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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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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魔宫背面一座极不起眼的小山丘,没有郁郁苍苍的树林,也没有落英缤纷零落,只有半死不活的几株灌木和黄竹,还有遍地伏身泛黄的草,这草直铺下去,在背阴的斜坡下有块破旧的小石碑,轻轻扭动石碑上的花枢便见斜坡自下而上隐去一半,里面是宽而深的一间石室。
莫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再回到这个地方,周围的桌椅床几没有丝毫的改变,父亲的画像就挂在石屋入门的正前方,除了有些灰有些黄,那眉眼神态,就跟当日一样。
莫鹤却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日只懂得哭泣的孩子,当初那张象地狱深渊般的石床,其实也不过过膝而已,他冷笑,环顾四周,绕着慢慢走了一圈,才在画像前立定“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死前对哥哥说了什么?要我陪葬??既然你这么爱娘,为什么不跟娘一起死?”却要把我,把我拖入这无边的地狱“是你毁了我!”他从袖内掏出火捻子,从下角点起,看烟气蒸腾,把画上的人扭曲得生动起来,却把自己惊得后退几步,又自言自语点头“对,我也是污秽的,你要了自己的儿子,我妄想我的哥哥,我们都该死!”说着把床帐也点起来,只那桌子椅子因为木料厚实一时间烧不起来,但屋内已经浓烟滚滚了。
莫鹤呆坐半晌,便要去关门,却有个人先冲了进来“什么人?”这声音如此耳熟,叫莫鹤不由以为自己生了幻象,一分心被烟一熏鼻涕眼泪和着咳嗽声一起出来,差点断气。
来人冲到里头只见满是黑烟,若不是自己早有防备屏了息,只怕也呛了半死,自己在魔宫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个石室,更不必说突然间就烧了起来。挥开眼前的迷烟就看见弯腰咳嗽的莫鹤,也来不及细想,伸手就要把他拉出去,却被莫鹤躲开,这时石门突然匝匝响了起来,竟然是要闭合的样子,那也只能一下把莫鹤打昏再把人背出来。
放下昏迷的莫鹤,这才回头看山间露出峥嵘的魔宫大殿,不知那里情形如何?回头再看做出疯狂举动的莫鹤,不由叹出一口气“你我兄弟,怎么就走到如此地步了?”来人剑眉朗目,正是本该在几里之外的莫刑。
他与里面的人约好里应外合,自己从背面悄悄潜入,却在这块熟悉的山丘下看到一个从来未曾见过的石室,眼看这浓烟滚滚从内往外翻腾,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面看到莫鹤,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法谅解,却也不能眼看他葬身火海,虽然自己有些疑心这火就是他自己放的。找到他也好,莫刑盘膝助他将肺内烟气散出,心想等他醒了先问问戈蓝可是安好?
魔医手下了几针,现下戈蓝虽则昏迷却显得不那么痛苦,眉间也舒展开来。
萧闻欣拿出七禽门的灵药给魔医手“这药能压蛊虫,你取三钱紫黛熬成半碗水,再将药化入。现下只能先让他服下这个,至于下蛊的人我心里有数,不日便可解开。”魔医手有些犹疑地接过药,不过从红儿那得知萧闻欣对戈蓝倒无加害之心,接过药便自出去拿紫黛去了。
此时有人来报“木蓝宫宫主木尹到。”萧闻欣不由脱口而出“来得好快!”又担忧地看看病榻上戈蓝的神色,只能咬牙振作精神出来。
木尹再次踏进这大堂,想到上次来时与离去时的心境,竟生出几分宿命感,或许自己自来与戈蓝便是有缘无分,有缘相识有缘倾心却无缘结伴同行,不由有些灰心却也有些不甘心,明明自己也用了十成十的真情,为何却换不来一个顾盼?
