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个魔王是死宅》姬崽崽

5、灰烬（五）

　　风和日丽，草长莺飞，有人在绿树下乘凉。乌黑的长发起舞，撩拨着懵懂少男心扉，在少女的心底荡起一阵涟漪。姬玄黓慢悠悠地抬头，了无生趣的黑眸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深潭。

　　“老师，日安。”

　　姬玄黓轻轻合上双眸，土地花草的芬芳萦绕在鼻尖，如此美丽的天气不用来睡觉实在可惜。

　　小佛子于姬玄黓身旁盘膝而坐，微垂双眸，无声念诵佛经。淡淡的佛香混进空气中，与自然的味道一同安抚姬玄黓破碎的灵魂。

　　姬玄黓久违地睡着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真正的睡眠了。几近破碎的心核无时无刻向他诉说痛苦，灵魂如狂风中摇曳的孤灯。

　　很难想象，竟然会有生灵的灵魂会如同纸张一样碎裂，更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还活着。

　　你是如何混到这种地步的呢？姬玄黓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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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高无上的光明神亲手创造了七位炽天使，给予其仅次于神明的荣光。炽天使是光明最完美的造物，也是天堂最为闪耀的晨星。

　　除了第一羽炽天使贝利尔。

　　路西菲尔是天堂的管理者，天使中最美丽，最高贵的一位，协助上帝，赞颂祂、陪伴祂左右，日复一日。但路西菲尔没有见过上帝的第一个造物。

　　那是一次偶然。

　　精致繁复的礼服衣摆长至拖地，路西菲尔安静地候立于圣堂门外，虔诚地等待神明的圣喻。光明神知晓过去未来，路西菲尔从来不怀疑上帝。

　　吱呀——圣堂的大门像是老旧的破屋，发出刺耳的声音。路西菲尔微皱眉，不悦地看向胆敢在圣堂不敬的生灵。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那是个残缺的天使，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没有翅膀，身材极短——路西菲尔不确定它是不是天使，也许它是神明创造的新物种？

　　“呀，你是路西吧，我是贝利尔，你可以叫我贝尔。”贝利尔双手撑住大门，用力推开了圣堂的大门，抬起小脸，微笑着说，“父亲睡着了，进来吧。”

　　贝利尔转身跑进圣堂，路西菲尔望着贝利尔的背影，第一次产生了犹豫的情绪。

　　高高的神座之上，神明在安静沉睡。路西菲尔谦卑地垂首，等待神明的苏醒。他想，也许神明是按照自己外形创造的第一个造物，大概是失误，才会将造物的身体捏得如此幼小。

　　路西菲尔低着头，也就没有发现贝利尔顺着神座，爬上了上帝的膝盖，动作堪称熟练。如果路西菲尔能及时发现贝利尔大不敬，那他一定会严惩敢冒犯神明的天使，哪怕他是第一羽炽天使。

　　“父亲，父亲……”贝利尔爬进上帝的怀里，摇着上帝的手臂，轻声呼唤，唤醒了沉睡的神明，也激起了路西菲尔的愤怒。

　　鎏金色的眸子缓缓睁开，神明收回注视世界的视线，将其投注于怀中的孩子身上，淡淡地应声，“贝利尔，汝又胡闹。”

　　贝利尔丝毫不怕神明的斥责，双手环住神明的脖子，清澈的黑眸直视神瞳，笑嘻嘻地说：“贝尔才没有胡闹，是路西有事情来找父亲啦～”

　　神明垂眸，不悦又无奈。

　　贝利尔像只斗胜的大公鸡，嘴角高高扬起，余光瞥见冷脸的路西菲尔，便拿过神明手边的创世之书，哒哒地跑出神堂，将空间留给谈公事的两个大人。

　　两位炽天使擦肩而过时，路西菲尔忽然明白了为何会不喜贝利尔。贝利尔那双黑色的瞳孔中有孺慕，有尊敬，有憧憬，唯独没有信仰。

　　神明的造物不信仰神明，何等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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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大地上，姬玄黓透过指缝遥望太阳，太阳过于耀眼，姬玄黓便眯起了眼睛，“小佛子，众生可平等？”

　　“老师，你心中的佛又是谁？”

　　被小孩看透心思的大人很不爽，便开始蹂/躏小孩还未褪去稚气的脸颊，“不准用问题回答问题。”

　　小和尚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只乖巧地任由蛮不讲理的大人撒气。小和尚望着老师有几分人间生气的无赖模样，弯起了眉眼，也许连老师自己都未曾发现，老师的眼底有了人间的影子，也许只是浅浅一层，但终有一天，老师敞开怀抱会拥抱人间。

　　“咦——你笑得真恶心。”姬玄黓嫌弃地说，手却很诚实地揉了把小和尚软乎乎的光头。“天生佛心的小佛子呀，神也好，佛也罢，都是一样的。理性高于感性，神性在于「众生」。”

　　“众生平等，皆蝼蚁。”

　　几丝墨发顺着耳际滑落，姬玄黓伸伸懒腰，发觉小佛子不解的视线，便回过头，于逆光中微笑：“走吧，下午的实践课老师带你们见见世面。小佛子，可不能白来世间一趟，繁花与枯叶都是人间。”

　　学校门口，异七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小佛子无声念声佛号，阿弥陀佛，是他太天真，竟然会对老师有所期待。

