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不艾氏

2、朝夕一瞬

　　一家生意不温不火的茶楼里，善水笙把玩手中的石子，漫不经心。

　　“善公子，什么叫妙笔生花今儿我算懂了，这画一出去我这醉风楼可就有望起死回生了。真是好。”老鸨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卷轴，乐的一张老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略尽微薄之力罢了。”善水笙连茶都没喝，只是站在窗旁看着楼外飘飘洒洒的杨花，目光轻的几近透明，也不知在想什么。

　　“善公子，明日我适时将谢礼送到盈袖姑娘手上，请公子放心。”

　　“好明事理的老板。”

　　带着丫头走出茶楼，身后甚至还听得到那个老鸨子尖细的笑声，善水笙对盈袖笑，“不要怕啊，少爷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谁怕了！寻常人家也比这种地方好。”说完盈袖反应过来，不禁红了脸，“谁要找人家了？我还这么小，才不要找人家。”

　　“不找不找。”善水笙看她这么好玩心情大好，“先不找。”

　　少女这才乖巧起来，“少爷，咱们这样和那种人做买卖，让老爷知道了多不好啊。”

　　不过十五岁的女孩子，俏丽的小脸上一脸愁云。

　　善水笙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卷手绢着急的小丫头，“不会不让老爷知道。”

　　“那要是被人看出来是少爷画的怎么办？”

　　“盈袖，少爷是用左手画的。”

　　恍然大悟般轻轻跳起来，“还是少爷聪明。”到底是个小女孩，一听是用左手画的立刻眉开眼笑的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聪明，是逼不得已。”

　　“说自己贪财不就得了。”

　　善水笙回身定住，“你说什么？”

　　“我说少爷深谋远虑，盈袖万分敬仰。”

　　“快走，回去晚了罚你抄书。”

　　盈袖笑着跑出前去老远回头应了一声，模样逗得男子轻笑。

　　倒是不久那画帖出去，反响不小。

　　夏傲尘不经意掀开帘子往外瞧瞧，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什么讨论什么，也不知怎么就下车凑了上去。看了很久墙上的丹青才对身后的人开了口。“齐迎，你看那画如何？”

　　“齐迎对画不是十分精通，但看得出画的很好。”

　　“一个月后要回京了吧？”

　　叫齐迎的男子略微眨眼，“老爷，今年的寿礼为画？”

　　男人抬头对着牌匾细看，“去看看这家青楼把画师是谁。”

　　夏傲尘站在画前久久不舍离去，不是不舍画中姿态曼妙的青楼女子，而是舍不得这些画的笔法，看似柔和的线条却暗藏适当的力度，线条不多却把女子画的巧笑嫣然，动人心魄，特别是点睛之笔更是画进人心里去了，把每双眼睛都画的清亮媚人。这宣礼小城真有意思，青楼女子入画揽客，实在妙极。

　　画师定是心思巧妙之人，青楼里德妓子都千姿百态入画。这入画揽客的主意只怕也是画师想出来的，俗，但大俗亦大雅。是真不简单。

　　齐迎步履稳健地赶回府，就见夏傲尘坐于正厅里搂着新的来的以为美人“观赏”，美人被支开后才规矩地立在夏傲尘身后开口，“老鸨刚开始不肯说，想她应该怕是别家青楼要抢人，后来动刀了她才说那人还不是简单人物，是这里善家的三公子。”

　　“与咱们有生意往来的那个善家？”

　　“是，老爷。”

　　“那明天咱们去会会这个善公子，请一幅他用右手绘的丹青吧。”

　　齐迎跪送夏傲尘出去才站起来，回想刚才的对话这才反应过来，右手？这左手都把人画的像活了似的，右手画的东西不还真活了？

　　翌日。

　　齐迎通过打听在街上‘抓’到正在买小玩意的盈袖，说是有生意，请善公子茶楼一聚。

　　恰巧善水笙今天心情不错，一想那就走走吧。到了茶楼门口看接应自己的是个相貌不俗的劲装男子，就更想去和他家主人会会了。

　　“善公子，我家主人在里面等你，请。”

　　善水笙看了一眼身边一身劲装的男子点了下头，家仆都穿着不俗，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生意。摆开手中折扇，轻笑，管他呢，看看人再说。

　　看着进来的一男一女，夏傲尘只觉眼前一亮，女孩清的像能掐出水来水似的干净，一双杏核眼透着十足的机灵。而走在前面着藏青衫的人，比起那小丫鬟，就更是清净如泉，选这样颜色的衣衫，不仅不会显老，反而衬得他比女子还白净的一张脸更是清爽，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人，不觉起身向前迎了几步。

