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死在和离二年》觉冰簪沙

10、和离前

　　话虽如此，但小圆还是气恨，翌日苏秀秀上门求见时，她便毫不客气把人挡在外面，这还不能让她解气，小圆干脆亲自出来，见了这让自家郡主每次都气闷的大家闺秀——

　　“这不是首辅家里的苏小姐吗？苏小姐怎么又来了我们明珠殿啊？据奴婢所知，陛下虽然恩准首辅大人平日里住在宫中处理奏折，可却不曾准您也住在宫中吧？”

　　苏秀秀不愧是大家闺秀，哪怕明知道小圆是为了自家郡主有意刁难，面上的笑容也仍旧找不出一点瑕疵：“小圆姑娘，我并没住在宫中，只是有事前来寻王爷说话。”

　　小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苏小姐若是有什么东西要转交的，奴婢可以代劳。”
　　苏秀秀依旧笑意盈盈，但脚步却不曾挪开：“不必了，小圆姑娘，我是要面见王爷，与他说话，这话，您也不便听。”

　　“我有什么不能听的？苏小姐，您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么常来找王爷，恐怕不好吧？”
　　小圆沉不住气，咄咄逼人起来：“要知道，王爷早就和我们郡主成婚了！”

　　苏秀秀依旧笑得八风不动：“我当然记得，当日王爷和郡主成婚，我还托人送了贺礼来。”
　　“对，苏小姐的贺礼，还是我转交给言之的呢！”

　　另外一道爽朗声音响起来，一个笑得一脸喜气的年轻公子走过来，大大方方对小圆问好：“小圆姑娘，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小圆气鼓鼓地看着他，一脸防备：“郑公子，你怎么来了？我们这里是明珠殿，不是你这等外男想来就来的地方！”

　　被小圆用这种戒备的神色看着，郑月堂嘻嘻一笑，没有一点恼怒的意思，反而自顾自和边上的苏秀秀见礼：“苏小姐，上次的事情，言之已经同我说过，是我不好，我自己丢三落四，反而连累你被郡主责怪，我在这里，与你赔不是了。”

　　说完，郑月堂装模作样地行礼起来，看得小圆忍不住直翻白眼：“行了行了，郑公子要是想跟苏小姐叙旧，就去别的地方，可别在我们这里，我们这儿可是热闹地界，保不准什么时候三位殿下就会过来，到时候见了苏小姐，恐怕又要无端生事，反而要让我家郡主头疼。”

　　她说到三位殿下的时候，苏秀秀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郑月堂作为护花使者，当即也出言讥讽：“怪不得郡主出门总要带着你，原来像你这么牙尖嘴利，倒是能为她看家护院。”

　　“好啊，你居然骂我是狗？！”
　　小圆气得咬牙切齿，指着郑月堂就骂。郑月堂夸张地摆摆手：“我才没骂你，是你自己说自己是——”

　　“郑公子，王爷有请。”
　　外面的闹剧忽然被一抹沉稳的声音打断，来人正是杨言之身边的贴身侍卫，他走过来，小圆也要给杨言之面子，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王爷对自己的好朋友，倒是关心得紧。”

　　好朋友三个字她咬字格外重，眼睛还不住地去看苏秀秀，而郑月堂只作不知，还一拍脑袋：“哎呀，这苏小姐也是我的好友，留她一人在此不好，就让她与我一道去见见王爷，等我和王爷见完，再送苏小姐回家不是更好？”

　　苏秀秀含蓄一笑，并不拒绝：“如此，便多谢郑公子了。”

　　他二人一说一答，完全没把小圆这个“拦路虎”放在眼中，小圆又急又气，一跺脚：“好，你们现在就进去，我盯着你们，看你什么时候出来！”

　　书房内。
　　侍卫把门合上之后，苏秀秀姗姗行来，而一向嬉皮笑脸的郑月堂周身气势猛然一变，整个人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高举双手，将一枚虎符递给了杨言之：“王爷，属下幸不辱命！”

　　杨言之先握着他的手臂把人扶起来，目光里含了几分激动：“月堂，若非有你相助，我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取得这枚虎符，多亏有你！”

　　郑月堂脸上也有隐约激动之色，只是他却并不居功，而是笑道：“以王爷的聪明才智，拿到虎符是早晚的功夫，有我没我都是一样。”

　　苏秀秀轻笑出声：“王爷，郑公子，你们俩要是还要谢一阵，我就先为你们沏壶茶来？”

　　此言一出，郑月堂第一个没绷住笑出来：“王爷你瞧，连苏小姐都学会开玩笑了，可见我们即将要取得胜利，不然，苏小姐哪里会跟我们说笑？”

