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所拯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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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腹部缠着绷带，健壮的身躯上有着大大小小未愈合的伤口，大部分是擦伤和受到冲击后的淤伤。他非常幸运，子弹卡在腹部的脂肪层里没有过于伤害内脏，失血过多作为最大的问题在阿福带了血包后也得到了解决。
他面色苍白，低垂着眼睑，强行支起身子半坐起来，看样子是想要离开手术台。我赶紧上前去半扶着他，又惊又怒地低吼他：
“你疯了？伤口才刚刚处理好，你希望多缝几针吗？”
他停止折腾他自己身体的行为，但还是半坐半靠在实验台上，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拒绝我更进一步架住他而成为他身体的重心倚靠，答非所问：
“你想和我谈哪一方面的内容？”
我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布鲁斯，他钢蓝色的眸子也直直撞入我的眼睛，而后他又移开目光，像是败下阵来，露出一个带着无奈与苦涩的笑容，自暴自弃道：
“好吧，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但是你确定我们要在这谈？我躺着，你站着？”
他的另一只空余的手指了指实验室另一边随意摆放的沙发，“那边怎么样？”
我确认他的伤口没有再次开裂，缓和了神色，用一种不那么严厉的语气回复他。
“可以。”
“也许你能够给我一点小小的支撑，我们一起走过去？”他在这一瞬间像是变成了巧言妙语的布鲁西宝贝，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请求我的帮助，“你手术时应该给我打了麻醉？我感觉有点使不上劲。”
我感觉很怪异，因为自从布鲁斯过了8岁之后，他的小学同学告诉他应该成为坚强的小男子汉以后，他再也没有用这种语气与我讲话了。
我一时摸不透他想干什么，谨慎地让他半靠着我，一起向沙发的方向走去。他像一只树袋熊，半个身子都挂在我的身上，他是真的很重！
为了防止病患的伤口因为运动而崩开，我不得不放慢速度，像蠕动的蜗牛一样缓慢地挪向目的地。
可能是没话找话，布鲁斯环视周围的环境，无所事事或许还有一点尴尬和无聊，再次开口问道：“这里像是一个实验室？”
“这里就是实验室，而你躺过的地方我曾经在那里解剖过一些小动物，那是我的实验台。”我故意这么说，关注他接下来的反应。“而那个沙发，我有时候用来午睡。”
布鲁斯果然很配合我，浮夸地展示出一副收到惊吓的表情，眉毛纠结在一起，“原来我是你的试验品之一吗？”
“不，你是第一个 。”我这么回答他。
“这里你用来干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秘密基地。”他继续问道。
“我能否将这个问题理解为谈话已经开始的信号？”我反问他，停顿一下，再次开口，“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再谈。”
“我希望我们的交流会更正式一些，也更加开诚布公。”他回答我。
他的意思是，这里将会没有姐姐与弟弟，只有蝙蝠侠与我。
我意识到，他追查的某些东西可能牵扯到我，他会向我坦诚一切，反之，我也需要对他更加真诚地交换我们隐瞒的秘密。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休息区的沙发旁边了。
我没有搭话，只是帮助布鲁斯在不大幅度牵扯伤口的前提下坐到沙发上，而我则坐在另一边。
他疼痛忍耐力很强，我没有听见一声痛哼或者伤口被牵扯到发出的吸气声。他的意志力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当我们坐下后，他稍微调整了坐姿，脸上露出了些许阴郁的神情，气势变得强大，俊美的脸上带着认真和严肃，当那双如同钢铁寒意的眼睛向你投来目光，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我想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他在观察我的神色、他在判断我的态度、他在试探我的底线甚至试图掌控这场谈话的方向。
面对此情此景，我反而放平了心态。现在的布鲁斯还太过于年轻，我是指在对待他人的经验上。哪怕他作为蝙蝠侠活动了将近一年时间，还是不能很好的掩饰他的意图，他的一些小习惯暴露了他。
他交付信任于我，又因为某些可能存在的疑点而警惕担忧我；他在恐惧，在面对这座沉沦在罪恶的城市一年后，他看清楚黑暗掩盖下，那些披着人皮的混沌恶意的本质。
他害怕我是其中一员，他在害怕我被这座城市拉入深渊；他在愤怒，他也陷入更大的迷茫。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我，只能尝试性地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以蝙蝠侠的那一面来与我交流。
我没有作为最先开口的那个人，而是看着实验台的方向思考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想逼迫他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曾经被用作手术的实验台一片狼藉，蝙蝠侠的装甲和头罩在一开始被我卸下来，随意地扔在实验台脚。
“你想要和我说些什么？”想不到的还是布鲁斯最先开口了，目光跟随我看向那堆造价不菲的装备。
“我认为你应该先向我交代一下蝙蝠侠的事情。”我没有被他的节奏带走，“作为一个姐姐，我有必要搞清楚这些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卢修斯在帮助你？给你提供了技术支持？”我想起曾经看过的公司文件，由结果推及过程，“卢修斯也是我的朋友，他给了我很多帮助。你应该更信任我一些的，布鲁斯。”
“我手上有一起走私案，涉及到了韦恩集团。”他开口，眉毛低压，神色复杂道，“他们的渠道是集团旗下的一个运输类子公司，表面上成立人是股东之一的安格斯·亚伦，但是实际上……”
他停顿了一下，毫不掩饰地抬眼仔细观察我的神色。
“实际上这位股东的背后有着大笔资金流动，那些现金来自你的账户。”
