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道术拯救人生》勤奋努力加油

3、柳祸三

　　疾小棠跟着衙役们走访了一下午也没得到什么收获，但他并不气馁，少年俊秀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自有一番从容气度，这令因做白工而有些焦躁的衙役们很是佩服，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眼看金乌渐沉，天色暗淡，城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玩耍的孩童们也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了，街道冷清下来，衙役们也到了下值的时候，要回县衙去。
　　疾小棠舔舔唇，回味起中午那顿饭食的滋味，又想着不急，这次应该能在县衙里吃几天，今晚便先尝尝久负盛名的福来酒楼的味道，于是他笑眯眯说自己还想再转转，衙役们与他告别，自去了。
　　他脚步一转，进了福来酒楼的大门，福来酒楼高三层，说是酒楼，却造宝塔样式，开业时有人询问原因，掌柜说是为了聚财，果不其然，自开业以来，福来酒楼的生意一直红红火火。
　　城里的其他饭馆羡慕的眼都红了，有往自家请小宝塔的，有盲目跟风把自己酒楼也修成这样的，但谁都没发财。所以说，这福来酒楼是独一份的聚财宝塔，更何况，城里人隐隐的传，到福来酒楼吃饭的人，真的会得到福气！
　　此时正当饭点，店里人声鼎沸，掌柜小二账房迎来送往声、报菜名声、拨弄算盘声，声声乱耳；客人们的交谈声、笑声、酒杯相撞声，百声齐做，真是好生热闹。
　　疾小棠一进门，便是一个激灵，他仰头往塔尖处打量着，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东西。
　　一个店小二一甩肩上的灰帕，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殷切地引他入座，“客官想点什么？”
　　“我初来贵地，只听说过这南翔城有个出名的福来酒楼，不知小二哥可否为我介绍几道招牌菜？”疾小棠笑着说，一派少年的天真好奇模样。
　　店小二果然很吃他这一套，眼中满是看自家后背的慈爱，嘴里的话也多了起来:“要说我们这福来酒楼啊，好吃味美的招牌菜可太多啦，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吃菜也要讲究一个时令，春日韭菜最鲜嫩，但对您这样年岁来说，韭菜易上火，所以推荐您一道“横渡黄金甲”，豆腐块裹着鸡蛋液，往油锅里一放，煎到四面金黄，再倒入料汁勾芡，大火咕嘟盛出，再撒入春韭提味，外酥里嫩的豆腐配上辛香春韭，既美味馋人，又温和平肝，岂不美哉？
　　而当下即是春天，定要尝一尝我们酒楼独有的‘好女二嫁’，也就是一鸭两吃，鸭子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现在正是膘肥体壮的时候，现在的鸭子口感丰富，果木熏制的鸭肉异常肥美，还自带果木香气，一口咬下去油脂在口中四溢，若嫌腻的话可以佐着脆美爽口的时蔬，如果能再喝上一碗菌菇鸭架汤，鲜香至极，那可真是神仙不换！”
　　疾小棠做出一副光是听着口水就快出来了的样子，他好奇的问小二:“韭菜能平肝？”
　　小二答:“能，我跟您说...”
　　“春韭易上火？”
　　“对，所以少年少吃...”