“木宫主。”木尹回头“萧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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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的地牢并不若想象中恶臭难当,盖因魔星作风雷厉风行,鲜少有宫内人以身试法,而宫外人更是没资格到这地牢,所以倒也干净,只这一次,关了满满噔噔的人,算来也有百来人。
花夭担忧地看着从下地牢到现在一直昏迷的妹妹,又看看周围的人一脸的一筹莫展,心里也是焦虑也是庆幸,至少主人还是安然无恙的。
这时地牢的顶盖被人打开,约时正午,日光直铺铺照下来,牢里连着多日不见天日,骤然间只觉得目不能视,接着一个沉稳的脚步从顶上走下来,待他到了跟前众人的眼也稍微适应些,看清来人不由个个咬牙切齿,来人正是叛变的梁黄李,他那张刀削也似瘦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在仇恨敌视鄙视中泰然自若。
梁黄李沿地牢过道慢慢走到地,此时漫骂之声四起“叛徒,老贼。。。”他竟然抽动嘴角似乎挂起一个微笑,然后一挥手,跟在他后头的管地事便迅速拿出钥匙开了各牢房大门,在众人愕然的眼光里梁黄李才慢慢说道“奉魔星主人令,各门随我去清除叛逆,莫鹤虽为魔宫二主人,却联合外人阴谋颠覆,其心可诛,但念在老宫主一片苦心不予追究,主人有令,活捉莫鹤,萧闻欣死活不论。”
地牢里一片哗然,梁黄李继续说“五指与我前往大堂,主人随后就到,守春堂至偏门接应宫外的影卫。原魔宫的人若肯降了也罢,若不肯降也不必留;七禽门一律格杀无论。”
又顿了顿梁黄李这才露出笑容,看着周围的兄弟“这几日委屈大家了。”五指之长‘拇指’上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老哥你才辛苦了,对不住我们错怪你了。”梁黄李摇摇头肃然道“为了主人,这些算得什么!请各位随我来。”
一行人如风般潜入魔宫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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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医手小心翼翼地将药化入,眼看着淡紫的药汁渐成浑浊,这才扶起戈蓝喂他喝下,一碗见底,戈蓝仍无反应,魔医手守在床头等拿药生效,却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不由心头一跳,急忙将门栓上堵死,随后有人怦怦怦用力敲门“魔医大人,我们来接你了!”
是‘小指’,魔医手喜出望外地开了门“你们怎么出来了?”却旋即被人点了穴,眼前一黑便栽倒在早有准备的梁黄李手里,他半扶半拉着将魔医手放置到长榻,与小指二人将门关起,梁黄李仔细看了看在床上的戈蓝说道“是他没错!”,‘小指’点了点头,抽出长刀,刀锋寒光闪闪正对着戈蓝。
“下手吧。”刀锋一挥,堪堪停在戈蓝苍白的鼻尖上,渗出殷红的一点血珠,戈蓝依旧无知无觉地紧闭双眼,‘小指’的刀是被一把透身银里泛着红光的小巧弯刀拦住,拿刀的红儿一足倒挂在帐顶,一足抵在石墙已陷入三分,额间细汗如雨,想是匆忙才赶到。
梁黄李跟‘小指’怎么也没想到红儿居然会在这里,愣了一下梁黄李沉声道“红儿还不让开!”红儿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摇头,梁黄李不是不觉得棘手,原想悄悄处理掉再推给萧闻欣莫鹤,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红儿,梁黄李板起脸“红儿你胆敢不听令?”这厢小指看一击不中已将刀收回,只回头看梁黄李号令,红儿也乘势翻身护到床前,仍旧一板一眼回道“宫主已将红儿送与戈蓝主人,如今除却戈蓝主人的号令,谁的话红儿都可不听。”将手中的血饮弯刀一翻“谁要杀主人,先问过红儿手上的弯刀再说罢。”
梁黄李久闻影卫的死忠,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只是这本该倍受褒奖的忠诚却大大的碍了自己的计划,他只能试探着上前一步“红儿,主人为了这个人多方涉险,差点将整个魔宫送与外人,此人不除,主人及魔宫永远存着一根软肋,红儿身为影卫,该为主人着想,怎可帮护外人!!!”
梁黄李再要上前,却被红儿毫无感情的目光逼退,影卫的武艺是由宫主亲自传授,究竟有多高谁也不知道,今日事既然已被撞破,少不得连红儿也要除去,梁黄李对小指打个眼色,两人手笼宽袖,身形稍拔,便是要动手的征兆,空气中陡然紧张起来,只有红儿仍旧不为所动,一双眼又恢复兽般的精光,只等回击。
正这时,却听到一声呻吟,是从红儿身后发出的,红儿眉间一喜“主人醒了。”
梁黄李也听到了,见红儿眉眼灵动大为诧异,影卫的特性便是毫无情感,只忠于主人,看来这戈蓝的影响力果然不可小窥。只是红儿虽然面露喜色,周身上下却毫无破绽,今日之事怕是不成了,红儿彷佛看透他的眼,仍旧平板地回了一句“今日事,红儿绝不向他人提起,红儿也不愿再看见主人有任何危险。”
梁黄李气绝,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小丫头胁迫,却也不得不点头,同小指一起向扶着头从红儿背后慢慢坐起的戈蓝行礼“戈公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