“你要知道，我离开了哥谭有一年多的时间，我前天才回来。”我低声回答，面对质疑保持冷静。
“你前天下午回来，我在前天晚上发现并开始追查这起走私案，凌晨我对走私渠道有了眉目，白天一天去检查了集团属下子公司的账目和非常规的港口的货物流通情况。”他简单叙述了时间线，“昨天中午你告诉阿福准备去公司，但是实际上你去了上东城，在那停留了有一段时间，最后才去钻石区寻找哈琳·奎泽尔。”
“这不能说明什么，只是巧合。”我用手指点点手臂，加重语气，“你在你的车上按照了定位器？”
“我得到情报，今天凌晨他们即将转移货物，而且，他们即将转移一件非常特殊的货物。”他呼出一口气，艰难地站起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行动，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也没有回避他。
“那是一个陷阱，一个我不得不跳进去的陷阱，我需要知道他们的货物是什么。”他的目光没有着点，沉入回忆，“他们的头目应该是鲁伯特·索恩，但是他们背叛了索恩，单独进行了行动。”
“安格斯没有问题。”我否定了他对安格斯的怀疑，“他是我们这一边的人，他绝对不可能知道我回到了哥谭，他手下的员工有人被贿赂了。”
“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才刚刚回来，没有具体去查看公司账目以及部分资金流动情况。”我语速加快，将我思考的结果直接说出来，“有人想祸水东引。我的突然回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没有做好收尾工作，让你发现了端倪。”
“货物是什么？”我问他，这是一个关键点。
“大批量的军火。最特殊的那个是一块绿色的宝石。”他指了指被取下来挂在一旁的蝙蝠侠万能腰带，“我带走了它。”
“……”我想我知道最后的幕后主使是谁了，我相信我的表情不会太好看。
布鲁斯发现了我的异常，面色凝重地问我：“你有线索。”
“何止啊。”我感觉我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知道这是谁的计划了，你应该认识他，大都会的莱克斯·卢瑟。”
“他知道我回到了哥谭。”这是一条指向他的证据。
“军火不重要，这只是掩饰他真正的目的，他在哥谭一定有一个代理人。”
“我明天就去大都会，我需要和卢瑟谈一笔生意。”我一锤定音，做出决定。“你别想着你去，你现在还受了伤，我相信你不希望卢瑟那个聪明的脑袋找出你的秘密身份。”
“明天离开之前我会给你一点防身小道具，还有，保持联络。”他默认了我的安排。
这起走私案脉络已经清晰，接下来是我和布鲁斯的私事。
“我不会询问你蝙蝠侠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你夜间的活动，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力保护好你自己，如果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我不希望我永远是被隐瞒和保护的那个人。”我抢先发难，以退为进。
“……”他有些迟疑，有些惊讶于我并不对他的做派生气和提出反对意见。
“我和你一样，想让哥谭变得更好。”我握住他的手，“哪怕方法不同，我们也会是一条路上的同伴。”
他这时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带着点愉悦的表情，不是应付媒体的那种浮于表面的那种标准花花公子的笑，而是从心底迸发，对未来带着更多期待的真诚美好的笑容。
“其实，我已经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他提起“伙伴”时的语气是轻快的，“我们互相信任，我们努力将哥谭变得更好。”
“我猜猜看，有詹姆斯·戈登吗？”我猜测，“他是一个好警察。”
“实际上还有哈维·登特。”他补充，轻笑几声，“看来我们都认可戈登是一个正直可靠的警察。”
哈维·登特，一个年轻的、充满志气的检察官，为人刚正不阿，确实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那么该聊聊你自己了。”他微微收敛了笑意，“为什么会修建秘密基地？”
“是安全屋。”我纠正他，“这个地方可担不起基地的称号。”
“我曾经也想通过隐藏身份和使用一些非法手段用恐惧或者其他的什么来改变哥谭。”我看着自己的手掌纹路，也是在看着自己的无力，“我修建了一些安全屋，准备好了一切。”
“在我第一次行动后，我放弃了计划。我有预感，我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会下落，我会失控，我看见了……”我在吐出那个词之前从微妙的情绪中脱离，试图换一个角度来描述，“那时候我压力太大了，我相信阿福一定告诉过你注意我的情绪吧，不瞒你说，在那段时间，我有着不少的心理问题。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克服它们了。”
布鲁斯脸色不太好看，只是更加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给予我无声而有力的支持。
“既然你选择这条路，我会将所有安全屋的权限共享给你，我会告诉你它们的地点和进入密钥。”我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
他突然站起来给我了一个拥抱，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带着关心显得柔和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一切都过去了。”他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半晌没有回答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提醒道：“你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我感觉他的肌肉僵住了，如同一个机器人一样程序化地结束这个拥抱，重新坐回沙发上。
“我想我们应该想好口供，怎么对阿福解释一下我伤口开裂的问题。”他这么说，露出一个无奈而带着调侃意味的笑。
作者有话说第9章 你所拯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