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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你的那几年》
林许年/文
2022.05.04
第一章
江城的谷雨时节，总是多雨的。
清晨雨停了，薄雾还未散去，几名学生踏上湿滑的石板路，前往学校。
蒋暥朝着前面的几人喊道：“喂，哥哥们，你们等等我，别走那么快，会摔跤的。”
前边的几个大孩子停下等落队的蒋暥，其中一个长得稍高些的男孩，有些不耐，抓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扬起手，做出一个要投出去的动作。
蒋暥抬头一看这个动作，下意识的护住了头。
男孩却转身将石子投到湖里，石子落下的瞬间，激起了浪花层层，浪花落下后，是涟漪浮浮。
“快点，再慢些，乡头阿婆的甜豆糕就没了。”
蒋暥抬起头，看着那个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男孩：“你怎么能吓人啊？！李浩！”
李浩挠挠后脑勺，不耐烦道：“你那么慢，阿婆的糕都买完了，你们且在这里等我吧，我去买，买来了大家分了一起吃，再走去学堂。”
李浩就在一帮小孩的注视下，往乡头跑去，只留下了一个渐小背影，一溜烟的功夫，影儿也消失在乡堂拐口。
几个大孩子，也跟着李浩跑了去。
留下蒋暥一个人在原地。
蒋暥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你们等等我。”
等蒋暥跟上他们了，几人已经买好了甜豆糕，他也远远地瞧见装糕的屉子已经空了。
叹了口气，又没有赶上，他垂头，想着。
“喏，甜豆糕。”，李浩把甜豆糕抵在蒋暥嘴边，说话的语气有些恶劣，“下次再跑慢点，我们就不给你留了，我一个人把这甜豆糕吃完。”
温热、透着香甜气味的甜豆糕，在蒋暥嘴边，他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抑制着自己这个年纪小孩贪吃的天性。
李浩眯了眯眼睛，收回递糕的手，慵慵懒懒的说了一句：“不吃算了，饿肚子了，别哭。”
又欠欠的补上一句：“哎呀，甜豆糕可好吃了，香甜软糯呢，可惜了，某个人吃不着了，我又可以多吃一份咯。”
蒋暥还是没忍住，冲向前去，拉住了李浩的手臂，不服的轻“哼”了一声：“谁说我不吃的，我吃，你一个人吃那么多甜的，不怕长蛀牙啊？”
李浩把甜豆糕塞进蒋暥的嘴里：“好吃的也堵住你的嘴，对吧？”
蒋暥嚼着糕，嘴里还是哼哼唧唧的说着什么。
李浩吸了口豆浆，又把豆浆递给蒋暥。
“看，吃东西就知道说话，噎着了吧，快点喝一口。”
前面几个小孩听到响动，停下脚步，转过头，向两人望去。
李浩正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旁边的蒋暥正一脸幸福的喝着豆浆。
几人的眼睛又出乎意料的对上李浩的眼睛。
李浩瞟了眼他们，又迅速垂下：“接着走吧，还有十来分钟，能在早读前去到学堂的。”
“好，浩哥。”
蒋暥则一脸懵的看着他们，他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李浩，伸手扯了扯李浩的校服衣角，跟着那几个大哥哥一起喊李浩一声“浩哥”。
李浩显然是被蒋暥的这声“浩哥”给整笑了，他捏着蒋暥的脸，“呦”了一声：“喊我哥呢这是，跟你玩的那么久，第一次喊我哥呢。”
蒋暥吃痛，奈何手短，都拍不到李浩的手，只能抓抓李浩的手背了。
他轻“唔”了一声：“疼，脸疼，哥哥，我小时候没喊过嘛。”
前面的几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兄弟俩个正互掐对方。
一个人好心向前劝李浩：“浩哥，要迟到了，咱们放学了再捏吧。”
“对啊，对啊。”
李浩暂且放过了蒋暥，他看向前方的天空，一片巨型乌云在空中盘着。
“带伞了吗？蒋暥。”
蒋暥只顾着喝豆浆，都没有注意李浩说什么，随便“嗯”了一声。
李浩听着蒋暥的回答，叫前边的几个人走快些：“走吧，感觉我们快迟到了。”
“好。”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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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的那条巷子，离学校也不是很远，但他们却走了整整二十分钟。
等李浩送完蒋暥去四年级，回到自己班的时候，五年级的走廊已经传来阵阵整齐、响亮的读书声了。
他们几人气喘吁吁的站在班级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讲台上的班主任，看了眼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来了。
李浩把书包放到凳子上，在柜桶里翻出语文书，开始早读。
老师调整好小蜜蜂，让大家坐下来，开始讲课了。
她先在黑板上写上这节课要讲的课文标题，而后又说：“等下的第一节第二节课都是上语文，打扫卫生的同学，不用擦黑板了。”
说完，又开始讲课了。
李浩抓着笔，给每一段的开头，标上数字，老师写笔记的速度很快。
李浩低头写个大括号的功夫，老师已经把整篇课文的脉络写了出来。
李浩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的记着笔记。
旁边的男生把书立了起来，伸手戳了戳李浩的胳膊肘：“哥，你的作业，下课的时候，借我抄一下呗，我忘带作业回家了，谢谢啊。”
