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之光》水里的鱼

14、第14章

　　因为从小家境不好，陆婷婷最怕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更何况还是在人家屋檐下，怎么说也要帮忙刷个碗才像话吧。
　　于是，用过早餐后，陆婷婷便抢着帮千妈妈收拾“残根剩饭”，热情似火，挡着挡着不住。
　　千妈妈拗不过她，只好带着楠楠在客厅里玩耍，王凯利一行人则趁机离开公寓赶去起航公司练习。
　　正在厨房里玩泡泡的陆婷婷，根本不知道王凯利早就离开公寓，又把她这个“跟班”给抛弃了。掬起一把泡泡，五彩缤纷的，凑到嘴边，吹弹可破，玩得不亦乐乎。
　　几分钟过去了，玩腻了泡泡的小女人终于把餐具洗好了。
　　窗外阳光灿烂。
　　擦掉手上的水渍，陆婷婷心满意足地回到客厅。
　　“阿姨，我洗好了。”
　　“婷婷，你太客气了，都说来者是客，怎么还让你帮忙洗碗干活·······阿姨，谢谢你了，下次可不要这样子咯，不然阿姨会不高兴。来，过来坐坐。”千妈妈回过头看她，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责备。
　　“没关系，干活能带来成就感，我不介意的。阿姨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得刷三天三夜的碗才行了······”委屈的小脸耸拉着，陆婷婷生怕易妈妈下次真的不让她进门。
　　千妈妈无奈，瞅着她那副憋屈的模样哭笑不得：“好好好，阿姨不会不高兴的，瞧你吓的。快过来坐吧。”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陆婷婷。
　　“恩。”陆婷婷走过去沙发上坐，见千妈妈背对着自己在捣弄着，便将脑袋凑近易妈妈，好奇地问，“阿姨，你在弄什么呢？”
　　转过身，手上多了一架飞机模型，千妈妈面露难色，眉头紧皱。组装飞机模型比想象中难，越弄越乱。
　　“组装模型飞机？”
　　“对呀，楠楠很喜欢飞机模型，可是组装有点难呢。”千妈妈叹气，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阿姨，让我看看。”陆婷婷从千妈妈手上拿过飞机模型，左看看右瞧瞧，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我不会耶。”
　　这男孩的专属玩具，女生真的不感冒呢。
　　千妈妈垂眸轻叹。看来今天，这架飞机模型是没戏了。
　　也是，男孩喜欢的东西，女孩都无法理解，更别说会组装了。
　　陆婷婷见千妈妈一脸失落，双手拉过千妈妈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嘛，我们不会，不是还有他们吗？”
　　“千千？”
　　婷婷点点头。
　　“可是千千喜欢布娃娃之类的玩具，平时也没有见他玩过模型，不晓得他会不会。”回忆千智赫的点滴，千妈妈若有所思。
　　好像真的是这样，陆婷婷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又给浇灭了。
　　布娃娃是千智赫的最爱，她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那么他有可能不会组装模型咯，陆婷婷瞅着千妈妈那没有被岁月摧毁的脸庞，依旧美好。
　　她想，千智赫心里一定住着一个小公主。
　　“没事，千千不会，王凯利和马思源一定会的。我拿给他们去弄。”陆婷婷不气馁，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他们不在舞蹈室，去公司了呢。”
　　说着就往舞蹈室走去的陆婷婷猝不及防被千妈妈的一句身后话给差点绊倒。背对着千妈妈，手中紧握的模型硌得手生疼，青筋突起，面目狰狞，鼻孔喷张。
　　这三个死小子，又耍我，你们给我等着！
　　不一会，转过身，笑容甜美，双手把飞机模型捧在怀里，“还好没摔倒。阿姨，您放心，我今天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飞机模型，等着哈。那我去找他们，您和楠楠玩得开心点。”
　　告别了千妈妈，陆婷婷一如既往满腔怒火赶到起航。
　　被禁止闲人进入，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是闲人，但迫于无奈，也只能坐在公司的客厅等了一个多钟。
　　声乐课结束，少年们陆续从练歌房里离开，移步到客厅，看见坐在真皮沙发椅的陆婷婷，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面露惊讶，反而是早就习以为常的表情。走到独立的沙发空位上，横躺，侧坐，盘腿，掏出手机划屏，惬意帅气的动作一气呵成，一个个都是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让人无法忽视，让人嫉妒。
　　坐姿相比较少年们，陆婷婷端正的像个三好学生，挺直的背脊，并拢的双腿，脸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完全就是让人过目就忘的书呆子代表。
　　瞅见少年们过来了，陆婷婷放下手中的飞机模型，起身走到横躺在沙发上的王凯利面前，出声质问：“早上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离开公寓？”
　　仿佛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王凯利仰头大笑：“我要走要留，跟你有关系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又是这个态度，陆婷婷真的忍无可忍了。