　　杨言之面上也难得有了一分笑：“话虽如此，我们还是不能大意，拿到了虎符，下一步，就是城防图……”

　　郑月堂信心十足地打断了杨言之：“王爷您放心吧，城防图包在我身上，我已经跟兵马司的几家公子通通都混熟了，他们可都有把柄在我手里，到时候，一定会乖乖地把城防图偷出来给我的！”

　　杨言之微微皱眉：“你此举是否过于托大？就算这些人不学无术，也未必不知道城防图的重要性，你把希望寄于他们身上，还是有些不稳妥。”

　　苏秀秀此时便开口帮腔：“王爷有所不知，这四方兵马司的几位主官各自为政，私下里都视对方为敌手，郑公子私下里告诉他们能够坑其他人一把，这些人自然就上钩了。”

　　杨言之的眉头并未解开：“若非现在薛霸老贼派人盯我盯得太紧，我一定亲自动手，你们代替我在外面行走，面对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

　　郑月堂却满不在乎地笑起来：“王爷，我郑月堂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谁会把我放在眼里？我和其他人一起，都是吃喝嫖赌，连我自己的亲爹都放弃我了，京城里，没人会想得到，我是给你做事的。”

　　看他如此不当回事地说起自己的事情，杨言之心下不忍，他伸手按在郑月堂肩膀上：“月堂，你这份情谊，我永远记在心上。你放心，一旦我取回江山，第一个就封你为王，到那时，你父亲一定会后悔这几年对你的态度！”

　　郑月堂也笑起来，他身上的散漫气度再度浮现：“王爷，你可不能就念着我，还有苏小姐呢！这些年，苏小姐可是顶着骂名在宫内为您传递信息，先帝身边许多老人，也都是苏小姐收拢回来的，她虽然不能像我一样在宫外做事，但为您付出的，可一点都不少啊！”

　　苏秀秀忙摇头道：“郑公子，我所做的事，不及先帝对我苏家恩情的半分，如何值得拿出来邀功？若非先帝对我苏家的知遇之恩，我苏家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现在，我所做的就是报答先帝的恩情，这一点，我父亲也是支持的。”

　　苏秀秀越是不争不抢、善解人意，郑月堂反而越是要替她不平，仗着杨言之此时心情好，居然问道：“王爷，苏小姐这些年来为您内外周旋，在外面的名声早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她一个女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您于心何忍？”

　　杨言之没有说话，手从郑月堂肩上收回。

　　但郑月堂却还不肯罢休，继续问：“苏小姐对您的心意，您早就了解吧？异日您重新夺回天下，难道不应该给苏小姐一个名分吗？”

　　“郑公子！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替我费心！”

　　苏秀秀又羞又气，先一步拔高音量叫起来，她打断了郑月堂的话，也跪了下来，修长脖颈昂起，像是优美的鹤一般，发出高傲的鸣叫：“王爷，我帮你，只是因为父亲的命令，以及对先帝的尊敬，我相信，像我一样，对先帝心怀感激、愿意给先帝报仇的人不在少数，我帮您，也绝不是为了您的回报！”

　　她的话铿锵有力，让郑月堂一时失语。
　　杨言之面色稍缓：“我明白你的意思，苏小姐，我想月堂也无意冒犯。”

　　苏秀秀温和地看着郑月堂，她明明没有说话，但那高洁不可侵犯的眼神分明有谴责的意味，郑月堂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悻悻然低下头去，嘴里低声说：“好吧，不说就不说，你们两个我还不知道吗？明明心里面有对方，但就是不肯承认！诶，你们现在别说我，到时候，我就看你们忍不忍得住吧！”

　　从书房出来，小圆还守在外面，郑月堂本就心里憋着火，此时看见小圆那一脸的警觉，立即嘲讽道：“哟，小圆姑娘还在外面守着呢？可真是尽职尽责！也不知道郡主看你这么恪尽职守，会不会给你多点赏钱呢？”

　　小圆平日里跟在薛采芳身边，人人顾及明珠郡主的面子，几时有人这么嘲讽她？
　　偏偏郑月堂是个混不吝的，自己取笑了旁人，还要倒打一耙，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来：“哎呀，你居然还真的把郡主找来了？”

　　小圆猛然回头，看见强忍怒气的薛采芳，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颤声问：“郡主，你怎么来了？”

　　薛采芳眼睛里燃着愤怒的火焰，声音却像是裹在冰里一样透着刺骨的寒意，她的目光越过阻碍，直逼那传了一身皎洁白衣的苏秀秀。

　　“苏小姐，你怎么又来找我的仪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