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君顾》舒然昀尔

2、犯规叔叔

　　“这就一普通医院，哪有空床位就睡哪，你还问人在哪一床，人能回答得了你才怪。”连君顾都懒得再刺激他，毕竟这人连在手机上问一下自己在哪个病房都想不起来而是到这问了人又不清楚后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找的傻子。

　　“你怎么扭到的？而且，怎么到这来了？”星期六放假本想去看一下某个感情失意的人，结果按门铃没人应，打了电话才知道跑乡下来了，还扭到了脚。

　　“他抬棺不小心扭到的呗！”房东太太突然出声，“还怕你没人陪得自个出院呢，我寻思自己过来掺一下你，从伯伯家出来正好碰上霍队长，他一问知道你扭了，怕我掺不动你，便也说过来帮忙，不想你有朋友来？”

　　连君顾和袁辞岁同时看向病房门口，霍闻跟在房东太太后面，见两人看过来，点了点头。

　　“其实没有多严重，就是医生非说住一晚。”连君顾说。

　　“寻常的扭脚都不可能到住院的程度，你这不严重鬼才信，而且……”为什么要去抬棺？有外人在，袁辞岁也不好把这话问出来。

　　霍闻看了眼他裹着石膏的脚，将果篮放到桌上，说：“早上医生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昨天拍CT的时候说看不清楚，今天又拍了一次，没什么大问题。”连君顾说。这整个病房就一个凳子，被靠里头病床家属坐了，他也不好开口让人坐床上。

　　霍闻点头，“现在出院？”眼睛看着连君顾，认真地问。

　　“啊，对。”连君顾手肘连碰几下袁辞岁，袁辞岁低头，“快去帮我办出院手续。”

　　“哦，哦！我现在去。”说完连忙接过医生批的出院单出去了。

　　“你出院后方便吗？”霍闻问。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煮饭的时候多煮点给他送点上去，也不耽误什么事。”房东太太抢说。

　　“没事，这两天我朋友会照顾我的。”再说扭个脚又不是瘫了。

　　“也行，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房东太太说。

　　“谢谢，麻烦你们了，还耽误你们跑一趟。”连君顾这么说是想着跟人不熟，更何况对方知道他之前婚姻状况，尴尬，送客呢。

　　“不麻烦，等会送你上车。”霍闻说。

　　话到这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病房沉默了下来。

　　“先坐会儿，我去下点面条，将就吃点，面条应该还有吧？”
　　袁辞岁小心掺着他坐下，从葛大爷老家回来费了不少时间，这会儿都一点多了，午饭打算就随便吃点。

　　“有，我要溏心的。”连君顾说，慢慢将脚抬起来放沙发上。

　　“有，给你两个，补补，别的补不起，鸡蛋还是能补的。”他头也没回，气还没消。

　　“两个吃不完，再说了得省着吃。”连君顾故意道。

　　“你他妈怎么不饿死算了，专门气我的吧？啊？跑那种地方唱歌也就算了，还他妈抬棺，老子少你那三瓜两枣！让你般过去不般，非得自己住这……”

　　“孤男寡男，怎能共处一室，我这是为你的贞操着想……”

　　“还吃不吃了？”袁辞岁一凶，连君顾觑着他眼色不对，识相地闭了嘴。他知道连君顾是怕那人渣找人报复连累自己，朋友之间本该两肋插刀，但这世上就没有比连君顾更执拗的人，你哪怕把他身份证打包丢自个儿屋里，他能去补办一张，说不住就是不住。甚至连钱都不愿意开口跟人借，他能借给别人，但绝不问人借钱。看着这咕噜冒泡的锅烦躁地往对方碗里丢了两片姜。

　　“你们这个小区，平时居民有什么大事会大办吗？”霍闻抽了两根烟出来递给小区保安，寻常的烟，从赵栖路身上搜出来的。

　　保安神情郁郁，小区接连丢了这么多钱，监控却没拍到一根头发丝，屋里也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究竟是怎么丢的？虽然他一直矜矜业业上班，却终究失察，怕领导和业主追究他的责任。
　　“警官你不会是怀疑别人看着这里居民有事喜欢大办，财过于外露才遭贼惦记吧？也对，不过他到底是怎么偷的呢？”

　　“办大点，热闹，开开心心的嘛！”霍闻说。

　　“是，平时谁家有个什么事大家都喜欢去凑热闹，一直和睦得很，总会互相帮忙。”

　　“嗯，这两天接触下来，看他们都是些好相处的人，平时少有急眼的吧？那你在这里工作，氛围很好。”

　　“对，他们进进出出的都笑脸招呼，有什么吃的也时常带点下来给我…这大人有礼貌吧，教出来的孩子也都懂事，在学校分了蛋糕放学回来还说要分我一半呢！”保安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霍闻跟他又扯了两句之后结束了话题，回到了车内。还没坐下就说：“去申请，查一下里头所有人的经济情况。”