　　“夏傲尘有失远迎，善公子不要见怪。”

　　“哪里，多走走不碍事。”善水笙习惯了这种眼光，不过对面的男子表情倒是平静得很，加上身上藏不住的贵气，看来，更不是简单人物啊。

　　两人都入座后夏傲尘才再次开口。

　　“今日请善公子来，有一事相求。”

　　善水笙不觉赞赏，好聪明的人，才一句话就表明目的不拖拉虚假，还给足了自己面子。笑了笑当做回答依旧没动桌上的茶，其实就是多少有些洁癖，不是自家茶饭，就很少用，就基本上碰都懒得碰。

　　“公子在宣礼城家喻户晓，今日一见不虚此行。”

　　“夏老板夸奖了。找善水某来此，是有事？”

　　“公子聪明。”夏傲尘很少这样同他人客气，也不知今天怎么了，愈发小心起来，“找善公子，自然是求画。”

　　他知道自己善水笙想不通？会不会和杜意涵是朋友，可怎么自己没听说过。

　　“冒昧问一句，夏老板如何得知在下略懂丹青”，自己从未在那些画上留过字号，这城中知晓自己懂画的也不过家人。

　　“醉风楼。”

　　善水笙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很无语，他也不登门拜访反而是找到盈袖，拜帖没有一个还这么胸有成竹的，自己刚想出来赚点外快的法子就让你发现了，你厉害。

　　“如若明日午时夏老板不忙，西郊十里亭，水笙想与夏老板详谈。

　　“一定。”

　　“那夏老板，明日再续。”

　　“公子慢走。”

　　眨眼主仆二人出门，夏傲尘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深表同情，“夏迎，人已经走了。”

　　“属下知错，”说着脸上带了些许腼腆，齐迎只好低头。

　　“没怪你。”再说那丫头确实俊俏。

　　相安无事，次日正午说到就到。

　　“公子，他们来了。”盈袖对着闭目养神的善水笙非常不满的说，这大热的天来这里，哪比家里凉快。

　　合上手中折扇，善三公子才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子。“夏老板，来的时辰刚好。”

　　夏傲尘看他不紧不慢地起身，风流的雅致，也不觉得他无礼，“别叫夏老板了，称呼兄长即可，不介意称呼公子为水笙吧？”

　　“自然，那是小弟高攀夏大哥了。”继而低声道了声盈袖。

　　小姑年倒是无所谓，清灵灵的嗓音脆生生回话，“是，公子。”说着规规矩矩地往离亭不远的茶摊走去，转着根小草就差到处乱抽了。

　　“齐迎，保护盈袖姑娘安全。”

　　夏傲尘这才坐到善水笙身边轻笑起来，“水笙兄弟，想必你也看出来画很重要了。”

　　善水笙点头，沉下眼帘又点了点头。

　　见他想好了夏傲尘淡淡一笑，伸出左手，指了一下天。

　　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第一眼就猜到这人来头不小，“多谢夏大哥信任，不过水笙能否不落款？”

　　“可以，保证不给水笙带来任何麻烦，。”

　　“那大哥尽可放心，一定于规定之日把画交给您。”

　　“好！难得和水笙投缘 ，以后无须多礼。那就辛苦你了，半月之后，亲自来取。”

　　他还真是重视这普天同庆的日子，善水笙再三思量，“也好。”

　　要不是有要事要走，夏傲尘真想多看几眼这养眼的少爷，“水笙兄弟，那大哥先行一步，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直到一对主仆离去，盈袖才小跑着回来，“公子啊，我觉得那个夏老板不像个生意人。”

　　善水笙展扇，“盈袖长大了，会看人了。”

　　“讨厌，我都十五岁了，不小了。”盈袖实在想不通，公子一表人才，不说是举世无双，却也万里挑一了，自己跟他也一年了，怎么就不见他有喜欢的人呢？宣礼没有看上的姑娘，出了城不会寻不到好姑娘的。

　　善水笙才不想去猜一个姑娘的心思，因为猜也是一定猜不到的，“怪不得那个男子怎么总盯着咱们盈袖姑娘瞧，原来盈袖都十五了，是长大了。看来少爷算老头子了。”

　　“不是啊，公子不老，谁说公子老我让大米咬死他。”

　　“盈袖，明天咱们上山，今晚准备好东西。”

　　“上山？好啊，可以带着大米去玩了！”

　　“小丫头就知道玩，这次去十几日呢，不带大米。”说着拍了拍盈袖的小脑袋，爱怜的如同亲妹妹。

　　“哦，那只能和那群鹤玩了。”

　　善水笙看她可爱的紧，就站起来随她为自己整理衣衫，“傻丫头，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