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星河远》海利森奈

16、艰难抵边境，出手助妇人

　　“更何况，她是西越鬼泉一族的人。单凭这一点，她就死有余辜。”
　　止战接着道，“如果知道李珏是鬼泉族的后裔，那么本大侠定会一箭送他上西天。”

　　对鬼泉一族如此了解，又如此憎恶，陈清洛猜测止战和鬼泉一族之间似乎是有些瓜葛，“你就真么恨他们？”

　　“看来如果不告诉你，本大侠和齐墨都要被当作恶人了。”止战慢悠悠道，“齐墨的父母都是死在鬼泉人手中。可事实上他们之间本身并没有什么仇恨，也不是他们的目标人物，甚至没有任何原因，就这样被残忍的杀害了。”

　　看陈清洛愣住，止战靠近她问，“怎么样？现在还觉得那桑绵死得无辜吗？”

　　陈清洛没有说话，这一晚上她实在是受到了太多冲击。

　　齐墨在外面提醒，“我不知道你过去是怎么生活的，但如果你之后还想好好活着，那就不要再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陈清洛很委屈，却也知道他们说的没错。

　　人只能应时而动，在现在这个动荡的世界，自己的想法很有可能只会害死自己。

　　按照一般情况，被几人接连教育陈清洛应该早就放弃和他们同行了，可是她不敢，如果真的单独一个人离开，她不能确定自己会经历什么。胆小也好惜命也罢，她想先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几人连日赶路，还要防着被李珏发现，到达边境时已是筋疲力尽。

　　可没等他们喘口气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边境，明明就是人间炼狱。

　　过去的边境十三城虽然不富裕，但百姓至少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民风淳朴。
　　叶家玄甲军在边境颇受拥护，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叶家更像是他们的守护神。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玄甲军已经撤回了儋州。边境十三城只等着被北漠接管。

　　北漠本就民风彪悍，同边境十三城相邻的地区更是因为地形险恶，人们大多缺衣少食，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去便时常骚扰南启的百姓，但是因为有玄甲军所以总是能及时制止这些行为。

　　可是现在本来就是自己国家要接管的地方了，乘着现在南启军队撤出，北漠军队暂时没有到位的空挡，那些在北漠边境发展起来的马匪肆无忌惮地进入边境十三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北漠似乎是放任这种行为，并没有多加制止。
　　如今的边境十三城基本处无人管理的状态

　　四人落脚在渝州城内，马车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十室九空。

　　稍微有能力的南启人都已经离开边境往靠经都城的地方逃去，背井离乡总比丢了性命来的强。

　　“求求你们，我们娘俩只有这点干粮了，要是再你们拿去我和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个女子在路边哭喊着用力拉扯手中的包袱。她头发凌乱，衣服也又脏又破，脸被污渍糊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抢包袱的男子一看就是典型的北漠长相，眉毛几乎压住眼眶，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给老子拿来，有什么老子自己会看。”

　　他粗暴的将包袱打开，仅有的衣物和干粮掉落了下来。

　　“呸，晦气！”男子一脚踹到了女人身上。

　　原本还以为能找到些钱财，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个穷光蛋。

　　站在一旁的小姑娘没有扶女人，她擦了擦鼻涕，呆滞地看着迎面过来的马车。

　　那男人眼睛滴溜转着，打量坐在外面赶车的齐墨。

　　面色白净，身材瘦弱，这样的人都被用来赶车了，估计马车里也是想要离开边境的富家小姐。

　　“老子还担心今天要空着手回去了，没想到还碰上个自己送上门来的肥羊。”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路中间走去，想挡住马车的去路，谁知齐墨不但没有减慢速度，反而朝着那男人冲了过去。

　　眼看着马车就要撞到自己，男人立刻往旁边滚去，马车堪堪停在了那个位置。
　　“他妈的，我看你是找死。”那人立刻翻身朝齐墨走去。

　　没等他靠近齐墨举起马鞭便甩在了他手上，“识相的赶紧给我滚！”

　　男人吃痛，更是愤怒，大吼一声便要去抓齐墨。

　　“砰。”只见那男人被踹飞，直接将街边随意摆放的桌子砸断，立刻昏了过去。

　　止战收回脚，从马车中出来，“就这种渣滓，脏了本大侠的鞋。”