　　“你会食人精气？”
　　“会，但只能分到一点...你？！”店小二大惊，转身想跑，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我是慕名而来的食客啊，”疾小棠做出无辜的样子，“只是听说在您这里吃饭后会有好事发生，似乎谁来这里谁就能沾上好运呢。”
　　店小二嘴里糊弄着:“嘿嘿，客官说的哪里话？好运是您这样的好人行善积德来的，与小店可没有任何干系。”
　　店小二心中祈祷着同伴们能赶快发现他的不对劲，破了这个古怪少年的邪法。
　　但是在别人眼中，他和刚才殷勤的模样一样，根本没什么可疑的。
　　“哦？可是来你这儿吃饭的可不只是好人吧，再者天地讲究平衡二字，有得必有失，吃了你们的饭，从你们这里得了好运，便是与你们签订了契约，至于要付出什么——”
　　疾小棠挥挥袖，“这样吧，我们一起看看。”
　　店小二眼前一花，他惊骇的发现，凡是店里的客人，头上都有一缕细细袅袅的丝线，那丝线像是被风吹动，向着楼顶塔尖处游蛇而去。
　　那便是他们吸取的精气么？店小二心里隐隐的猜测着。
　　少年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说:“不对哦，你们可没福气享受这么纯粹的精气，你们得到的不过是下脚料，只能维持你们的幻术不被凡人发现罢了，看看你们自己吧！都成了什么丑样子。”
　　说到最后的“丑样子”，少年语气嫌弃至极。
　　自己能是什么样子呢？掌柜的说吸了精气便能身体强健容貌不老，店小二恍恍惚惚地低头看去，目光所及，竟是一副伶仃白骨！他又抬起头，原来自己的同伴竟也都是站立的白骨，甚至有的已经骨头不全，只是硬撑着没有散架而已。
　　怪不得林二总是腰疼腿疼，缺了骨头怎能不疼，原来我们都是妖怪吗？店小二迷蒙的想着。
　　可我不是啊，我是开鉴一年生人，家住在南翔城外李庄白林村西头，我是人啊，我有儿子孙子，他们对我很好，我死后祭品年年不断——哦，我竟已经死了。
　　店小二的骨架轰然倒地，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有眼尖的客人看到这一幕吓的惊声尖叫，纷纷扯着同伴往外逃去。
　　疾小棠在店小二解体后就收起了笑容，他咬破小指，将血混在杯中水里，接着伸出时中双指搅弄，带出的血水被立刻用来画符，一阵飞龙走蛇后，普普通通的黄纸变成了闪着金光的符箓，疾小棠趁着人乱的时候多画了几张，然后装作四处乱跑的样子，将符贴到了酒楼四周。
　　看着人跑的差不多了，疾小棠才将包袱里的桃木剑抽出来，他上不指天，下不指地，只是将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在桃木剑刃上一抹，提剑便杀向白骨们。
　　店里乱成一遭，没拦住客人的掌柜等人正心疼的看着这一片狼藉，忽然瞥见一道疾风一样的人影袭来，原本桃木所制的木剑似乎变成了将军手中渴血的宝剑，寒光四射，战无不克。被这把剑碰到的“人”，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化出了白骨原型，哗啦一声散落了。
　　随着店小二，账房，甚至是掌柜的被疾小棠一一打散，一直没有动静的三楼终于慢吞吞的走出一个人。
　　这个人身着黑衣，浑身是伶仃的瘦，脸上带着鸭蛋似的椭圆面具，看不清上面画的什么，只觉得他整个人似白玉雕成，气质冰冷而邪恶。
　　他穿着宽袖长衫，站在三楼楼梯口，低头凝视着疾小棠，宽大的袖子微微抬起一振，便有无数眼冒红光的鸦鸟铺天盖地向着疾小棠冲去。
　　疾小棠手挽剑花，丝毫不怯，他腾身跃上桌子，用力将放在桌子上的椅子踢到鸦群中，然后借机再跃，蹬着二楼楼梯扶手便化成一只利箭，趁着鸦群被椅子冲散的时机把自己射到了三楼。
　　黑衣人本以为疾小棠要与他对战，微微后退已经摆好了姿势，结果疾小棠只是在三楼一蹬，瞧都没瞧他一眼，便一个鹞子翻身飞到了楼上塔尖下一块低矮的小小空地上。
　　黑衣人阻止已是来不及，挥挥袖召来几只乌鸦飞到脚下，载着他稳稳的到了疾小棠身前，一双利爪眼看就要将疾小棠开膛破肚。
　　疾小棠却并不想和他直接对上，在他飞上来前便用桃木剑抵住地，单膝跪地喃喃道:
　　“以我精血，赐我雷符，符出法随，雷霆万钧。轰！”
　　轰隆！天边清晰的出现了雷声，声势浩大的雷准确无误的落在贴着符箓的地方，包括刚才被疾小棠当做落脚点的二楼三楼楼梯。
