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月亮》回灯宴

5、第五章

　　自从上次盛宁生日见过之后，两个人又是一周没有见过面，顾溪琰每天上完课就去图书馆泡着或者在模型室做模型。她给陆领发过两次消息，但他每次都回的很晚，她想他应该很忙，就没有再打扰他。

　　下午下了课和秋秋孟予吃了晚饭，她就去图书馆里写论文去了。
　　她坐在窗边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去，映在她脸上的金色的光慢慢变成了路边昏暗的灯光。

　　突然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是方灿。
　　“有时间吗？”

　　开学后没多久，顾溪琰下课后在教室门口撞见了方灿，他说他是过来问老师问题的，她的导师是他专业课的老师，那一次他又向顾溪琰要微信，顾溪琰觉得也没什么，而且已经拒绝过他两次了，所以上次就把微信给他了，不过他倒是从来也没有发消息给过她，而且从那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拿起手机，刚打开微信，方灿又发过来一条。
　　“想请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顾溪琰刚想拒绝他，他又发过来一张图片，是一个散架的建筑模型。
　　“我的模型被室友不小心撞坏了，明天早上要交，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起再做一个可以吗？”
　　顾溪琰望了一眼自己电脑上跳动的光标，半个小时前，这个光标就停在这句话，这个字的后面了。

　　她能够看出来，这个模型应该是被人为小心损坏的，零件虽然脱落了，但是每一个部分都是完好的，没有断的或是破损的地方，只要粘好就好了，但是顾溪琰还是同意了，论文写久了她也想换换脑子，而且她也想测试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好了，除了陆领和家人，接触不太熟悉的异性是不是会抵触。

　　她回他：“好。”想着在学校应该不会有危险，而且方灿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你在哪？”

　　“图书馆，我现在出来。”她发完消息迅速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到图书馆一楼的大厅她就看到了靠在门口的方灿，他背对着她，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到图书馆了？”
　　方灿朝她笑：“我碰巧也在附近，而且找你帮忙，当然要护送你的安全啦。”
　　顾溪琰笑：“那还可以有咖啡吗？”
　　“当然，走吧。”
　　方灿转身走下楼梯，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顾溪琰跟他在身后，走楼梯还好，一下了楼梯，她就有点跟不上他了，方灿的腿长，步子迈得又大，他一步她得加快频率地走两步，但渐渐他们俩就并肩走着了，顾溪琰侧头看方灿，他低着头看着她的步子，在跟着她的频率和步伐走。对上他的目光，方灿有些抱歉地看她：“抱歉，走太快了。”
　　顾溪琰抿嘴笑了笑：“没事。”

　　她想起她以前也经常和陆领这样走，陆领和方灿差不多高，可陆领从来没有让她觉得他走得快，他总是恰好地走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走到模型室，已经人满为患了，但方灿径直带着顾溪琰走到角落的位置，这里正好还有一个空位，方灿放下书包，轻呼出一口气，笑着道：“还好这还有位置。”

　　顾溪琰看着桌上齐全的材料，微笑着点点头。

　　方灿的笑很有亲和力，让人觉得真诚又率性，会让人觉得很安心，看着他笑会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从包里拿出模型材料还有那个坏得几乎只剩个底座的模型还有一些没有砸坏的零部件。
　　顾溪琰看了一眼模型，和发来的照片完全不一样：“你这坏得还挺彻底的，和你发的照片不太一样吧。”
　　方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室友拿篮球给砸的。”
　　“篮球？”
　　“他们在宿舍转球，一球毁了一宿舍。”
　　这下看着倒是真是篮球砸的，顾溪琰轻轻笑出了声：“那开始吧。”

　　两个人都是做模型的高手，还有一些零件不用重新做，所以两个人配合着做，确实很快。

　　在做模型的过程中，顾溪琰会不自觉碰到方灿的手，一开始她会下意识迅速离开，但是后来也就慢慢适应了，她突然觉得有些欣喜，自己好像真的完全好了。

　　材料，模型室都有现成的，两个人埋头做了四个多小时总算完成了。

　　顾溪琰和方灿总算从模型里抬起头来，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和四肢。顾溪琰拿起手机看才发现已经十一点了，对方灿说：“完成了，那我就回去了。”

　　“不是说请和咖啡的吗？”方灿急忙拦住顾溪琰。

　　“这个点了，咖啡店应该都关门了吧。”

　　“学校门口有一家24小时的，考试周，图书馆位置不够，大家就会去那里，说好了，要请你喝咖啡的。”突然想到什么，方灿挠挠头，有些尴尬：“这个点了，喝咖啡会不会睡不着啊。”

　　顾溪琰笑笑：“不会，咖啡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作用。”

　　方灿瞬间欣喜：“那我就请你喝吧，不请你喝点啥，我良心过不去。”

　　“好吧。”

　　顾溪琰心里想：可是这么晚了，要是过意不去不是应该让我回去休息才对吗？她无奈地笑笑。

　　咖啡厅就在校门口旁边两三百米的地方，他们开门进去，一眼看过去都坐满了，方灿看了一眼四周：“那里有个位置。”

　　顾溪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咖啡厅的最里头刚好有个两人位的位置，她有些奇怪，那个位置靠窗，又很隐蔽，灯光也很好，这不应该是大家的首选位置吗？
　　方灿已经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顾溪琰便也跟着过去。
　　“你要喝什么？”方灿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准备点餐。
　　“一杯美式吧。”
　　“好。”
　　“要甜点吗？”
　　“不用了。”