　　路边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舒适的轮椅，姬玄黓不解抬头，这群小家伙往日里最为闹腾，今天怎么如此安静。“看我做什么，走呀。”

　　这他喵的什么人间极品！

　　冷文山捂着肚子笑趴在方向盘上，胡梨勾起嘴角，瞥了眼笑成傻狗的搭档，并好意地提醒。“说起来，队长今年才二十四，曾经也是渔阳大学毕业的天才学霸。”

　　冷文山擦掉眼角的泪水，脚踩油门，以乌龟的速度跟踪蜗牛速度的师生们，“嘿，有的人有颜有才还能打，不像某只做轮椅出行咸鱼，白瞎了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哥要是有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一定……”

　　“如何？”无线耳机中传来杨弋焱冷淡的声音。

　　杨弋焱仿佛按下了电视机的暂停键，冷文山瞬间禁声，如同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开车，假装刚才无事发生。胡梨默默扭头，这届队友太菜了，带不动带不动。

　　轮椅停在一座高楼前，姬玄黓环视四周，不经意间扫过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又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视线落在牵着茵茵小手的面瘫男生身上，瞬间变得不善，这谁家的小僵尸！

　　男孩瞪着毫无人气的呆滞银色眼睛，安静地回视姬玄黓。男孩瞳孔的颜色很淡，是有些诡异的黯淡银色。姬玄黓脸上的嫌弃之色更重，小小年纪就不好，给吾放开你的咸猪手！

　　眼不见心不烦，姬玄黓索性不再看手牵手的幼崽们，振臂一呼，在保安警惕的瞪视中，带领奇装异服的杀马特学生们冲进商场。

　　银铃叮叮，苗笑茶挽着冷清秋，像只闹挺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茵茵抱着洋娃娃，牵着新朋友，目光流连在橱窗中的毛绒绒玩偶。

　　冷峻的道袍小哥和秀气的小僧推着轮椅，姬玄黓嘴角弯弯，指尖手机的电子屏幕之上起舞。“小道士别老冷着张脸，看看小和尚，笑得多开心啊。”

　　顾道邈瞥了眼笑眯眯的小和尚，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笑得出来。

　　姬玄黓抬头看了眼在两条小裙子间纠结的少女，打手一挥，豪迈地说：“都要了，老师有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朋友，等会让他来结账。那什么，别班的小家伙就算了。”还牵手，放开茵茵的小手啊大猪蹄子！

　　姬玄黓指挥小和尚推动轮椅，搭配了两套浅色的套装，“入乡随俗，小和尚，岸然，你们俩去试试。”

　　是「道邈」不是「道貌」啊喂！

　　顾道邈已经放弃和老师争论了，酷酷一点头，率先走进换衣间。小和尚笑眯眯，紧随其后。

　　小僵尸瞪着手中破了个洞的衣服，悄悄环顾四周，双手一团，衣服便瞬间化为灰烬。苗笑茶见小僵尸迟迟没有动静，便询问小僵尸怎么了。

　　姬玄黓似笑非笑地看向毁尸灭迹的小僵尸，吓得小僵尸一个激灵，躲在茵茵身后不肯出来。冷清秋顺着小僵尸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呆楞在原地，哪里冒出的帅哥？苗笑茶已经开始盘算霸王硬上弓的可行性了。

　　顾道邈在众人炽热到灼热的目光中不自在地挽着衣袖，小和尚眨眨眼，软软地问姬玄黓，“老师，小僧能给师弟们买一套吗？”

　　姬玄黓刚要点头，顾道邈幽幽的声音响起，“庙里的主持叫他师祖。”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和尚！姬玄黓没好气地撸了吧小和尚的光头，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们出商场时已是换了一副模样，容貌俊美的少年人引得路人频频回首。姬玄黓十分满意，他带的崽一定要是全校最靓的崽！

　　冷文山不由感叹，“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一拾掇，颜值瞬间就提升了百倍不止。”

　　胡梨仔细瞧了眼顾道邈，“那是你不会欣赏神道的美，山猪吃不了细糠。”

　　“嘿，你可以说我丑，但不能质疑我的审美…狐狸，不对劲，你看那辆车。”

　　黑色汽车歪七扭八地行驶，剐蹭到路边行人之后不但没减速，反而加大了油门。冷文山和胡梨两人迅速拉起警报，指挥现场群众有序撤退。

　　顾道邈以手代笔在空中画出泛着金光的符文，右手一挥，符文瞬间变大，像一座坚固的城墙挡住汽车的去向。但汽车仿佛只力大无穷的蛮牛，凶狠地撞击符文。

　　眼看符文被蛮力撞出一条缝隙，顾道邈拔出腰间的桃木剑，脚一蹬，便凌空跃起，“有浊气，和尚，保护好老师和同学。”

　　“阿弥陀佛。”小和尚慈悲地念了声佛号，这位施主，希望您可以稍微懂事些。金刚尚有怒目时，贫僧怕自己收不住手啊。

　　见面礼不错，吾甚是喜欢，埃弗利·冯·琼森。

　　轰——汽车如绚丽的烟花般炸开，姬玄黓闻见熟悉的气息，眉眼弯起，温柔地看向来人。

　　杨弋焱见姬玄黓无事，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见好友坐在轮椅上歪着头笑得可爱，忍不住回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