　　木质的地板房间怎能经得起雷的威势，噼里啪啦，令人牙酸的锯木声此起彼伏，整个福来酒店都被雷劈塌了！
　　眼看疾小棠就要被压在废墟下，只见他不疾不忙的起身祭起桃木剑，又道:
　　“桃木为身，钢铁为心，剑锋所遇，无往不利。破！”
　　疾小棠剑尖着地，忽而身体弯腰向后折，有力长腿向上踢出，整个人在原地握剑腾了一圈，剑尖所至，所有东西都被切割成两半，就连塔尖也不例外。
　　此时的黑衣人已经早已踩着乌鸦向后疯狂掠去，避开了疾小棠的剑芒。
　　整座酒楼已成废墟，月光清凌凌的洒下来，塔顶的废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找到了，疾小棠嘴角一勾，伸手便要去拿，却听到耳边传来呼呼风声，他猛的伏下身体，原来是黑衣人从半空掠过，一击不中，黑衣人转而拿走了塔尖下的东西，然后似一片羽毛般轻轻落在了废墟的另一头，黑袍长衫缓缓落下，遮住了白骨伶仃的腿。
　　疾小棠起身打量他，吊儿郎当盘腿坐下，开口道:“若是白骨，自当安安分分的躺在坟茔里，慢慢的等待身归大地，滋养万物的那一天，又怎么能行走世间，祸害生人呢？”
　　“呵呵呵呵，身归大地，滋养万物？那是雨水的职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黑衣人开口，声音粗嘎。“你毁了我的血肉楼，想好拿什么来赔了吗？”
　　“你的血肉楼？你千方百计吸人精气便是为了重生血肉，化作人身？啧，真是可怜，明明已经做了一辈子有血有肉的人，又何必在死后执念，甚至不惜堕落成邪物？”疾小棠放完嘲讽才想起正事。
　　“这样，我也不想与你为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我便放了你，你自去别处建你的血肉楼。”
　　“听起来是很诱人的条件呢，你说。”
　　“你为什么要虐杀城东的李媒婆？”
　　“那是何人？李媒婆…媒婆…哦，是那个精气格外的臭的老太婆么？”黑衣人撇撇嘴，“我还当你要问多了不得的事，却是为了这么一个臭皮囊。我从不杀人，也不屑于辩解这点，正好，她的精气太臭了，我没吸，那里或许还存着她的记忆，我送给你，你放我安全离开，如何？”
　　疾小棠心中大喜，没想到还有这意外的收获，却并不显露，随意说道：“好啊。”
　　黑衣人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一条似气又似线的黑色东西在瓶子里游走着，黑衣人唤来乌鸦，将瓶子递到一只特别健壮的乌鸦嘴里。
　　“我现在立刻动身，在我离开后，我的乌鸦自会将东西交给你。”
　　说完带着便飞速逃走了。
　　疾小棠心中暗笑，这白骨还挺精明。
　　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疾小棠飞快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数张符箓，向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一齐抛去，符箓一张接一张随着他的口诀慢慢自燃。
　　“春雨如油，润泽万物，鸟羽如脂，不染埃尘。滑！”
　　黑衣人手莫名像进了油锅，又烫又油，本来被他捧在手里的宝物也滑了下去，人也差点被鸦群摔下，黑衣人咬咬牙，打不过，决定先走为上。
　　“疾风如线，阻他去路，疾风如网，拦他脚步。困！”
　　本来已经逃远的黑衣人和鸦群身影一顿，疾！小！棠！
　　“寒风数年，冰冻三尺，虽有烈阳，不能融化。封！”
　　刚咬牙切齿的喊出少年的名字，黑衣人和他脚下鸦群就被封在冰里，再也动不了了。
　　“缩地成寸，缩天论尺，缩时则辰，缩空为方。小！”
　　那冰及冰中的生物慢慢的缩小，缩小，再缩小，直至缩成手办大小。
　　紧接着疾小棠伸手道:“闻我声，听我令，归来。”
　　于是金光最盛的符箓也烧了起来，无论是塔尖下发光的宝物、包含着黑衣人和鸦群的冰手办，还是努力想要救主的乌鸦及它嘴里的瓶子，都飞到了疾小棠的手里。
　　“收获颇丰啊。”月光下，疾小棠勾出邪恶坏人的专属微笑，刚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却被腹中的饥饿感打败。
　　还是吃县衙的吧，顺便让县太爷来收拾残局。疾小棠开心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