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不好当》陈银川

77、七十七章

　　“认主?我吗？为什么?”

　　千百万年的神器，这么轻易就认主了，白翼觉得有些玄幻。

　　龙瑶：“大概……怕死吧”

　　方才她和云千羽被氏蛇困住，白翼为了救人使出全力砍蛇身，被震伤了手，伤口溢出的血正好能让鎏金环重新认主。

　　白翼将信将疑，探进自己识海里，鎏金环果然浮在识海上空，双环上雕刻的花纹有鎏金浮动。

　　「这玩意儿除了能缝缝补补还能干嘛?」

　　白翼属实没想到有一天守护神州裂缝的重任会落到自己身上，他一个小小的族长终有逝去的一天，认主的神器会随着主人身死魂消，真到了那一天天上的裂缝又该拿什么去补呢？

　　「难道我的余生都要待在毒雨毒障的万骨山?」

　　白翼放任自己胡思乱想，识海里甚至化出了两个自己在吵架，一个大义凛然心怀苍生，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龙瑶没兴趣知道白翼内心的拉锯战，她看这排列整齐的七口棺材，陷入一个两难的抉择中：一是当着白翼的面掀他母亲的棺材；二是把人打晕后再掀棺材。

　　这两个想法虽然都不怎么样，但总不能让白翼自己大逆不道开棺取灯吧。

　　理智和欲望吵过一架后并没有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白翼决定跟自己和解。

　　神魂归位后，白翼发现龙瑶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几口棺材，手中捏着决迟迟没有动手。

　　白翼：「来扒祖先的坟，差点把命搭进去，我这是图什么呢？」

　　“还是我来吧。”白翼走到最右边的棺材前，他怕龙瑶动手，这一排的棺材都难逃厄运。

　　白翼对着棺材弯腰一拜，然后手放在棺檐上没怎么用力，棺盖就被掀开了。

　　棺材里除了一些零碎的东西，其余什么都没有。

　　“我母亲……”白翼顿了顿，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有关白姬的事。

　　“呵”白翼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母亲因困魂灯多在人世留了几年，死后魂魄困在身体里入不了轮回。已死之人魂魄被强行留在世上本就逆天而行，身死后魂魄被困其中跟永世不得超生也没多大区别，为了能让母亲安息，父亲烧了她的尸体，所以这口棺里葬的其实是我父亲的执念。”

　　白翼探身到棺里拿出困魂灯递给了龙瑶：“这困魂灯多多少少也算个邪物，希望你拿到后不要做什么傻事。”

　　龙瑶接过灯盏还没来得及细看，莲花状的灯盏就“咔吧”一声裂开了。

　　龙瑶：“……”这灯用的材质不行啊

　　白翼：“……这灯放得太久了，加上刚才的爆炸，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白翼也没想到这灯这么不禁磕，只能强行怪刚才的爆炸和地动。

　　龙瑶眼睑垂了几分，看着困魂灯身上的裂缝，不知在想什么。

　　龙瑶：“算了，天意如此。”

　　白翼看龙瑶如此，忍不住说道：“要不我拿回去试着修补一下?”

　　龙瑶摇头道：“不用了，来不及了。”

　　白翼也只是说说，这灯是用什么做的他都不知道，别说修他连怎么用的都不清楚。

　　龙瑶：“这灯我能拿走吗？”

　　白翼：“这灯本来就是取给你的，带走也无妨。”

　　“多谢”龙瑶收好困魂灯，把棺盖合上对着一列棺材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多有打扰”。

　　两人又回到石室把碎石清理干净才折回密室，期间云千羽一直在打坐疗伤没有睁眼。

　　“我死后天上的窟窿怎么办”

　　白翼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既然鎏金环已经认你为主了，就不会让你轻易死掉。氏蛇的一丝凶性都能在鎏金环里存留千百万年之久，要留住你还不简单。”

　　龙瑶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白翼却觉得龙瑶这是在变相的说自己实力太弱。

　　龙瑶：“如果你刚才真的破坏了二十六阵，说不定氏蛇真的能助你一族君临天下。”

　　如氏蛇所说，神族式微，就只剩她和云千羽。氏蛇一旦拿到脊骨觉醒，上古大妖的血脉，她和云千羽联手说不定都打不过。

　　白翼一听这话神色古怪的看着龙瑶，以为这人刚才搬石头时被砸了脑袋。

　　白翼：“我们一族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和世外桃源也什么差别，我干嘛要把他们拖进腥风血雨里遭罪，吃多了撑的吗？而且她得了脊骨真成了上古大妖，自己不当这个神州共主反而推我族上位，你觉得我信?”

