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果然吵起来了 ...
-
雇佣关系是建立在双向选择基础上的，这不，下午约的保姆放鸽子了，人家没看上你们家。陈子明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中介，那边说新找了个特别好的，要他们等一下，六点左右带过来。本来他们周六晚上是固定带孩子去爷爷奶奶家吃饭的，这下子不得不取消。
“不能换个时间吗？老人想见孩子都想了一星期了，不去不好吧？”李晓晨是个懂事的媳妇儿，她能体谅隔代亲的感情，已经把奶豆子洗得白白的，还穿上了节日的盛装。
“不行不行，这事儿不定下来我没心思吃饭。”陈子明看到穿着公主裙作出门打扮的奶豆子，又笑了，“打扮得这么漂亮啊，爸爸给你拍照片吧。”
“我穿着睡衣，别拍到我啊。”李晓晨一边逗着小公主摆出各种姿势，一边躲闪着镜头。
“要有个保姆就好了，我老婆就有时间打扮自己咯。”陈子明继续忽悠，“刚才中介说了，一会儿过来的这个是有文化的保姆，大专学历，特别抢手。看得好，咱们就直接拿下。”
“哎，你别用闪光灯啊！”可能是李晓晨走到了光线不好的背阴处，手机自动开启了闪光，吓得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奶豆子的眼睛。
挺好玩儿的啊，刚才那个就歌里唱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吗？妈妈，你把手拿开，不要妨碍我看星星。奶豆子不满意地乱蹬着双脚，伸出小手用力想要扒开李晓晨放在她眼睛上的那只大手。
“对不起，对不起，这手机，真是！我把闪光灯关了啊。”陈子明自知理亏，一边道歉一边更改了手机的设置。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才五点半啊，这就来了？他走到门前拿起对讲，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明啊，开门，是我们。”
来的是他的父母！这……你们不去看我们，我们还不能来看看宝贝孙女啊？
爷爷奶奶！奶豆子早早地候在门口，冲着老两口咧开她那没牙的小嘴欢快地笑着叫着，快看我像不像小公主？她举起胳膊，看这公主袖，又蹬蹬小腿，看这裙摆，唉呀，那把爷爷奶奶看得叫一个心花怒放啊。可是，难道，为何……不来抱我？
不是他们不想抱，是实在腾不出手啊。李晓晨看着公公婆婆手上的大包小包，硬是憋住笑也不敢看丈夫的脸，只是闪过身赶紧让出通道，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好来抱孩子。
“哎哟，我们启灵又长大咯，来，奶奶抱抱。”陈子明他妈仍旧是抢在老头子前面先“霸占”了孙女，她嫌弃那个小名小气，一向都以大名“陈启灵”来称呼奶豆子。
“你们来不了，你妈妈菜又做好了，我们也吃不完，就送过来了。”他爸一向是负责脏活累活的，这会儿也是由他来面对儿子质疑的目光。
陈子明看着一下摆得满满的餐桌，又生气又心疼。这大热天的，父母又从不舍得打车，坐公交还要转一次车，拎着这些菜上上下下，这是何必呢？
“你说得有道理，塑料袋装吃的不好。我都给你们装到碗里了，还有保温桶。看看，这些布袋子我缝的，这才可以了吧？”老太太抱着孙女走到餐桌前得意地说，挑毛病，不让送菜？我就有本事让你挑不了毛病！
陈子明自小就听惯了他妈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哼”了一声就走开了，但李晓晨不行啊，她脸皮薄，慌忙解释，“没有没有，上次的事怪我，我拿进来没收拾，子明已经说我了。”还刻意做出忧怨委屈的样子。
天下婆婆最开心的事就是儿子教训媳妇，一听这话，陈子明他妈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那这次就快打开吧，天热，焖久了也不好。那个保温桶里的汤，宝贝，要不要先盛一碗给你喝啊？奶奶煮的鸡汤。”她上扬着声调对奶豆子说，眼睛就盯着奶豆子他妈。
“妈，她现在还只吃蛋黄……”李晓晨机灵地把“米糊”两个字咽进了肚子里，上次婆婆说过外面的婴儿食品不好，她记得呢，“要不……，子明，我盛一碗给你喝？”老公这种生物嘛，有时也具备了食品垃圾处理器的功能。
陈子明正要严辞拒绝，门铃又响了，这回是中介带着保姆过来了。
平时冷冷清清，今天可是真热闹。奶豆子睁着一双大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地东张西望。她扭头看看妈妈，有点想回到她那里去，但认生就不是一个好的小主人，所以还是努力地维持着公主形象乖乖让奶奶抱着，只是笑容已经有点勉强了。怎么办？我一紧张又想吃手手了，偷偷嗦一小口，不会有人发现吧？
“小宝贝，吃手很不卫生噢。”上门的保姆一眼就看到了奶豆子的动作，轻轻地把她的小手从嘴边拉开了。
