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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   贺展眉的封号确实没有用太久。
      七月初五,国君颁布诏书,简单说了说贺展眉在北境的英勇事迹,封贺展眉做了贵妃,封号也没再咬文嚼字,就选了她名字中的“眉”字。
      朝臣们和贺展眉打过交道的毕竟少,听了宣诏之后愣了愣,丞相严缜作为百官之首,必然要以百官的想法为先,就往前迈了半步:“陛下,要不等夫人生了孩……”
      他脚还没落地,便被高宸和慕容槐序拉了回来。
      “夫人才德兼备,卑职恭贺主公得遇良人。”二人拉完严缜,真心对禹靖央说道。
      太尉和驰疆将军带头这么说了,朝臣们自然一片祝福之声。

      散朝之后,严缜面色有些冷,陛下这些天迟到一回,傻笑三回,现如今又在夫人尚未生子时就破格封她做了贵妃,严缜虽知道贺展眉有些真本事,贵妃之位她也不是当不得,但陛下这样三番五次因她失态破例,他怎能不担心。
      他还在盘算着怎么再给国君上书一封,便被慕容槐序从后面扑跳到背上来。

      严缜和慕容槐序看起来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年纪也差得多,没什么联系。
      可实际上慕容槐序的母亲一脉和严家是远房亲戚,而且两家来往还不少,按辈分慕容槐序得叫严缜一声“表舅”。

      慕容槐序扯着严缜的胡子:“我说表舅,咱们陛下人到中年终于讨到了可心的老婆,他又没耽误政事,夫人也不是个空有美貌魅上惑主的,您可别给他添堵了,让他高兴高兴。”
      “下来!你这猴儿成何体统!”严缜责备慕容槐序:“陛下是一国之君,臣民表率,如今沉迷情爱,让一个后妃拿捏,不像话!”

      严缜说这话倒不是对贺展眉有什么意见,只是他见证了老国君和太后的孽缘,心中难免唏嘘。禹无妄一生桀骜,却在澹台青璧跟前卑微得很,空有“暴君”之名,可在家里全无治国时的威严,可悲可叹。而且严缜坚信,若无澹台青璧,禹无妄绝不会盛年而亡。禹无妄半生苦痛,源于用情至深。严缜很怕禹靖央走了他爹的老路。

      慕容槐序哪里知道严缜心中所想,嘴上开始揭这位表舅的老底:“我听母亲大人说,您刚跟舅母成婚那几年,每一季都要请几天假专程陪她出去跑马游玩,而且还下厨学做羹汤,恨不得把天底下能寻到的山珍海味都端到舅母跟前,如今您都位极人臣了,家里的厨肆还是您亲自掌管。您都这样了,两任国君都没说过您什么,人家陛下只是这两天瞅着爱笑一点,您怎么就看不过眼了呢。”
      严缜气得胡子都不整齐了:“我这表姐怎么什么浑话都同你这猴儿说?!真是岂有此理!”

      这边厢有大臣不高兴,后宫里的贺展眉也很愁。
      她托腮看着这道恩重如山的圣旨,心想这下后宫恐怕要热闹了。

      果不其然,圣旨颁发的当天下午,春熹宫那位晕过去三次,据说把御医院和御药房都折腾了个够呛,贺展眉作为后妃之首还得过去慰问,第三回去看的时候,冯昭仪正好醒过来,又哭又闹,把能摔的茶杯碟子都摔倒了她跟前,噼里啪啦的,吵得贺展眉头疼。可偏偏人家还是陈国嫡出的公主,有母国撑腰,还不能跟人家太计较。
      好不容易春熹宫消停了,禹靖央刚下朝,贺展眉忙活了一下午也饿了,两人便一起用膳,刚吃了两口,赵淑媛便梨花带雨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杀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禹靖央一脸笑意给贺展眉夹菜,赵淑媛“哇”地一声就哭出来,她入宫这几年,还从未见陛下这样笑过,笑得跟大傻子似的。
      贺展眉赶紧起身,抱住赵淑媛想安慰她,但话到嘴边,只是苍白的一句“好了,乖,别哭了”,毕竟她不能替禹靖央承诺什么,也不想把禹靖央分给别人。
      禹靖央更是数次欲言又止,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情绪失控的小姑娘。

      赵淑媛哭泣许久,最后抽抽搭搭从贺展眉怀里出来,问了一句:“那姐姐是更喜欢陛下还是更喜欢我?”
      贺展眉:???
      禹靖央:???
      赵淑媛又看一眼饭桌:“这个小炒肉颜色真好看,味道怎么样……我能要一碗饭吗?”
      ……

      禹靖央见赵淑媛平静下来了,便将自己对赵淑媛没有男女之情的心路历程坦陈了出来。
      赵淑媛吃饭吃得双颊鼓鼓,斜眼看他一眼:“妾早就知道了,妾又不傻……”
      “那你方才哭成那样……”贺展眉担心她是逞强,佯装自己不甚难过。
      赵淑媛将饭菜咽下去:“这宫里太孤单了,我怕姐姐和陛下有了彼此,就都不理我了。”

      于是第二天,禹靖央又颁一道旨意,削了赵远沅的淑媛身份,收她做了义妹,封了县主,出嫁之前还住在宫里。
      朝臣们更傻眼了,后妃成了县主已是闻所未闻,合着陛下的意思是他还要给这位县主挑个正经夫婿,这都什么事儿啊,陛下如此英明一个人,怎么在后宫当起了冤大头……
      严缜又想上书了,慕容槐序又开始瞪着他,意思是陛下又不是小孩儿,您老人家少给他找不痛快。