　　龙瑶自嘲着嗤笑一声：“我是小人之心了，白族长勿怪。”

　　白翼：“你……唉，算了，你伤得也不轻，先出去疗伤吧。”

　　白翼印象中，龙瑶是个不被任何规矩礼数掣肘的人，遇到人或事都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现在突然变得规矩起来，白翼反而有些不适应，感觉像是刻意在回避他一样。

　　龙瑶：“你带着千……神君出去吧，我就不去了。”

　　白翼：“你身上还带着伤！”

　　龙瑶自认为自己伤得不重，而且她还有莫寻欢给的疗伤奇药傍身，满满几大瓶没事当糖豆吃也够了。

　　“不妨事，告辞。”说完龙瑶就原地消失了

　　白翼自知拦不住也没再跟上去，不太情愿地挪到云千羽身边。

　　“你也看到了，她自己要走的，这可不怪我。”

　　云千羽在龙瑶给他喂药之前神识就已经清醒了，不过身体受的外伤太严重，他连说话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龙瑶的一把药丸，他现在估计还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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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界行宫

　　齐衡书茫然的站在宫殿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莫寻欢竟然会主动叫他来妖界，虽然他来去也畅通无阻，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莫寻欢主动邀请她来的！

　　齐衡书拿着莫寻欢的传唤符，再次确认这张符咒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

　　“在外面傻站着干嘛？怎么不进去”

　　齐衡书听见声音后倏地回头，直勾勾的看着莫寻欢，眼里流露出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

　　莫寻欢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耳尖染上了一层粉红。

　　“咳，傻站在外面干嘛，欣赏屋檐下的花花草草吗？”

　　齐衡书才被带回妖界那段时间，总在半夜惊醒不能入睡，白天跟在莫寻欢身边无精打采站着都能睡着。

　　妖族对美和丑没有过多追求，一贯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饶是在街头乞讨多年见惯丑恶的齐衡书，初到妖族也被一些修为底下的半人半兽吓到惊魂不定。

　　晚上齐衡书照常在半夜被梦里的妖魔鬼怪惊醒后，盯着头上的房梁熬到了天亮，天边刚刚泛白齐衡书就迫不及待爬起来，深呼几口气才打开房门。

　　一夜之间宫殿像是换了个模样，能和凡间的皇宫媲美，来来往往的妖也和正常人一样，再也不藏头露尾吓人。

　　莫寻欢：“怎么还哭了?不喜欢现在这样?”

　　齐衡书红着眼死死攥住莫寻欢的衣角，带着哭腔闷声道：“我在看这些花花草草”

　　莫寻欢： “然后把自己看哭了?”

　　记忆里笑着打趣自己的人和莫寻欢重叠在一起，齐衡书倏然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更喜欢眼前这个人。

　　齐衡书：“很久没回来了，有点……触景生情。”

　　莫寻欢也不知道看一地花草能触什么景生什么情，毕竟她从很早之前就看不懂自己从小养大的小孩了。

　　“先去进再说吧”莫寻欢打断了齐衡书的触景生情。

　　齐衡书跟着到了书房里，屋里的摆设没怎么变动，几乎和原来一样。

　　齐衡书： “怎么突然用传音符，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莫寻欢被这一问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又想到自己预知后茫然无措，只是下意识捏了张符纸送出去。

　　“没什么，就突然想看看你，毕竟你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齐衡书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还没醒来，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莫寻欢会说出“想见你”之类的话。

　　“想问问你有没有遇到事务上的难事，如果有别藏着掖着，尽管来问。”

　　齐衡书觉得莫寻欢有点反常，但又说不出到底是那里反常。

　　“你怎么了？”

　　莫寻欢摇摇头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成神后有诸多感悟，想传道解惑一下。”

　　齐衡书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盯着莫寻欢，整个妖族都在欢声笑语中忙着打点五日后的大宴，而莫寻欢却像个外人一样，独身一人站在热闹外看着他们忙前忙后。

　　莫寻欢：“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回去找我吗？”

　　齐衡书：“会”

　　莫寻欢：“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齐衡书：“那我就一直找”

　　莫寻欢怔愣片刻笑着无奈道：“你呀，还是这么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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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管

　　云千羽被白翼带回天不管打坐了两个时辰才醒来。

　　白翼和族里交代了一些事，原本想直接回自己的寝宫，结果腿像不听话一样半路拐到了云千羽这里。

　　原以为云千羽还没醒，所以白翼也没敲门直接就把门推开了。

　　门一推开白翼就对上一双茫然的双眸，很快金色眸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白翼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走了”云千羽没有问白翼，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白翼“嗯”了一声，然后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过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急冲冲跑来的守卫打破了。

　　守卫跑的很急，看见白翼就跟看见救星一样，也没注意房间里的其他人。

　　“族长大事不好了！两个时辰前二小姐在雾桥把龙族长拦下了来，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