讨厌，被发现了！这个阿姨……我不喜欢！奶豆子小嘴一撇，恼羞成怒地哭了。
这可把奶奶心疼坏了，这个女的怎么这么不懂事，上来就伸手动人家孩子。她是从来不讲什么人情，也不要什么脸面的，当即就挂着脸站了起来。
“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又不是你找保姆。”还是老规矩，倒霉的都是老头子，“我们去房间跟我孙女玩。”
爷爷当然不能说“不”，但他是极要面子的人，只能一边讪笑着，一边和大家打招呼，“你们谈，你们谈，我们去里面。”跟着老婆进了游戏房。
老的小的离开了，李晓晨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这个保姆，看着年纪不大，应该不到四十，穿着碎花连衣裙，头发染成了棕色，化了淡妆，的确是有文化的样子，但实在不像一个阿姨。
“你有带孩子的经验吗？”
“我以前在月子中心做过的，爱婴贝贝。”她说的是一个很有名月子会所，怀孕时李晓晨也打听过，住一个月最少六万多。
“她很厉害的，大专学历，还有中级育婴师证书。正规培训出来的，不像那些保姆。”中介积极地推荐着，不知道她说的“那些保姆”是否包括前几天带的那几个。
陈子明觉得挺好，但这事儿最重要是妻子满意，他伸手过去拉住了李晓晨的手，“老婆，你看呢？”
条件好不等于就适合，李晓晨觉得在带孩子这件事上，学历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很容易眼高手低。“这样吧，和前面的阿姨一样，你也找一天来试试，也和孩子相处一下，怎么样？”
还没等阿姨回话，爷爷从游戏房出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儿子说，“小明，启灵好象是饿了，你妈妈叫我问问，是不是要给她吃奶了？”他停了一下，向房里看了一眼，又为难地再次开口，“这时间……也不早了。”
保姆和中介也是机灵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也随即站了起来，“那就先这样，今天认个门儿，回头我们再联系。你们先忙，我们先走了。”
“行，那微信里再约试工的时间吧。”陈子明送她们到门口，“再见啊。”
“你们要请保姆啊？”
李晓晨看婆婆迅速抱着奶豆子从房里出来，眼睛盯着自己问话，心里一阵发毛。其实在这件事上，她和婆婆的立场基本一致，但事到如今，似乎解释不清楚了。
“我去给奶豆子换个纸尿裤，她尿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找个借口溜了，陈子明出的主意让他自己跟他爸妈说吧。李晓晨接过娃走进卧室，好象不经意似的，把门带了一下，就虚虚地掩着，起码从客厅是看不到大床的。
“这下有得闹了，”她轻轻地对奶豆子说，“我们还是逃远一点吧。”
奶豆子看着妈妈做着怪样儿，非常开心，也配合着对她挤眉弄眼。躲在房间里说悄悄话，这种模式有某种神秘感，她也很喜欢，伸出小手去够妈妈凑近的脸。
“……没让你们跑啊，不是说了不要送吗？……”外面传来了陈子明愤怒的声音，李晓晨抓住奶豆子的手不让它碍事，仔细地侧耳听着。
“……我来带就是了，你小时候……”她知道婆婆肯定会这样说，孩子还没生下来，她就多次主动请缨，表示李晓晨只用管生，她管带，孩子放在她那里就行了。可陈子明首先不答应，他嘴里的童年充满了苦大仇深，而自己家里也对婆婆没什么太好的印象，所以前面最忙的时候都是娘家人来帮着。这就已经让婆婆很不满意了，觉得孩子见谁多就和谁亲，让亲家占了便宜。其实带孩子是最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月子里李晓晨的妈妈都累得犯了一次眩晕症。
“……东西带走！我和我老婆不吃！”看来战斗升级了，李晓晨考虑了一下，还是得出去打个圆场。她麻利地给奶豆子换好尿裤，抱起来准备出去。
“老婆，我送他们回去，你看要不要先叫个外卖吃？”陈子明推门进来了。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得让人有点心疼。
“没事儿，你去吧。”李晓晨不忍心再说什么，抱着孩子去和爷爷奶奶告别。
轮流来拉了拉奶豆子的小手，两个老人又拎着那些布袋子走了，看着他们白发苍苍的背影，李晓晨也很难过，其实是该留下来吃饭的，但丈夫的脾气她也清楚，留下了恐怕又会吵起来。孩子就是父母一辈子的债啊，她低头亲了亲奶豆子软软的头发。咱们以后不这样好吗？咱们一直做好朋友好吗？
好的，好的，好的呀！只要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喂奶！宝宝饿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果然吵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