      这两道旨意不只在前朝引发骚动,在后宫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阖宫里总共七位后妃,就这短短两天,封了一位贵妃,晕了一位昭仪,撤了一位淑媛,但让她做了县主,可谓风云巨变。
      后妃们突然就悟了,感悟之一,陛下不是歧视他们的和亲身份,也不是不好女色,而是她们不够努力,如果她们努力,说不定陛下也能宠幸他们。感悟之二,如果挣不到宠幸,当不成陛下的后妃,还可以当陛下的妹妹,而且还能再嫁,陛下不只容貌身材出类拔萃,原来竟还有海一般宽广的胸怀啊。

      鉴于此种感悟,今年的七夕节就很热闹。
      后宫这几位妃嫔连夜做女红,有人送荷包,有人送香囊,有大胆的还送了亲手缝制的寝衣。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其中一位后妃直接放弃了争宠,就想当禹靖央的妹妹,她书法丹青上颇有造诣,于是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给禹靖央呈了过去。

      禹靖央近来把自己的贴身用品都搬到了双鸾殿,是要长住,这些礼物自然也过了贺展眉的眼。
      贺展眉抱着那个“寿”字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禹靖央在旁边一脸无奈,可看她开怀,他也便跟着笑了。
      “今儿个七夕,小眉没什么要送我的吗?”
      贺展眉一时被问住了,她不怎么过节,毕竟上辈子是春节都要值夜班的人,过什么七夕,要什么自行车。
      所以禹靖央这么一问,她便生出些愧疚来:“抱歉,我忘了。”
      禹靖央笑了笑,将她拉近自己,坐到他腿上,贺展眉脸上又浮上云霞。

      “那我送你。”禹靖央道:“小眉有什么想要的?”
      贺展眉灵光一现:“想要什么都行吗?”
      禹靖央摇摇头:“说好了三天一次,我已然很是辛苦,绝不可能拖延更久了。”

      贺展眉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在禹靖央怀里。
      禹靖央看她目光呆滞无所指望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今夜带你出宫好不好?天朔七夕节的花船是顶好看的,夜市上的吃食也很多,味道都不错,要不要去看一看?”
      贺展眉一听又来了精神,她自打嫁过来,就只出过一次王宫,为的是去北境救人,哪有心情游玩,如今得了机会好好看看宫外的夜景,她自然是高兴的。
      “好啊……”贺展眉又想起来一桩事:“陛下,我做贵妃之后月例银子是不是就多了?多多少?今夜能实现经济自由吗?想买什么都能买得起?”
      “你这财迷。”禹靖央莞尔一笑:“我带你出宫,哪里需要你掏银子。今儿个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是真的喜欢,数量也合宜,我便都买给你。”
      “好嘞。”

      七夕节傍晚,戌时一到,禹靖央和贺展眉便着便衣出了宫,夜聆和来思跟着伺候。
      因着禹靖央说过夜市小吃多,晚饭贺展眉便留了肚子。
      来到闹市,贺展眉方知禹靖央所说不假,各种吃食琳琅满目,咸的辣的,肉的素的,甜食甜汤,应有尽有。
      贺展眉远远闻到一股油香肉香,顺着味儿走过去,才发现是一个饼摊,老板一手煎饼,一手炙肉,肉到了七分熟,将肉切成薄片,涂上一层麻酱,加上一点腐乳,这个过程中,肉也被余温烹熟了,最后伴着用秘方腌好的小青菜,一起裹进油饼里。
      贺展眉已经被香到迷糊了,她是北方人,可穿越之后几乎天天吃米饭,试问有哪个北方人,可以拒绝一张十里飘香卷了肉的油饼。

      “想吃吗?”禹靖央问道。
      贺展眉知道自己嘴馋的狼狈样子定是被他看到了,可还是逃不过口腹之欲,点了点头。

      老板本来在忙着,听了禹靖央的声音才抬了头,这……这不是国君吗?
      前阵子他因为时疫去隔离处住过,恰好赶上了国君微服私访,国君那时虽带了面罩,但单凭这双眼睛他也不会认错。
      老板一时激动,肉都忘了翻面:“国……”
      禹靖央方才就看出了老板的异样,听他开口,便知他认出了自己,赶忙跟老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板知趣地点了点头,将做好的肉饼递给贺展眉,却死活都不要钱。当时他因为时疫躺了好久,家里那两亩地若不是国君派人替他耕种,早就荒废了。如今区区一个肉饼,他还请得起。

      老板和禹靖央因为银钱推搡好久,贺展眉大致也猜到老板可能认出禹靖央了。
      此时恰巧一个穿着红色袄裙的小丫头走过来,拉了拉老板的衣袖:“爹爹,大哥哥好看,你不要欺负他。”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叹,这么小一个丫头,已经视颜值为正义了。
      贺展眉哑然失笑,抬手拿了自己头上红珠花钿,给小姑娘戴到了头上:“红珠珠就要配红裙裙,对吧……”
      小姑娘很喜欢这个礼物,抬手摸了摸,甜甜开口:“谢谢姨姨!”
      贺展眉眯眼佯怒:“为什么他是哥哥,我是姨姨……”
      “因为哥哥好看。”

      童言无忌,引得周围人欢声笑语。
      作别了肉饼摊老板,贺展眉真心建议禹靖央:“你要不要考虑留个胡子?方显成熟稳重。”
      还没等禹靖央回答,贺展眉又兀自烦闷着摆了摆手,自言自语:“算了算了,亲着不方便。”
      禹靖央则一路牵着她,笑意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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