　　在等餐期间，方灿很主动得和顾溪琰聊天，他很健谈，能够提出很多话题，也能顺着顾溪琰的话发展很多话题，渐渐的，两个人发现相互之间的共同话题还是很多的，方灿说话也很有趣，顾溪琰倒是很喜欢和他聊天。

　　所以当陆领路过咖啡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溪琰巧笑倩兮地和一个男生在聊天。

　　他下班之后不知不觉就开车到了这里，几个月前，陆氏的资金链出了问题，陆啸被陆震拉去美国分公司学习，陆氏的烂摊子就得他处理，他既要管理承川科技，还要给陆氏兜底，确实身心俱疲。

　　他把车停在附近商场的停车场，想走着去她的学校，路过这家咖啡厅的时候想着买杯咖啡，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

　　他透过玻璃看到他们之前亲密的举动，眸光暗了暗，眼里本就一层迷雾，现在更是看不到一丝光亮，那个人，好像是……开学那天见到的男生，陆领感觉太阳穴一紧，本就有些喘不过气，现在觉得更堵了。

　　他推开门进去，朝着那个位子走去。
　　“阿琰。”陆领站在离他们一步远的距离轻轻叫她。

　　顾溪琰抬头看去，眼睛微微睁大，她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陆领。
　　“陆领哥！”她有些惊喜地叫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想来买杯咖啡，就看见你了。”

　　“你好。”他微微笑着向方灿伸出手。
　　“你好。”方灿回握他的手
　　“你是学姐的哥哥对吧？”方灿微笑着礼貌问她。
　　“是，你们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喝咖啡？”
　　“哦，是这样，我的作业出了点问题，所以找学姐帮我。”
　　方灿看着他，神色淡淡地答。

　　陆领看了眼手表，转头看向顾溪琰：“很晚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学校吧。”

　　顾溪琰点头，“嗯。”12点了，确实不早了，还好学校没有门禁。

　　陆领说话声音淡淡的，神色也淡淡的，但顾溪琰总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方灿也看了眼时间，有些歉意和感谢地对顾溪琰说：“抱歉啊，学姐，让你帮我到这么晚，下次我请你吃饭，今天谢谢你。”

　　顾溪琰轻轻笑笑：“没事的。”

　　“那学姐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顾溪琰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陆领，“你先回去吧。”

　　“好。”方灿收拾好东西，走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陆领，每次看到他，他都觉得很有压迫感。

　　“困吗？”陆领开口问。
　　“还好。”
　　“饿吗？”
　　“有点。”
　　“那给你买点蛋糕。”他看着她眼里笑意淡淡。
　　顾溪琰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个时间咖啡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顾溪琰和陆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顾溪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蛋糕，陆领坐在她对面靠在椅子上，喝着咖啡。
　　“陆领哥，你最近很忙吗？”顾溪琰开口问他。
　　“嗯，有点。”
　　“那……相亲怎么样了。”顾溪琰这句问的吞吞吐吐，小心翼翼。
　　陆领轻轻勾唇一笑，心情好了大半。
　　“还好。”他依旧微微笑着，眼里没有太多情绪。
　　“哦。”顾溪琰咬着叉子。
　　“那你有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嗯。”
　　“嗯？”顾溪琰猛地抬头，眼里的惊震惊和失落被陆领尽收眼底。
　　陆领轻轻哼笑出声：“骗你的，相亲的人里暂时——还没有遇到。”他的“暂时”两个字拖得有些长。
　　“哦。”顾溪琰松了口气。

　　“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嗯？”顾溪琰怔怔，她还在想他前面的回答，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好。”

　　顾溪琰拿起包和陆领走出门外，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吹来的轻轻微风，她突然拉住陆领的衣袖，抬头看他：“陆领哥，你送我回家吧，今天周五，我本来也打算回家的。”

　　陆领看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好，我的车停在前面的地下车库，得走一会儿。”

　　“没事。”顾溪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顾溪琰给孟予发了个微信说她今晚不回来了。

　　他们肩并肩走在无人的街道，微风穿过他们身边，她很喜欢和他一起走路，他把她护在他身边，提醒她前面有台阶，让她走路小心，她总觉得很有安全感。

　　小时候他们就经常这么走，念幼儿园的时候，他和顾洲顾川会来接她放学，他总是牵她的手走在前面，顾洲和顾川就吊儿郎当地跟在他们身后，顾川说她的手太短，牵她的时候还得弯一点腰，累得慌，顾洲嘛说牵手汗太多不舒服，两个人都喜欢抱着她走，但是顾溪琰觉得抱着太热了，喜欢自己走，所以每次放学都是陆领牵她的手走。

　　走了十几分钟走到车库门口，陆领下去拿车，顾溪琰站在车库门口等他，在心里决定了一件事。
　　陆领开车出来，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看见陆领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陆领哥，你很累吗？”
　　陆领淡淡笑了笑：“没事，送你回家，我今晚就住你家了。”
　　“好。”
　　“陆领哥，你明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有事想和你说。”
　　“有什么事今天不可以和我说吗？”
　　顾溪琰抬头望着他，眼睛亮亮的：“嗯，我想明天和你说。”
　　陆领看着她笑了笑，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好。”

　　说完顾溪琰轻轻吐出一口气，陆领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

　　到顾家已经凌晨了，顾溪琰看了一眼没有精神的陆领，非常自责和懊悔：“不应该让他送我回家的，他已经这么累了。”
　　陆领和她走到二楼的楼梯口，陆领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没事，晚安。”
　　“晚安。”顾溪琰冲他咧嘴笑了笑。

　　顾溪琰洗完澡看到一条微信消息，是方灿的，她打开。
　　“学姐，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吃什么随便点！”
　　顾溪琰回了个“好的！”就把手机丢在一边，靠着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