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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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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张女士在青春的尾巴上说过,生命它奏是一张华美的裘,上面爬满了不要脸的虱子,她的话没错儿。
伍六一风尘仆仆地来到小城里的大学,史今和高城热烈欢迎了他。
他发现高城的确很招人疼,是个有点儿母性父性的人都会想宠他关照他,何况伟大的史今同学。
高城却很不屑接受别人特殊的照顾,孩子气但自信,死犟死犟的。
伍六一喝多了,晕晕乎乎的问说:“嗳哥们儿其实上大学究竟是个啥滋味儿说说呗。”
高城也有些不清醒,嘟囔:“真正上了大学你才会发现不是你上了大学,而是大学上了你,然后提起裤子跟个负心汉似的,无情地…”
学着负心汉的语气和模样,高城指着空气里一个虚无的点,粗声粗气地说,“你给我把青春留下,你----自个儿滚蛋。”
唯一清醒的的史今低声说高城你言重了吧。
高城就吼言重个屁,老子还没说更难听的呢。
伍六一说那完了我可是满怀希望的来这儿的啊,正所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啊。
高城说:“老子在这儿土生土长,所以你也可以说----所谓高城,在水一方哈…”
“挺有诗意的还。”史今调笑。
高城说:“那是…其实本来这座城市就叫高城的,后来应我诗意的要求改了,所谓伊城,在水一方啊…”
伍六一大笑说:“我发誓如果这叫高城我绝对不来念书了,一点儿文化水平都没有。不过高城你取的伊城倒是个好名字哈,以后我就管这儿叫伊城咯。”
伊城绝对是个文人眼中的好地方。依山傍水有山有水的。
大学就是这样。上网、睡觉、吃饭、恋爱。
当恋爱这种东西变得像吃喝拉撒一样平凡无味时。接过不外乎分手、恋爱、分手、再恋爱。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站在长江大桥上,高城对着黄黄的泥沙嘶吼着,“老子又乐山又爱水。老子仁义双全智勇皆在。”
伍六一跟着附和,大喝:“高城!高城你高三公子简直就是伊城艳压群芳的一枝花!”
史今看着两人的得瑟样,笑:“瞧你俩内德行!傻乐呵的!”
高城突然有些失落,问:“你们说这水是不是往东流的啊?我们现在向着东方?”
伍六一大笑:“你傻啊你。我们现在就在遥远的东方啊。”揽过史今,“是吧班长!”
史今低头,依然是温和地笑:“是向东的吧。高城你还在这儿土生土长呢。”
高城老大地不乐意:“成成成。我泥生泥长的成了吧。嗳…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啊!”
伍六一接过话茬:“人宝哥哥都说,女儿是水做的,男儿是泥做的。高城你纯爷们儿啊。”
高城说那是。
史今还是笑:“原来又是一位纯爷们儿先生出现?哈哈。六一,人泥先生今天不是被咱水小姐带了顶特漂亮的帽子么。你就别在宝哥哥林妹妹了。小心晚上我们高公子强大的怨念念得你梦见女鬼!”
伍六一说那敢情好,我就是喜欢聂小倩。
高城笑,然后下决心似的说:“老子以后不恋爱了。他妈的无聊。”
伍六一说:“少装了你,聊胜于无嘛!”
史今突然就有些黯然。说俩情圣,得了吧,咱回学校吧,再晚就该翻墙了。
躺在台球桌上。伍六一见高城像是睡着了,便小声地吩咐旁边的人该脱衣服的脱衣服,该拿毯子的拿毯子,全部给高城盖上,“七哥怕冷你们不知道啊!”他说。
这导致高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绝对地不见天日----他被活埋在了弟兄们凌乱的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费洛蒙气息的衣衫里。
为此他骂的大家一顿,当然伍六一挨得最凶,他被指扭曲事实而导致胜寒堂大部分的兄弟都禽流感了。
伍六一嘟囔说你咋不说sars呢还禽流感,敢情你变鸡了。
高城挑眉说你说啥再说一遍!
伍六一说我深刻地认识到自身的缺陷不足,我犯了目无组织的错误,我犯了尊老没爱幼的错误,我犯了脱大家衣服的错误……
高城身手一挥,说算了,认错态度还不错,孺子尚可教,保持啊。
高城大三的时候退学了。这其实是个好听点儿的说法。
事实是伊城大学三年级学生高城和大学二年级学生伍六一因为群体斗殴而被开除了。
高城动用了一切力量,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地求他的父亲。但他还是没能保住伍六一的学籍。
史今说看吧,得瑟啊。
伍六一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高城说六一我对不起你,以后你跟我吧。
史今说高城你想干嘛。
伍六一说好。
高城他爹是本城富商,说是富商其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父亲是黑白两道条条是道。
在伊城这个苍蝇都能不歇脚直接从城南飞到城北的小地方。高父的大名名副其实的如雷贯耳。
刑警大队的队长王庆瑞和他是好友。
青帮的老大傅红雷更是觊觎他的名声地位和财富有些年月了。
他爸总想着让小儿子高城继承自己的位子,接管其名下的投资公司,无奈高城心性高远,从来不屑于老爹的这些名名利利。只说念完大学再说。
这下被开除了。他老爹反而显得十分高兴。
高城本来很想质问校长说你能不能看在我老子给咱学校修了两座大楼的份儿上不开除我?!
可后来又想其实这根本就是他老子授意而为的,也就放弃了。
他在他家高高大大的山顶别墅里找到他老子,说:“我不接公司,我接胜寒堂。”
他老子当即就答应了,说你别乱整就行。
但高城还真就乱整乱整的把胜寒堂整地蒸蒸日上的----很好很强大。
青帮人的挑衅本来都是直接面向他老子的,这次惹到他这儿来----还真是看得起我,高城心想。
不过傅红雷毕竟不是孙红雷更不是傅红雪,所以他想炸炸这个初生之虎继而威胁一下他老子还真是个错误的决定,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
史今毕业以后因为成绩优异也就留校了。
高城想帮忙可没用上。
伍六一说你怎么还呆在伊城啊,不出去闯闯么。
史今说这不你们在这儿么。
伍六一本来想问是因为我在这儿还是因为高城在这儿,但他没有。
高城说这样也挺好哈史老师,至少我们里边儿还有个人混毕业了…
史今说我才没有混。
伍六一说谦虚什么啊你,没混你跟我们俩地痞混混一起?
高城大笑说是啊。
史今只说你们俩别这样,我心疼。
伍六一又想问到底是高城让你心疼了还是我让你心疼了,但他还是没有。
这个世界上有些问题是永远无解的。
就算你把高斯、博尔赫斯甚至宙斯找来你也要不答案。
就算你踏遍荆棘走破铁鞋找到你要找的内个人,你依然有可能得不到答案。
他想着,会不会其实他在高四的一年里努力地向上向上,然后跋涉千里来到伊城,不过是为了来跟史今告个别,顺带跟自己的过去、自己和他的过去告个别。
人总会长大,不会有一个永远让着你的班长,不会有一个永远寝食同步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