　　“王凯利，你够了！我是你的老师，请你给我最起码的尊重！不要整天针对我，我拿了我教课的钱，没有义务还要看你的脸色。”
　　笑声戛然而止。
　　王凯利微怔。
　　一口气把心中的愤慨呐喊出来，陆婷婷激动得胸腔起伏不停，顺了顺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马思源终是看不下去，起身大步上前，“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架嘛，和平相处有那么难吗？小凯，婷婷是你的家教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凶她呢？”
　　一只手揽过陆婷婷的肩膀，陆婷婷抬头望向马思源。
　　和事老的精神简直无所不在啊。
　　马思源责备地看向王凯利，王凯利却丢给他一记尖锐的眼神，吓得他马上将视线移到陆婷婷脸上。
　　“婷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老师的怎么能凶学生呢？你要温柔一点，可爱一点，才会讨人喜欢嘛。”马思源见风使舵，墙头倒向王凯利，丝毫没有顾忌脸色更臭的陆婷婷。
　　“你在跟我说教？”明眸眯起，陆婷婷拍掉马思源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给我闪一边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这是在调解气氛。你们不觉得很压抑吗？”
　　话音刚落，马思源便收到了两束来自一男一女的冰冷目光，冷冷地瞪着他，寒得可以杀死人。
　　这情形看着不妙，还是不要掺和了，马思源耸耸肩膀，走回沙发上盘腿坐。
　　做人还是要学会识时务者为俊杰。
　　练歌房
　　“好无聊。”
　　看着王凯利和陆婷婷这对冤家死对头，千智赫引以为傲的抗枯燥乏味的耐心都被消耗殆尽。
　　他想出去透透气，长腿一蹬，伸了一个懒腰，“二源，要不要去打cf？”
　　“现在？”马思源从手机里抬起头反问。
　　“不然。”
　　“楼下网吧？”马思源继续问。
　　千智赫脸色一沉：“去不去？爽快点！”
　　今天所有人都吃了炸药吗？！凶巴巴的，好吓人，马思源立马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走吧。”
　　马思源从沙发上跃起，激动地摩拳擦掌。距离午餐还有一个钟，来道开胃小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很快，达成共识的两人争分夺秒地离开了客厅，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客厅只剩下脸部线条紧绷的王凯利和脸看起来很臭的陆婷婷。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
　　良久，耐心被消磨掉的陆婷婷忍不住先开口：“王同学，现在是不是该上课了？”
　　“······”
　　陆婷婷深呼吸：“当然，你不想上课的话，我是强迫不来的。”
　　王凯利诧异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想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虽然已经八月中旬，上午的阳光却依旧夺目的刺眼。
　　满室的明亮。
　　婷婷逆光而立，那身影像一座小山一样，将王凯利俊美的面容陷入阴影面积。
　　“如果你帮我一个忙，今天我可以放你一天假，不再追着要你上课。”
　　沙发椅不够大，长时间横躺，悬在空气中脖子和腿有些僵硬，王凯利适时调整了坐姿，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长腿嚣张的翘起。
　　光影转移，王凯利的面容在金色的阳光中更加俊美，熠熠生辉。
　　黑眸微眯：“你在跟我谈条件？”
　　“有何不可？”
　　“哈哈。”
　　王凯利再次仰头大笑，笑容中，可爱的小虎牙显得异常冰冷尖锐。
　　“笑什么！”
　　被小鬼嘲笑的感觉竟然如此不爽。陆婷婷挑起眉毛，怒视着他。
　　“怎么，生气了？”王凯利笑声停了，嘴角还扯出笑容来，异常邪魅，“我不是死脑筋的人，跟我谈条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谈条件都是讲筹码的，你拿什么来跟我谈？换句话说，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跟我谈条件。”
　　咄咄逼人的语气，陆婷婷愣了片刻。
　　恢复清冷，质问：
　　“呵，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吗？！”
　　“还不算太笨嘛，这个智商当老师勉强可以通过。”
　　王凯利随意地笑了笑。
　　“你！”
　　她怒瞪着他。
　　“要我帮什么忙？”
　　掏出手机，扫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十一点十五分。伸手捋起额前的刘海，两道浓浓的剑眉英气十足，外表英气逼人。
　　这张脸大概是王凯利身上最不起眼的优点吧。
　　“······”
　　陆婷婷看傻眼了，根本没有注意到王凯利问她。
　　“我说你要我帮什么忙？”
　　见陆婷婷迟迟不回答，王凯利抬起眼眸直视她，手捋刘海的动作还保持着。
　　“什么？”
　　话题转的太快，陆婷婷一时反应不过来。