语文老师放下书，双手环胸，眼神锐利的盯着两人。
“王利帆，在跟李浩说什么悄悄话呢？站起来，跟我们分享一下啊。”
李浩旁边的男生放下立起来的书，缓缓站起身，呢喃了一句。
语文老师把手放在耳边，做了一个喇叭型的手势：“你说什么呢？大声点，行不行啊？”
王利帆已经羞红了脸，娓娓道出：“老师，就是我忘记带作业了。”
语文老师适时的眯了眯眼睛，“哦”了一声，像是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所有秘密一样。
“坐下来吧，下课之后自己把作业补好，在今天中午之前要交过来，不能借同学的来抄，知道没？坐下吧。”
语文老师向下摆了摆手，示意王利帆坐下。
王利帆点了点头，坐下了来，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像是刚入水中的鱼一样。
他侧了侧脑袋，轻声对李浩讲：“哥，老班刚才没罚我，我太感动了。”
李浩“嗯”了一声，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对话就此结束了，随后的两人一整个上午都没有说过话。
李浩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午的第四节课，上的是英语，眼皮子一直在打架。
讲台上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也没法吸引起大家的注意了。
下课了铃声一响，班级里的同学一片躁动，课还没讲完，大家就已经把书收好了。
英语老师看着他们这样，摇了摇头，布置了作业，就放他们去吃饭了。
李浩把荧光笔收进柜桶里，拿起挂在桌边钩子上的小保温杯，喝了小口，一股暖流顺着血液循环走遍全身，他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早餐没吃，靠热水顶肚子。
江小时双手撑在窗台边，手拢在嘴前，做出一个喇叭形，他笑嘻嘻的朝李浩喊道：“李浩，走啦，晚点排不上我们啦！听说今天厨房大手笔啊！土豆焖排骨！”
李浩听着江小时笑嘻嘻的说着今天的菜，也笑着应了一声：“哦，这就来。”
江城校区很大，但只有一栋楼负责学生教师的吃饭，人挤人，队也排得特别的长。
李浩走到自己用餐的位置，把水壶放下，拿了一个餐盘，走到队伍里，开启了漫长等待打饭的痛苦时光。
在李浩发呆之际，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并软软的附上一句：“小哥哥。”
李浩先是一愣，回过头，真的是蒋暥。
李浩笑着，“呦”了一声：“想插队啊？”
蒋暥白了李浩一眼，从校裤口袋里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千纸鹤糖，伸手握住李浩的手腕，“啪”的一下，把糖果塞进他手里。
“老师今天看我背书好，奖励给我的，我都不舍得吃，全留给你了，还不快点夸我。”
李浩看着自己手里的糖一怔，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咱们家暥暥长大了，会反哺哥哥了。”
蒋暥“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往李浩的腰部狠狠的戳了一下。
李浩被这突如其来的酸爽，猝不及防，轻“唉”了一声，糖果差点全掉了。
蒋暥挥挥手：“走啦，小哥哥，我上楼去吃饭啦。”
“嗯。”
等排到李浩，盘里的土豆焖排骨已经所剩无几了。
李浩朝打饭阿姨笑了笑，指着蒜苔炒肉和土豆焖排骨，说：“阿姨，要这两个。”
打饭阿姨点了点头，手没抖的舀了一大勺蒜苔炒肉放到李浩的菜碟子里，又把剩下的土豆焖排骨全打到李浩碗里了。
“来，旁边刷卡，6块钱。”
说着，又把土豆焖排骨的空盘给挪了下去，又换了另一道菜。
李浩“嗯”了一声，端着餐盘，走到一边的饭卡机那里刷了卡。
而后，双手端着餐盘，腾出两只手指夹着饭卡，往楼上的食堂走。
走到自己放水壶的位置，手指终于是坚持不住了。
餐盘平安落地，手指已经是说不出来的紧绷。
宁延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李浩在擦手。
笑着便向他那边走去。
餐盘放到李浩的面前，笑道：“今天是捡钱了吗？居然买那么多肉。”
李浩闻声抬眼，也笑着：“没有。”
很短的一句话。
宁延突然语塞：“……”
李浩又不紧不慢的补上了一句：“你要是排队排不上的话，分你一点也没关系的。”
宁延：“用不着。”
李浩：“哦，我还以为你是在嫉妒我呢，看来是我们宁总想来考察一下民生呢。”
蒋暥埋头吃着饭。
旁边的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诶，那是你哥吗？”
说着，指了指李浩和宁延站着的那个方向。
蒋暥抬起头，看了眼，“嗯”了一声，又继续吃饭了。
宁延：“……我妹妹给了我一个她最喜欢的蝴蝶结。”
李浩懒得跟宁延较劲，宁延却又处处想跟李浩比个高低。
李浩从校裤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摆在宁延面前，笑着说：“暥暥给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啊，只是想把自己的奖品留给自己最爱的人罢了，你说是吧，宁延，快点去吃你的饭吧，离午休开始，还有三十分钟，我就先吃饭啦，宁总好走不送。”
“……”
宁延没再接话，端起餐盘，往李浩后面坐去。
两人的大战，在此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