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拥抱一次》时沉欢

4、第四章

　　人的免疫系统是很厉害的，一直到晚上，林曜终于算是恢复了正常，他爬起来洗了个澡…大哥，生病了就不要洗澡了好吗。

　　你还换了身新衣服？这不是我上个月给你新买的吗，你要去哪？

　　喂，你还把我们的对戒翻出来了？干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某些脑残偶像剧里那些“纪念逝去的爱情”之类的能把人尬上天的东西。

　　……如果林曜要是干出这事我就裂开。

　　我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穿着新衣服，握着对戒里属于我的那个，然后在收拾的板板正正的家里绕了一圈，最后关了所有的灯。

　　…这是在干什么？

　　我有些疑惑，一直到林曜看了眼时间，在地毯上坐下靠着床尾，拿出一把水果刀，静静的等待着。

　　他在等什么？

　　我想起来了。

　　19:28PM。

　　那是事故判决书上我出事的时间。

　　不，不要。

　　意识到林曜想法的那一瞬间，恐惧几乎是直冲上来在脑门炸开，我跪在了林曜面前，全然忘了他看不见我，那一刻，我恨不得能用身体挡住那把刀。

　　林曜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我只能看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向着我生命的终点，19:28流逝。

　　林曜等待的很平静，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两个字——平静。

　　不。

　　我崩溃的跪在他面前，我想求他别这么做。

　　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你不是想开了吗。

　　你不是打算忘了我重新开始吗。

　　我同意了，你怎么样我都同意。

　　别死。

　　林曜。

　　我求你了。

　　别死。

　　指针指向12那一刻，电子时钟上的时间也跳到了19:28，我绝望的闭上眼，突然感觉到了手上的湿润。

　　我……哭了？

　　睁开眼那一刻，我看到了林曜眼中我的倒影。

　　今天是我的头七。

　　“子俞……”林曜的声音是颤抖的，他还握着那把准备插入心脏的刀，但此刻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那一刻无比感谢老天。

　　原本的气愤，伤心，那一刻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思念，我几乎是扑了过去，然后我听到里自己口中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说，林曜你他妈疯了。

　　林曜似乎也很不敢相信，他呆呆的抱住我，死死的抱着我，哭的特别伤心，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子俞。

　　我一点也不想听他的道歉，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慢慢变淡，不同于之前空气一样的存在，我知道很快我就要彻底消失了。

　　林曜也意识到了，他几近崩溃的求我，求我别走。

　　“你听我说。”

　　我握住他的手，妄想用他的温度延缓自己的消失，我说，林，这几天，我一直在看着你，对不起，以后我不能陪你了，但你还有自己的责任，你还有母亲，他只剩下你了，所以你不要再做傻事，好好活着，当为了我，行吗。

　　没人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甚至想过有一天我死了，都不可能白白的自己去死。

　　可这一刻，我只希望林曜活着，哪怕他以后会忘了我，会有其他爱人，我也希望他长命百岁。

　　林曜死死的握着我的手，摇头，说不。

　　我说，你听话，最后听我这一回，以后没有人管你，你也要注意身体，好好工作，还有…不要忘了我。

　　我自私的希望林曜一辈子记得我。

　　林曜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像从心尖上往下割肉一样，林曜又何尝不是，我俯身吻他，说，养只猫吧，让他代替我陪着你。

　　月光淡了。

　　像是一种施舍被收了回去，我的身体也淡了。

　　林曜哭着求我别走，别不要他，他说，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别走。

　　我说，对不起。

　　你胃不好，要注意休息，妈很想你，记得回去吃她包的饺子，多吃点，就当替我了。还有那篇以咱们为原型的漫画…我总是舍不得，你帮我继续下去吧。逢年过节，也记得去帮我妈送束花，连带着我…可以的话，重新找个人吧。

　　他说，子俞，我爱你。

　　三个字，仿佛一个解脱，断了我在这世间的执念，我这一生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过，我看着他，却听不清他的话，从嘴型来看，应该是在叫我的名字。

　　*

　　“林，你听说过一个说法吗，就是人这一辈子一共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第二次是认识你的人来葬礼上祭奠，而第三次…就是世界上没有人再记得你。”

　　“如果真是这样，那陈子俞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为什么？”

　　“因为就算我先死了，你也要永远记得我。”

　　“别瞎说，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好，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