　　“刚夸了你还有点智商，现在就给我慢半拍，你还真是经不起夸啊！”王凯利没好气地说，放下右手，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我问你究竟要我帮什么忙？”
　　“呃，那个······”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声传来，只见陆婷婷走到沙发椅上拿了一架飞机模型过来。“这个是千妈妈要给楠楠组装的飞机模型，可是我们都不会，所以找你帮忙，今天把这架飞机模型组装好，我才可以给千妈妈一个交代。”
　　说话的时候，婷婷都没有看着王凯利，眼睛一直飘来飘去。她根本不敢直视他，刚刚她居然差点对他看入迷了，高颜值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呀！
　　不像女人的心思，王凯利倒是没有那么敏感，瞅见陆婷婷手上的飞机模型，突然来了兴趣，伸手拿过，细细端详。
　　“就这架飞机模型？”
　　“对啊！”
　　“能不能来点有挑战性的？这根本就是小儿科。”
　　“······”
　　大神，你是指我们儿童都不如吗？！陆婷婷斜睨着看他，瞧他一脸不屑的模样，看了就让人窝火。
　　顿了一下，陆婷婷不耐烦地问：“那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
　　王凯利没有细想脱口而出。
　　“真的？”那么好说话？她觉得明天的太阳有可能从西边升起。
　　“骗你是流氓兔。”反正他本来就属兔，只要不是阿猫阿狗就好。
　　“太好了！”
　　陆婷婷眼睛发亮，惊喜地欢呼。
　　可是。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王凯利眼底有邪气，似笑非笑，淡淡地说，“我帮你组装飞机模型，你就辞掉家教的工作，从此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个交易怎么样？”
　　原来重点是这个，还想怎么突然那么好心呢！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我辞职？”她笑容扭曲，咬牙克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一字一句从牙缝磨出来，“你、想、都、不、要、想！”
　　“这样啊，那这飞机模型······恕我爱莫能助咯。”
　　他轻笑，语气有淡淡的挑衅。
　　她面色阴郁。
　　非要这么咄咄逼人！
　　“算了，当我没来过。”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飞机模型，转身头也不回走出客厅。
　　才转身走了几步。
　　“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竟然还当真了。”
　　脚步停下。
　　开玩笑？还有这样的玩笑方式？！她见识少，别欺负人。
　　嗤之一笑，继续迈开脚步。
　　“喂！不是要组装飞机模型吗？”
　　“不用了！”
　　简洁的回答，却透着浓浓的倔强。
　　“你不是说今天要给千妈妈一个交代吗？难道你想食言？”
　　身后的声音还在不依不饶，陆婷婷却不理睬，步伐坚定，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到门口，伸手就要转动门把——
　　突然，一个高大英挺的身躯靠近，一只手掌顶在房门上。
　　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扳过身子，轻轻一推，压在房门上。
　　单手壁咚！
　　陆婷婷惊怔，抬头看他。
　　王凯利居高临下，左手插进裤袋，浓眉轻挑：“真的生气了？阿姨的度量未免也太小了吧！是不是要我叫你一声姐姐，然后认个错，才肯消气呢？”
　　“走开啊！什么姐姐，认错，跟我没有关系，把手拿开！走开！”
　　后背紧贴房门，脑袋抵着胸膛，猝不及防的靠近让陆婷婷一时慌了神，伸手就是一顿乱推。
　　毕竟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有悬殊，尽管陆婷婷用尽全力，王凯利还是纹丝不动。
　　仿佛在演独角戏，陆婷婷的推搡显得单薄无力。
　　用尽全力过后。
　　脸颊憋得通红，呼吸急促，瞅着他，陆婷婷眼底的火苗熊熊燃起，厉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钢牙姐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啊。王凯利哑然失笑。
　　看陆婷婷像只跳梁小丑一样，在自己的禁锢中挣扎炸毛，他居然心情舒畅了不少。
　　“是你想干什么才对，我都说了愿意帮你组装飞机模型，还要走，你的度量就这么丁点大吗？”王凯利掏出左手，用手指比划着。
　　“你愿意帮我？”陆婷婷眼神疑惑地盯着他，“不谈条件，不辞掉我了？”
　　“对，我可以帮你。”他点头，只是，“我也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哟！大少爷也有请求的时候啊！陆婷婷不敢置信地审视着他的表情。
　　眼珠静静的，没有转来转去，眼神坚定，没有说谎的痕迹，脸上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她很好奇，有什么事情能令尊贵的大少爷摆出这忧伤的表情。难道是······吉他·····
　　没由来的，她突然心生愧疚。
　　别开眼，陆婷婷不自在地问：“什么忙？”
　　“帮我打扫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