　　陈清洛也将帘子掀开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街边的女人赶忙将散落的衣物和干粮收拾好，嘴里一直说着“谢谢大侠出手相助”，拉起小姑娘便要走。

　　可是那姑娘却固执的站在原地，任凭女人拉扯。女人似乎是不耐烦了，不断推搡着小女孩。

　　“这女人不是小孩的母亲。”

　　陈清洛在齐墨耳边有些急切道。

　　自从那日在凤栖山争论之后，陈清洛便一直有些别扭，也不怎么同齐墨说话。

　　齐墨皱着眉头看着街边的两人，“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就是小孩子闹别扭。”

　　陈清洛只好小声道，“我又听见了。那女人说‘这死孩子怎么回事儿，得赶紧出手别再给老娘添麻烦。’”陈清洛学着那女人的语气，齐墨低低笑出声来。

　　“止战，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不然又要被人说什么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了。

　　止战也没多问，飞身下了马车便将小姑娘抢过来抱在怀中。

　　“救命啊，抢孩子啦！”女人反应过来便大声叫起来。

　　拉着止战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着，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我以为是救命恩人啊，没想到是偷孩子的啊！”

　　止战给了齐墨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解释。

　　“诶诶。别演了。”齐墨打断了女人，“就算真的有人，现在这世道，有人敢管你的事儿吗？再说了，偷来的孩子你让别人怎么帮你？”

　　那女子听到齐墨最后一句话，立刻止住了哭声。面色一变，“原来也是道上的朋友，你若是真的看上这个孩子了，价格我们好商量。我本来也是打算把她弄去都城卖的，在这里出手还方便，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原来真的是个贩卖小孩的人。

　　“你还想要钱？你信不信本大侠立马将你的双手都废了！”止战恶狠狠道。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止战看不得小孩受苦。

　　那女人眼看讨不到好，只能自认倒霉，拿起行李便要走。

　　“包袱，我的。”小女孩指着那女人背上的包袱道。

　　止战看着女人，眼神凌厉，女人只好丢下包袱，灰溜溜的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爹娘亲呢？”小女孩被止战抱在怀中，也不吭声。

　　止战少有的温柔，弯腰捡起包袱，“不想说话没关系，你先到马车上，本大...哥哥给你拿点吃的。”

　　齐墨倒是谨慎，“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小姑娘就是不说话，眼中渐渐腾起了雾气。

　　“你干嘛齐墨，她还是个孩子，不想说就不说，能怎么样？疑心这么重就该先搞清楚更可疑的人！“止战可不想他为难一个孩子，瞪了齐墨一眼，便将孩子放到了马车里。

　　陈清洛知道，可疑的人说的是自己，自觉地出来，坐到了齐墨身边。虽说齐墨也爱说教，但是比起止战来还是好多了。

　　“你，怎么又能听到了？现在还能吗？”齐墨先开口。他反思了一下，之前他们三人对陈清洛的态度确实也是太强硬了。

　　陈清洛摇头，“就只有刚刚那一会儿，现在又不行了。”

　　她自己也很苦恼，这能力就跟电量不足似的，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鼓起勇气，“对了，之前的事我想和你说声抱歉，是我不了解情况，就说了这些话，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
　　也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身处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应该用怎样的思维方式去看待周围发生的一切。

　　陈清洛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保护的很好的人。
　　虽然从小到大都只有妈妈一个人带她，可是她接受的爱和善意是足够的。
　　她知道社会要比她想象的复杂残酷，可是作为一个刚刚毕业，刚从象牙塔走出来的应届毕业生，陈清洛会些小把戏，有些小聪明，但是她还没有见识过这世间的险恶，她是单纯的，甚至单纯的有些蠢。

　　她的想法就算是在之前生活的社会都不适用，更别说到了现在，更是只会害了她。

　　齐墨叹了口气，“止战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这人就这样。清洛，你的过去我不了解，不知道你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会让你对这个世间充满了这些美好的设想。可是无论如何，那些都是过去了，你要学会接受这个真实的世界，也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我也不希望你有事。’

　　陈清洛在一旁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

　　来到边境之后的所见所闻也让陈清洛刷新了认知。
　　生活在和平年代，她从来不知道战争竟然会如此残酷，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这甚至不是真正的战场，可只是这样的情况都让她心底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