉母女迎面相对;

      “素玉呀!”府大夫人那样浅、那样淡的笑着,微风徐徐拂过水面;

      是,真的是她,真的就是婶婶,素玉差一点就将婶婶两字叫出口,她在交错的片断里嚅嗫着:“小女给府大夫人请安;”

      素玉与府大夫人,早已见过;府大夫人就是与父亲一叙寒温的婶婶;

      婶婶是父亲眼底那缕滚烫,而母亲,只是父亲眼底的那抹平淡;

      “素玉,难道你见过府大夫人?”

      “女儿怎么可能见过府大夫人呢!”是因为父亲一再向自己交待不要将见过婶婶的事情告诉母亲,还是因为……;素玉又一次向朴氏撒谎;

      “我想,这就叫眼缘吧!”

      当日因为父亲异常激动的举止,素玉不曾认真打量过府大夫人,除了府大夫人那骨子里流露出的柔情似水,即使在分神间,仍令自己记住了这个如水般的女子;

      府大夫人正在亲手给她母女二人沏茶;

      贵为府大夫人替比自己品阶要低的外命妇夫人及其子女沏茶,素玉感到她是真心将母亲视为知己的,就如同母亲一般,贵族夫人也于士大夫一般有知己;

      “淑夫人在明国品过的茶汤,必是比云岘宫中的茶汤要好;”

      “能够在云岘宫喝到府大夫人亲手沏的茶汤,这份心意又岂是茶汤本身能够比拟的;”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鸳鸯怎生书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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