　　“是。”钱图立马动作。

　　“你是怀疑是小区里人做的？”副驾驶的赵栖路回过头。

　　“所有人，包括保安。”最近天已经开始热了，霍闻解着袖口扣子，拿起矿泉水灌了几口。

　　“你怀疑所有人？”钱图视线离开平板屏幕，里头是拷下来的监控。

　　“智障，他要你查的是所有人！”赵栖路日常怼人。

　　啪啪啪！

　　小姑娘正感受琴音的余韵，一旁突然传来鼓掌声，只见妈妈也跟她一同转头。那青年走过来，清爽，帅气，干净。

　　“天赋不错，指尖力量的运用也很稳定，你操纵着这把灵敏的琴，配合得不说天衣无缝，却相得益彰。你自己觉得如何？”连君顾语气轻松，眼神真挚地看着她。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青年，故意顿了顿，才说：“很难不认同。”

　　连君顾顿时漾开笑容：“咦，怎么这么可爱，竟然还会捉弄人！所以要不要买？”

　　她妈妈也笑开了。

　　“还是不吧。”表演痕迹严重的思考。

　　小姑娘，还逗人玩…“嗯，为什么呢？”

　　就那笑，都知道是故意配合人小姑娘两三分。

　　“你光动了嘴皮子，虽然夸准确了，又没动手，不够打动我，琴么，哪里不能买。”双眼是皎洁的灵动。

　　“嘿，生意经不会是耳濡目染吧？”夸了姑娘的同时连人家长都夸了，只见她妈妈眼神都更加盛放。

　　“不过动手嘛，叫一声哥哥，当指点费用了，不亏吧？”小姑娘才到他腰往上一点点，扎着半马尾，插着支仲尼式的琴钗，衣饰简洁，开朗大方。他虽然没弹过这么贵的琴，但是功课下力，什么样的琴，谁弹，好坏一听便了然于胸。在这兼职一个月了，第一次，想要用琴音来与小姑娘的琴音对话，她弹奏出来的轻松与自由，一缕一缕般，轻柔拂面。共鸣好像在心里瘙痒，扯得他手也痒。

　　“叔叔，你好犯规哦，我妈妈颜控，尤其可爱男孩子……”

　　“喂，我哪有，不要乱说。”妈妈无辜躺枪，呃，一点无辜。

　　“耶爸爸知道了会吃醋的，小心他又把你的偶像周边藏起来。”“叔叔露一手吧，买不买，责任在你哦。”

　　坏丫头，人家是一面漏风，你是四处漏风，呼呼地。
　　小姑娘妈妈浅浅睨了她一眼，却也期待着眼前的青年会弹成什么样。

　　“嗯……”他随意地看了眼客流，流量不大，希望不会有人拍视频吧……

　　坐在琴凳上，修长手指抚上琴弦，潺潺流水带着甘甜自溪涧踮足起舞。

　　小姑娘最后买走了那把琴，自信飞扬地与连君顾告别。

　　“队长，有三个人的银行卡是在半年内有异常的，监控我们也摸排过了，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其他两人照常出门，找工作的找工作，就这个，不怎么出门，出门也是买酒。”钱图拿着银行流水还有那三人的照片找霍闻报告。

　　“你这话的意思是怀疑那个酗酒的？”局里有什么案子霍闻基本不会先发表自己的见解，总是语气带着引导般，让他们自己发现，推理，讨论，推翻，引证，讨论；发现不到的细节，他自己也会慢慢引他们看到。钱图稍难教，要么凭表象，要么把自己绕死，对他得比别人多几倍耐心。

　　听他这么问，钱图突然又觉得或许另两个更有嫌疑？但又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

　　“他们的银行卡皆没有进账，这两个好歹花销少些，就是些日常吃食，怎么看，都是他该着急吧？”钱图分别指了指照片中的几人。

　　霍闻听他说完点个头以示赞同他的看法，又问：“他们两个找工作的时候你们有去核实过吗？”“这个酗酒又是多少的量？”

　　“核实过了，确实是去应聘。这个，基本是三四两，因为他买的那个酒是五百毫升的，只够他两三顿，许是练出来了，他喝完酒压根没什么反应，奇怪的点就是他喝完酒拉窗帘，所以，我才觉得他可疑。”

　　“嗯，喜欢在小区里溜达的人里包括他吗？你觉得他的作案工具应该是什么？”

　　“不，他不爱溜达。我问过保安，往常谁家有个什么事，他基本踩点去，结束也是。”

　　“那，确实很可疑。另外两个呢？”

　　“偶尔散散步，眼神动作都挺正常。”钱图有点兴奋，因为真相可能就是像他猜的，不过没有证据，连作案工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所有监控都没拍到有谁进入别人家。

　　“那就先从酗酒的开始，断水断电，这些生活必须品的理由，再装成工人，进去修理，你都说他没醉了，总不会不给人开门的。”霍闻说。

　　“是，我马上去。”

　　“等等，你不能去，换个脸生的去。”

　　“明白。”应了之后就急忙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